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徐海那天打下双头寨后,就带着愁苦的表情和冯副官回到了营地。
绿色的军车缓缓驶进军营大门,门口的警卫打着军礼。
“团座,我们到了。”冯副官轻拍了一下还在发呆的徐海。
“哦?噢!到了!”徐海一下子回过神来。
“团座……马副团来了。”冯副官看见马副团带了几个人向这边走来,有些慌张地说。
徐海见马副团来了,就下了车。
“老马,我……我回来了。”
马志鹏板着脸,以一个长辈的口吻说:“没受伤吧?”
徐海惊愕了一下,说:“没,没受伤。”
“士兵们都没事吧?”
“只有几个牺牲了。”
“几个?”
“……”
“我问你几个?”马副团很严肃的说,“徐海,不要以为凭借自己的年轻气盛,打了几次胜仗,升了高官就可以得意忘形,战场无军衔,每个人的生命都必须尊重。”
“老马……”
“好了,你去休息吧,记住,虽然你的军衔比我大,但我怎么也是过来人。”
徐海不说话,走开了,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次去帮何霞,到底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民族团结?自己好像没那么伟大,为了女人?哼哼,自己早在心里鄙视自己了。徐海和冯副官回到营房,徐海简单跟冯副官交代了些事情,就叫士兵们休息去了,而徐海自己则躺在床上。下一步要怎么办?继续留在关东?还是回南京?留在东北驻守,可眼下国共形势未定,回南京?他又怕再受处分。这可怎么是好啊!
从连云山回来的当天晚上,徐海始终难以入眠,于是就披着大衣在院子里抽烟。他徘徊踱步,思忖万千。
“团座?还不睡?”冯副官在军营里巡逻,看见这边有亮点,就过来了。
“冯副官,怎么?回来不好好休息?”徐海说着递给冯副官一支烟。
冯副官恭敬地接过来,徐海把自己的烟捏在手里,让有火星的一头冲着冯副官。冯副官也把刚刚接过的烟对着徐海的烟星点着了。
冯副官抽了一口说:“团座有什么打算?”
“唉……谁知道啊,”徐海抬头看着夜空,“要不回去吧?你说呢?”
“回去?只怕南京没我们的容身之地。”
“是啊,上面到底打得什么谱,我们又怎么猜得透呢!”徐海侧过脑袋冲着冯副官说。
“团座,我们早晚都得回去,何况,马副团只是一时气愤才跟南京汇报的,您……”
“我没有要怪罪马副团的意思,只是,还不清楚南京什么情况,有种举棋不定的感觉。”
“团座,我看,我们尽快回去,早晚要过火焰山,不如痛痛快快地,您放心,将在外,君令不受,您不用太过担心。”
“但愿吧……”
徐海又和冯副官谈了好久,对以后的事做了详细的打算,终于决定休息两天就赶回南京。
三天后,天刚刚蒙蒙亮,徐海就跑到马副团那里,跟马副团说了好多话,大部分是类似忏悔的。终于博得马副团的同情,决定回南京听命。
当夏府还在筹备夏老爷的葬礼时,徐海已经带领部队向关内挺进,赶了两三天的路,和沈阳四十九师汇合,稍作休息后又联系了一下南京,徐海和马副团等少数高官坐上了回南京的火车,而冯副官和团里的其他士兵则留在了沈阳,暂时归一团团长秦少阳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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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缓缓驶过,徐海望着窗外发呆,马副团看书,一个警卫则站在一旁,随时候命的样子。
“坐下吧,不用这么严肃。”马副团对警卫说。
“是,副团。”
“我一直没问,团座和那个女八路……”马副团看看发呆的徐海,又接着说“他们,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警卫一脸疑惑,“不好说。”
“呵呵!年轻人呐!”马副团又瞥了一眼徐海,“徐海!徐海!”
“啊……啊?”徐海猛然转过头。
“来,我们俩杀一盘。”说着,马副团就从皮箱里拿出个小木盒,打开原来是象棋。马副团很流利地摆好了自己阵营,“怎么?还要我伺候你?”
“来就来!”徐海定了定神。
马副团说:“你先!”
“哼!看不起我?”
徐海来了个飞相开局。
“呵呵,老一套,迷惑我?”马副团平炮。
徐海又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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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杀得好不痛快,棋盘震得啪啪响,马副团终于*近徐海,“将军!”
“老马?你看走了眼了,我的卒子还在这呢!”
“哼!老帅亲自办它!”
