由于不能一直穿着湿濡的泳衣,大家分别去一楼的空房间换衣服了,华美不由得发出叹息。
“好累……”
假期,周末,再加上父母出远门,明明集合了这三项要素,是名副其实的休假日,却从上午开始就在水族馆里围绕着未知的凶手团团转。
要说有什么好事,就是能以“包场”的形式参观水族馆,还能看到可爱的海豚。
就这些。
然而坏事也很多,自己刚刚扮演尸体掉入泳池十五次,还发现暴露了体重……而且最关键的推理落空,调查陷入了不确定的无奈状态。
逐一列举出来让人觉得挺傻的,华美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弹簧轻轻回弹的感觉传到了后背。
也许湿漉漉的头发会弄湿沙发套,不过……管它呢。
“说是有意义,真的有意义吗……”
出错的拖把和水桶的推理,在谜题越发加深的水族馆里的调查,以及刚才始终在不知所谓的气氛中进行的实验。
感觉像是白忙活了,越是这么去想,就连起身的力气都消失了,华美很想就这么靠在这里睡上一觉。
不过,也许真的正如他所说,事件正在向前迈进吧。
四个人,最后他这么说的,“这下子就只剩下四个人。”
如果这指的是嫌疑人的数量,调查就算是有了巨大的进展了吧,在几分钟前还是“十一个”的嫌疑人,现在一口气缩掉了七个人。
江宁在泳池那里的举动明显很奇怪,像是突然醒悟似地态度突变,再次信心满满。
大概是发现了什么吧,他本人也“做得好”“恍然大悟”地对饲养员道谢。
可是……到底是发现了什么呢。
他询问了手持水桶的方式,但那种理所当然的事能够成为线索吗?
华美边凝视着天花板边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江宁的眼睛,圆睁的瞳孔,让人联想到深沉水底的黑暗。
从那片无光的场所中无法读取到任何东西。
他在内心深处想些什么,思绪又是沿着怎样的道路前进的,华美完全搞不懂侦探模式下的江宁。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这种独特的节奏是赵雅到来的信号。
江宁在走廊里应声之后,华美也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赵雅看起来比起刚才还要疲惫的样子,眼睛下面浮现黑眼圈,与水族馆的颜色相当合称的蓝色制服也满是皱褶,连声音都好像气若游丝的。
“这是刚刚送来的验尸报告。”
江宁扶了下眼镜,慢慢将手伸到胸前索要,赵雅手上拿着一些照片和几个乙烯树脂袋。
“竟然特意拿了过来,真是意外啊……还以为我已经被你嫌弃了呢。”
“特别嫌弃。洞察力果然够敏锐。”赵雅不快地回答道:“不过比起这个,解决事件才是最优先的。刚才你好像有了什么想法,说说看。”
看着她苦着脸进行谈话的样子,看来警方的搜查也停滞不前。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想问的事情。工作区域的所有房间都调查过了吗?”
“当然,事件发生不久就全都调查过了。”
“办公室里真的没有毛巾和抹布之类的,可以用来擦东西的物品吗?”
“办公室?噢,这个确实没有,用于办公的房间都是简易的构造,那里也没有任何饲养员会使用的东西。”
“这样啊……很好,了解了。”
李兴国说过的“办公室里没有可以擦拭的东西”这番证言已经得到证实。
赵雅脸上带着无法理解的表情,把照片递了过去,“来,这是尸体的照片和发现的遗留物,你找找看有什么线索吧。”
“照片就免了吧……”
“快看!睁大眼睛看清楚!”
从鲨鱼的肚子拿出来的尸体什么的……
“呜……”
赵雅不由分说地把照片展开,江宁忍着呕吐感把目光落在照片上,槐诗也想从背后偷看,却被脸色发青的华美捂住了眼睛。
“相当凄惨的尸体残骸,你还是别看为好。”
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槐诗害怕地把脸埋到华美的胸前。
华美抚着她的头,其实她由于害怕,也只看到了最先头的一张照片。
上面是一条沾满鲜血的手臂。
皮肤是发白的,与上午在新闻社照片上看到过的健康肤色完全不同,残留在手腕上的手表恰好指在十点七分的位置。
——这是掉落水槽的时间。
“这边的一半是在鲨鱼胃里找到的上半身,有些部位意外地保持了原状,这边的是水槽中的下半身。”
赵雅面色不变地进行解说。
华美看到的手臂,当然是归入“胃里”的那一组。至于保持了原状的是什么,她已经不想再知道了。
移开视线,将注意力转向装在袋子里的遗留物,那是完全湿透破烂的记事本和钢笔,至今已经看过多次的水族馆手表,还有两个绑着绳的哨子。
其中一个绳是红色的。
“已经明确的是被害人落水之前就已经死亡,死因是脖子上的伤。细节的报告还没出来,撕裂伤太多了。”
“说的也是……这边的是遗留物吗?哨子怎么有两个啊。”
“是用于训练的哨子,其中一个是刘畅的东西吧。”华美想起之前刘畅说过的话,她说可能是张雨生拿走的,这种猜测好像被说中了。
“两个哨子像是饰品一样挂在头上,本来是放在衣服兜里的吧,听说跟胃缠在一起。”
“这个也是在鲨鱼胃里找到的?”
“嗯,还有就是饲养日志,是放在裤袋里的。”
越来越觉得不舒服的槐诗像是寻求安慰似地和华美抱在一起。
“能像体育馆时那样,从饲养日志上发现什么吗?”
“不行,用的是钢笔,完全融化掉了,根本看不清文字。”
江宁皱起眉头,结束了对照片和遗留物的确认。
赵雅探出身子,“怎样,有明白什么吗?”
“没有,只觉得恶心……”这个回答实在是老实过头了。
“你对于刘畅的哨子是怎么想的?让我听听你的意见。”
“天知道。究竟是像刘畅所说,是张雨生本人为了恶作剧偷走的呢,还是凶手偷走后,为了让刘畅和事件扯上关系,而故意放在尸体身上混淆视听的呢?很难说。”
赵雅大大地叹了口气,“唉,我也没抱太大的期待就是了……事情渐渐变得麻烦了啊,线索太少了。”她表情郁闷地拿回尸检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