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兰成看老去,为怕多情,
不做怜花句。阁泪倚花愁不语,
暗香飘尽知何处。
重照旧时明月路,袖口含香,心比秋莲苦。休说生生花里住,惜花人去花无主。
——题记
一朝夕阳弹酒醉,四面孤独无人听。霸王卸甲吹箫去,枉留芭蕉待月明;而今霸王已老,只有芭蕉待月明。一切的事情,都因为他的祈愿而重新来过——
依旧是流岚和云彩比较多的云之巅,依旧是渡口上挂着牌匾,是小篆。上书:伴步多三个字。
只是这次的禾菱歌没了好奇好奇,她不在四下观望着。这次是和云中君一起,他们就这样走到了渡口桥上。桥下并不是流水而是云雾,四周的环境却是像人间某处的山坳。
他们携手继续走,在渡口的尽头发现了一只蚱蜢轻舟。轻舟上点着一盏青色的灯笼,随着过境的风摇摇晃晃。禾菱歌和云中君一起上了轻舟,她记得看清楚了灯笼上的小字:迷津渡。
整个缈缈茫茫的云水之间,只有他们和一叶轻舟。这次大概是云中君施过法的原因,所以这次能看到远处的缥缈云雾间,有一处亭台楼阁,回廊曲折,参天古树。更远一些地方能看到一处高高的阁楼,阁楼上有清丽旋转的歌声唱到:“高阁隐处孤云间,
野鹤径飞蓬草零。
煮酒烹茶花开早,
问君归舟何日来……”
禾菱歌听那歌声,竟然听得有些痴了。云中君就解释道:“那是情恨天神女的孤云间,这孤云间看似在山峰缥缈多云处,也在渡口菡萏发荷花间。非的有缘人而不可渡也。”禾菱歌听得有趣,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他们的轻舟行的快,不一会儿已经到了地方。他们相携下了轻舟,踏上了坚实的土地,那里看上去是一片大草原。
“呢——呢——”他们刚刚踏上岸,就听到了一阵动物的叫声。禾菱歌定了定神,就看到了月光麋。有六只月光麋,欢快的奔跑在草原上、彼此嬉戏追逐。
它们从地上彼此追逐,踏云而上。禾菱歌记得,同样的场景之前上演过,那时候是云中君,站在草原的最高处负手而立、等待她的到来。
那六只月光麋看到了禾菱歌和云中君,突然齐齐的对他们“呢”了一声,云中君微笑着,招了招手,然后那些月光麋一同对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久违的熟悉感,让禾菱歌觉得莫名有些心慌。月光麋仿佛披着一层薄薄的月光一般,四蹄生风。
待它们跑近了,禾菱歌才发现原来那不是月光麋本身的光,而是为首的一只七彩月光麋身上驮着一个锦盒,锦盒里有两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东西,像玉又像是石头。
“归藏经有云:[有石美哉,一阴一阳,承天水泽,驰在八荒,身受帝神,轮回有恙,大陧北疆,乾坤陆桑,奉天青海,流转千张,殆辰山魅,万载辰氵京,
有狐不归,一生一亡,长藤不生,子之洪昌,临东大妖,狩与扶桑,风生万物,灾难茎上,留魂双缕,死活无妄,共生一辞,流转何方。]”云中君从月光麋的背上取下盒子,对禾菱歌说。
禾菱歌接过盒子一看,里面果然是有两块子母石一样的东西,石头晶莹剔透,里面有一大一小两只长翅膀的狐狸。“这是八荒之中镇在永伽塔内的双狐玉吗?”她不确定的说。
其实这两块似玉非玉,更像石头的东西说是玉,不贴切,说是石头太委屈。细细算来,应该和女娲娘娘炼石补天剩下的碎石有关系。
“承天水泽,驰在八荒,身受帝神,轮回有恙,大陧北疆,有狐不归,一生一亡,临东大妖,狩与扶桑,留魂双缕,死活无妄,共生一辞,流转何方。
关于双狐玉的解读,归藏经其实是记载错了顺序的。正确的解读方式是这样的,狐不归,一生一亡。生为亡祭,就沾了精气。可惜世人多不知此意,以此为凶。”
云中君虚空指点着双狐玉给禾菱歌一边看一边解说。禾菱歌不明白他的意思,就一直盯着他看。云中君被看的有些脸热就说道:“我这也是为你考虑。”
为我?禾菱歌更不解其意了。云中君就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你早晚是要走的。当然,你不走留下来,那我更愿意。可是你要找的是鲜于林逸,不是我更不是敖广。
这对双狐玉是送你的礼物,以后万一你需要它了,但愿它能对你有所帮助。红尘有千万劫,凡间亿世,之前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的心定然是一心只在鲜于林逸身上。