“出车!”徐海露出得意的笑,“你的老帅没地方了。”
“啧啧,老糊涂了。”
“哎哎哎!还带悔棋的啊?”
“你!”
“输了就输了嘛!”
“呵呵!算你走运!”
“不服再来?”
“来!”
徐海和马副团几乎下棋下了一路,十多个小时后,一行人到了苏州,因为铁路不通,只好坐附近军队的车往南京驶去。
车上,徐海始终不说话,心里异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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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朵儿离开了夏府,奔波了一路,终于到了北平。
花花世界,朵儿无心再看,她和徐海一样,不想回自己的归处,但又不得不去。马车穿过闹市,来到东城。王府的牌匾赫然醒目,朵儿轻敲大门,不一会儿就来人应门了。
“朵儿?怎么回来了,你?”开门的人说,他是王府的管家。
“管家,我……我要见老爷。”
“来来来,老爷刚好要出门呢,还没走,进来吧。”
和朵儿一起的几个人被招呼到偏房,朵儿一人随管家进了里院见王富贵王老爷去了。
王老爷正和下人整理礼品,准备拜访国民党北平驻军的张司令,至于张司令的事情,我们后面再说。王老爷见了朵儿,表情很淡定,随口说:“回来了?”
“唉。老爷。”
“改口了,不叫干爹了?”
“不不不!”
“你姐姐嫁人了,我王富贵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了。”
“爹爹!”
“唉……”王富贵说着,不知不觉湿润了眼。
“爹爹,您怎么了?”
“没……没怎么。回来好啊!回来好!”
看着王老爷憔悴的脸,朵儿怎么也开不了口跟他说姐姐和李坤的事情。可是,凡事都得挺过去啊。于是,朵儿就狠了心。
“爹,姐姐,姐姐她……”
“你姐姐……”
“哼哼,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吗?”王老爷指着正在包的物品。
“这?”
“这是买你姐姐的钱!”
“啊?”朵儿彻底呆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朵儿实在是摸不着什么头脑。
“走吧,跟我去找你姐姐。”
朵儿刚到王府还没落住脚,就紧跟着王老爷乘马车往城区司令部去了。路上,朵儿多次想问王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王老爷一脸忧郁,加上朵儿赶了这些天的路,十分疲惫,也就没问。不一会儿,马车就进了司令部。
“王老爷?”一个衣着国民党军官服装的人出来,后面跟着两个警卫。此人身材魁梧,方方的脸,内凹的眼睛,扁平的鼻子,厚实的嘴唇。是国民党北平驻军的总司令张东水,据说统辖华北三师和沈阳四十九师。此人别无嗜好,既不贪酒也不好色,唯独爱财。
“劳您费心了,还亲自来一趟。”
“不费心,不费心。”王老爷恭维道。
“我这人做事实在的很。来来来,我带你去。”张司令看车里有个木箱,马上和气了不少。
“好好!”王老爷说。
朵儿在一旁不语,紧跟着王老爷。在张司令的带领下,王老爷和朵儿到了司令部的牢房。
黑魆魆的房间瞬间射进了一道光芒,牢房里的人都刻意用手挡住刺眼的光。张司令带着两人从光芒出走来。
“姐姐!”朵儿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花儿,她已经满脸污垢,头发蓬乱,身上还穿着出嫁时的红衣服,但早已是污垢斑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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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儿到了北平时,徐海他们也差不多到了南京了。南京城分外繁华,楼房林立,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建筑林林总总。大小房屋错落有致,偶有参差者,定是哪家达官贵人的洋楼小别墅。楼房不高,顶多三四层,但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这里已经堪比天堂。大街上的人们衣着得体,你看那搔首弄姿的少妇,穿着旗袍,每走一步路都能看见微微露出的细长的美腿,你再看戴着圆圆的洋墨镜,叼着烟的男人,他们带着小圆帽,这些人,不是什么小官就是街上的小霸王……当然也少不了粗布衣服的穷人们,这些人大都是做小本买卖的,还有很典型的是拉洋车的,他们穿着统一白色的马褂,那白已经洗得发黄了……
徐海的车驶过路口,路口中央还有指挥交通的,车辆都井然有序的样子。一切的纷靡对徐海来说不过是过眼云。
“我们多久没回来了?”徐海看着熟悉的街道。
“还不到半年。”马副团说。
“是吗?怎么好像隔了很久似的,这里变化好大。”徐海突然转过脸,严肃地看着马志鹏,“老马。”
“恩?”马副团有些疑惑。
“你……为什么要向南京告状!”
“什么?”
“如果不是你,我还用回来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