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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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利索玛斯还在纳闷,死亡矿区中很少有人敢来采矿,只有地底种族才知道这里有丰富的矿藏,地面来的人,都是冒险者,不会看上矿石这种不方便携带的东西。难道那些矮人矿工又从地面的什么地方挖穿了地层,跑到这里来了?如果真是这样,免不得又要到处寻找这些该死的小矮子了。

不过敲击声已经停了好几天了,看来可能只是某个冒失鬼想敲下一块好看的矿石,充实一下自己的钱袋。图利索玛斯不再琢磨这件事,用前爪的尖锐脚趾在另一只爪的掌心划了个小口,把血液滴在身体下的龙蛋上,然后用趾缘非常小心地缓缓拨动龙蛋,转了半圈。这是颗长轴至少有一米五,短轴也有一米的椭圆形龙蛋,包着光滑的乳白色蛋壳,相对于图利索玛斯的巨大体型来说,简直就像一颗鹌鹑蛋。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草叶杂乱地堆在蛋下,这个草垫的做工实在是无法恭维。

自从三年前在羊基野城得到了这颗龙蛋,图利索玛斯就如获至宝。在众神之地的时候,它曾听到过一个说法,龙蛋本身是无属性的,只要在孵化时不断用龙血渗入,就算是白龙生出的龙蛋,一样可以孵出红龙来。虽然这只是个传言,但图利索玛斯却急迫地尝试起来,千余年孤独的生活,和生物繁衍后代的本能,让它非常想把龙蛋变成一只红龙。孵化并不是难事儿,生龙蛋才是。

它以前并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但自从来到幽暗地域后,胆子就越来越小,消息也非常闭塞,在没有同伴的帮助下,根本不敢再次回到地表。而在幽暗地域的北方,虽然有两条银龙,但图利索玛斯不知道沁罗和普丹修梵在巨龙战争中曾受过重伤,它可没有独自挑战两条巨龙的自信。而普丹修梵几十年前已经死去的消息,就算再喜欢传闲话的人,也不会特意跑到死亡矿区,来告诉这条红龙。

图利索玛斯把两条前腿交叉摆在一起,垫在脑袋下边,舒舒服服地趴在矿石上,身体下方的金属很凉,让它体内毫不间断的热度稍微有了些缓解。用体内有一座火山来形容红龙,再贴切不过了。黑龙必须通过肚腹内的高温气体,点燃嘴角腺体内喷出的可燃液体,才能吐出火焰;而红龙从皮肤到骨骼,都处于一种奇妙的燃烧状态,必须定期将体内储存的热量通过全身向外释放,否则就会把自己烧死。鳞片一方面起到防护作用,另一方面也是阻挡了体内的温度外散,走到哪儿哪里就融化,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图利索玛斯身体下的平台,并非自然形成,而是它融化了头顶的金纹钢矿石,流下来的液体金属形成的。如果巴德知道了红龙的这个能力,一定会马上想到朗顿的龙纹技能毁天灭地,其中一项功能,就是高温。

眼皮重得睁不开,红龙渐渐进入沉睡。它在一片混沌中漂浮了很久,眼前的景物突然变得清晰,一望无际的云层在脚下形成地面。云层里探出大大小小的山峰,山峰上不断有巨龙飞进飞出。云层上方的空中,漂浮着很多巨大的倒扣圆锥状的浮石,图利索玛斯知道,那里是巨龙一族的主人,掌控多个异位面的神灵居住的地方。

云层中离它最近的一座山峰上,飞来几个黑影,近了才看清,是几条雌性红龙。飞在最前方的那条红龙对图利索玛斯说道:“大人,请快些返回洞穴,族内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还需要您来处理。”

图利索玛斯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伴侣们,随着它们飞回了自己的领地。繁忙而充实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就在它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回到洞穴和几条母龙颠龙倒凤、云雨一番后,老觉得肚子下边好像空落落的。它在身下摸了半天,下边是为了降温特意从北方的山顶运来的大冰块,也没有消失,为什么会有恍然若失的感受呢?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缺了点什么东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图利索玛斯开始不愿意理睬,它对现状非常满意,过度关注这种失落,肯定会打扰到自己的美好生活。可是就好像睡眠中打断美梦的,总是膀胱中的那一壶夜水一样,图利索玛斯终于被这种摆脱不掉的感觉弄醒了。它睁开眼,看到了眼前黑暗逼仄的巢穴,想到梦里的那几条漂亮的母龙,懊恼不已。

突然它想起了什么,向身下摸去。醒来后它才意识到,肚子下可是有个万万不能丢失的东西。

龙蛋不见了。

图利索玛斯挺直脖颈,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吼,震得整个山峰都在晃动,碎石从头顶掉落,脚下的金属平台也裂开了一条条宽阔的缝隙。它全身的肌肉绷紧,把鳞片都顶了起来,灼人的热度从鳞片间隙中喷薄而出,周围的空气瞬间被点燃,火焰如同旋转的气浪,迅速膨胀,从宽阔的通道中向外奔腾,沿着道路冲了数千米,才停了下来。

红龙展开双翼,腾空而起,向山洞外飞去。龙蛋上还有它的血液,它能够探测到龙蛋的位置,此时已经出了山洞,在死亡矿区中向北方快速移动。通道虽然又宽又高,但那只是相对人型生物的尺寸,对于巨龙来说,翅膀无法完全展开,只够勉强直线飞行,还需要不时落地,利用双脚的蹬力腾空。

图利索玛斯飞到山洞一半,又一次四肢蹬地的时候,脚下百米长数十米宽的一块地面突然下陷,扬起的尘土让它看不清四周。通道的顶部和两侧传来“咔嗒咔嗒”和“嗵嗵嗵”的声音,数十个小小的黑色圆形球体,被弹射到它的身上和眼前。图利索玛斯还没反应过来,黑球就一个接一个的爆裂开来,有的变成铁片四散崩飞,有的冒出黄绿色的浓烟。碎片对巨龙没什么影响,但黄绿色毒烟却让它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吸入的气体还使它的鼻腔和嗓子如同针扎一般难受。

带着剧烈的咳嗽声,发足狂奔出两三公里,图利索玛斯才感觉好了一些。可就在这时,前方后方的洞壁一起发生了坍塌,一个个塞满通道的石头怪物,从碎石中站起,前后夹击,排着长队向它袭来。狭窄的空间内无法飞起,石头的熔点也比金属高得多,图利索玛斯只能用利齿利爪和长尾,一个个地把石头怪物拍碎。

等到红龙从碎石堆中满身灰尘、狼狈不堪地爬了出来,时间又过去了大半天。图利索玛斯凝神探测,龙蛋已经快要到达死亡矿区的边缘,即将脱离它的感知范围。它使出全身的力量,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山洞,跳下山崖,双翅一振,仿佛遮蔽天空的乌云,向北方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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