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流音爽快的道,此时藏着掖着也没用了。
李弘心里的震惊无以言表,眉头皱得更紧了。薛仁贵又进了一步,还要再说,却见李弘一摆手道:“唐姑娘,你能说起这些,看来的确是坦诚相待,我也不强人所难,姑娘的意思我懂了。这里面的轻重我也有些明白了。我会尽量保全薛老元帅全家。只是人在其位,身不由己。弘自己不会放弃,但我会小心行事。”
唐流音深深的看着他,李弘能够这样放过她,实在出乎她的预料,而且这种退一步的做法,更是让她无所适从,几乎就要不顾一切的说出来。最后实在敌不住他那一脸真诚的目光,只好狼狈的别过脸,转身奔了出去。薛刚也随之追了出去。
薛仁贵目送他们远去,忍不住担心地道:“殿下,流音……”
“老元帅,你放心,我不会逼她,更不会动她。”
薛府后院,薛刚一把拉住唐流音,急切的道:“流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薛刚,你不要逼我。”
“我不逼你,可是流音,你得知道,我爷爷,我爹,我,甚至我们全家都是太子的人,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全家就会被灭门。如果未来会那样,我和你……我……”
“我知道,可是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唐流音揪着心,不觉又悲又怒,现在她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偏生她还一个字都不能说。老天啊,求你快让公主醒来吧。
官家大街上,李弘深锁眉头走在前面,李贤跟着他,忍不住道:“皇兄,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不然你想怎么样?”
“用强的,逼那个唐流音说出来,她一定什么都知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将薛仁贵一家抓起来,我就不信那个唐流音不屈服。然后我们再把她带到父皇面前,这一切不都结了么!”
李弘闻言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叹了口气道:“真要是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你想想,唐流音面对我们都不敢说实话,那会是什么样的威胁才会让她如此。在她眼里,事实会那么石破天惊,那么这里面的阴谋恐怕会超乎我们的想象。何况现在薛仁贵摆明了是要袒护她,而薛仁贵是我们所必须倚重的重臣,不仅手握兵权,而且位高权重,他说一句话,朝中得有一半以上的大臣会附和他。一旦被抓,我们就失去了这最重要的谋臣。况且薛怀义也不会任由事态发展,届时反而可能会逼得薛仁贵投向他们,那我们可能就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那我们怎么办?”
“不到必要时刻,我们不能动唐流音,更不能动薛仁贵。看来我们要更深的想想了,也许,真相真的会捅破天。所以我们要做好更高的准备。不过难道没有他们,我们自己就没有办法了吗,你别忘了,我手中还有底牌。”
李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两人稍稍错开些距离往前走,忽见迎面奔来一人,远远喊道:“太子殿下……”
李贤闻声几步上前,只见来人踉踉跄跄奔到他面前,一脚没有收住,倒在他怀里。
李贤扶起她,定睛一看,脱口而道:“倩儿,怎么是你?”
倩儿没有答话,推开他,扑通一声跪在李弘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太子殿下,快、快……小姐……”
李弘急步上前,用力抓住倩儿,沉声道:“雨汐怎么了?”
不等倩儿答话,松开她,疾步向前奔去。
转过街角,只见一顶小轿横在道中间,八个轿夫一脸愤懑的围在轿子旁边,杨雨汐则淡淡的立在轿前,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越发羸弱,宛若西子的面容更加楚楚动人。峨眉淡扫,水袖翻飞,大有随风而去之感。
她的面前围着数十个大汉,为首一人衣饰华丽,举止轻佻,但望着杨雨汐的风采,却愣是没敢过分亵渎,只是痴迷的看着她,嘴上讨两句便宜。
李弘一步上前,揽过杨雨汐,对着来人怒道:“放肆,你们好大的胆。”
只见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贤费尽心机请来的光禄寺下卿……武后的侄儿武敏之。
武敏之这些日子甚是春风得意,武后三五不时的召见,高宗李治也不停地给予了不少赏赐,以至于他洋洋得意的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尤其是武后在召见时,经常跟他谈些自己的心烦事,这之中最多的就是关于对太子的如何不满,甚至透漏出李治也有意废掉太子,改立英王的意愿。
这无疑是给了武敏之一个信号,武敏之虽然蠢,却还没蠢到家,他知道姑母年岁也已经不小了,光靠着姑母是不可能长长久久的,自然还要找到一颗更长久的大树,所以便立时和李显套起了近乎。而李显原本就是这四个皇子中耳根最软,也最纨绔的一个,这两人正所谓臭气相投,立时便打得火热。武后闻知,不仅当面褒奖了武敏之,还面授了更多的机宜。
有了这两个靠山,武敏之就更加肆无忌惮。他原本只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小人物,一朝得志,那颗玉望之心竟然超常的膨胀起来,初时还只敢在京城小打小闹,出了几次事不仅李显给他兜着,甚至连武后也出了面保他,这帝师之中多的是人精,如此一来,人人都看出了门道,巴结他的纵容他的,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明显,以至于现在变得甚是无法无天。
他刚来京师时,就见到了太子的未婚妻,彼时就被其风采所折服,现在闻听太子即将被废,李贤也不得宠,胆子也大了,几次上门骚扰不成,今天竟然当街拦住了杨雨汐的鸾轿。
武敏之顿了顿,望了望李弘,有些吊儿郎当的道:“哟!原来是太子殿下,小臣这厢有礼了。”
口中说着,身子却未见跪拜,李弘尚未答话,随之而来的李贤一见是他,当即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襟口道:“武敏之,原来是你,你这个鼠辈小人,竟然如此忘恩负义,还妄图染指皇兄的人,你活腻了是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