那我也没什么好强留的,你想走就走吧。如果你最终还是寻觅不到一个结果,或许可以回来。”云中君把锦盒放在了禾菱歌手里。禾菱歌看着他,总觉得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云中君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
至于哪儿不一样,她也说不出口。但是她想了想,就上次她答应嫁给他却反悔,应该说对不起的。她还欠他一句迟来的“对不起,云中君。上次我答应要嫁给你,却反悔了——”
她的话说了一半,却被云中君掩住口,于是她便只得闭口不说。禾菱歌接了锦盒,云中君又陪她在草原上坐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这次禾菱歌没有在跳云之巅,月光麋送她回到曾经的住处时,仙娥说云中君还没有回来。
云中君住的小别院里,紫色的拂凌花依旧枝繁叶茂。禾菱歌看着花儿,忍不住出神,她想起曾经的时候,月华如练,珠影重重。她辗转反侧,决定披上大氅决定出去走走。
那一夜,黑夜里的彩云国一切都在沉睡、显得分外静谧。她不知不觉的踱步到了云中君住的地方,因为好奇而走了进去。
他住的地方,竟然也是种满了紫色的拂凌花。枝繁叶茂,花香袭人。那时候,禾菱歌小心翼翼的走近,才发现云中君枕着手臂睡着了。
玉箪被落花掩埋,连带着花间的人也是身粘落花。云中君的侧脸在落花中,也是面如冠玉。那时候,禾菱歌觉得很好玩,于是就蹲下身仔细看着睡梦里皱着眉头不停梦呓的云中君。
又故而听到他说:“菱歌、紫色的拂凌花开了……”她什么时候跟他这么亲近了?那时候的禾菱歌顿时觉得好扫兴,所以站起来,转身就走。
而今她是有些后悔的,总觉得错过了什么。她看着眼前枝繁叶茂的拂凌花,突然之间仿佛听到有人在说:“天下毕竟是天下,你我毕竟是你我。老师,家国毕竟是家国。”
禾菱歌想在仔细听清楚一些,却再也没有了声音。她只得作罢,她等了许久云中君也没有在回来。禾菱歌也是聪明人,她知道云中君大概可能不会回来了。
想了许久,她决定还是要留书一封给云中君。其实话也不多,就那么一句:“今别矣,愿君安好。来日若有缘,还待拂凌花开相见。”落款是:菱歌。
禾菱歌把花笺放在玉石镇纸下压好,最后看了一眼她曾经待过的小院叹了口气离开了。她走后,云中君从另一侧的牙房里推门出来。他拿起镇纸看了看,微微一笑,然后点火烧掉。
“你心疼也晚了,这场好戏已开场,管他几人唱到曲终,肝胆重逢,何惧太英勇。一步一戏,你我都是命运的推手,还记得吗?你告诉我,山高人为峰,如若无人能懂,孤注一掷也不敢落空……”
在云中君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也许他们都不认识,可是云中君显然是认识的。他点点头:“我知道,这是必须的过程。”好大一场局,他说是步戏。
“你最好期待自己看对了人,她不会像那些女子一样。”“她是神,女娲娘娘遗留的血脉,自然和那些女子不一样。”“哦?可神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如果她有,就是劫难了。”“曾经她做的很好,这次也能做的很好。”“那么拭目以待。”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云中君知道那个声音消失了。他不知道鲜于林逸在哪儿,可是他也不能告诉禾菱歌,她寻找了这么久,就连林逸也是假的。
禾菱歌只有静下心,放下红尘过往。从新开始,才能找到真正的鲜于林逸。这个过程很辛苦,但是却是铸魂必须的过程。云中君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方法的人,在当初禾菱歌跳了云之巅之后。
敖广并不知情,青丘的出现是一个意外。因为这次意外,禾菱歌反而意外的破了玲珑局里的幻世。而这场幻世的开始,是从禾菱歌执意跳下云之巅开始的。
云中君并不是布局的人,他的法术没有那么高深。布局的人是那个和云中君交谈的人,一般的神和人都统称它为妖魔鬼怪。它来自永夜九幽,它已经开始破开当年鲜于林逸的封印了。
可是它并没有完全破出,只有声音和气息从封印裂痕里破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