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圆圆一睁眼就大亮的天了,他一翻身,炕上就自己。圆圆像慌了神似的窜了起来,“俊儿?俊儿?”圆圆想起昨天晚上俊儿回来的情景,摸摸脑袋,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听见院子里传来叮叮当当的锅碗声,圆圆才意识到俊儿真的回来了。
圆圆赶紧穿好衣服,兴奋地窜到院子里。
“俊儿!俊儿!”圆圆大叫。
“干哈啊?”俊儿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拿着盆,从厨房走出来。
“没……没事。”圆圆看着俊儿还是那么有精神,和平常一样,心里美得可了不得了。
“去!圆圆,把院子扫扫,你看,才两天没人就脏成这样。”
“哎哎!”圆圆觉得,有俊儿在,让他干什么都是幸福的,第一次觉得干活这么兴奋。
圆圆很卖力地扫,很快就弄好了,院子亮堂堂的。
“还……还干嘛?”
“恩……那就把门口的木头劈了吧,那天的还没弄完。”
“哎哎!好!”圆圆抄起斧头就出了大门,再次卖力地干活。
这时,村子里的小鬼头们来了。和上次一样,他们嘴里唱着顺口溜,不过这次改了。
“李长圆,妻管严。老婆一句不敢言。木子李,傍树边。又长又圆……是—木—头!喔—”孩子们跑开了。
圆圆脱下鞋,做出要丢状,“学得挺快呀!我抽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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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双头寨下来后,何霞又去了先前那户人家过了一夜,第二天就到处找自己的团,结果在马家屯邻村历家村的一户老乡家找到了政委一行人。原来昨天的战斗组织已经听说了,于是就先派遣政委带了一个班的战士回来接应。
“报告!”何霞推开一个老乡家的门说。
屋子里有四个人,政委和另一个穿军装的坐在炕上说话,一个战士站在政委身边仔细听着,还有一个人是老乡,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抽烟。
“哟!何同志,我们找了你好久啊!”一个长着络腮胡子,一身八路军装束的中年人站了起来。这个人就是政委,张在东。
“政委……我……”何霞低下了头。
“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了,这次歼灭日军,你也算头功一件啊,咱不说一些了,快坐,快坐!”政委指着旁边的凳子说。
“政委,老韩他……”
“唉……我知道了,想不到,这种小山村还会有鬼子的残军。”
“我本来想去找你们,可是你们那时候已经走远了,我只好去离马家屯比较近的曾口村,去找了徐团长。多亏了他带人去了双头寨,我们才得救了。”
“哦?有这事?”政委皱起眉头。
“嗯。”
“双头寨?什么地方?”
“哦,就是土匪李坤的山寨,在连云山。”
“哦?土匪?你们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政委越听越来神。
何霞就把具体的情况跟张政委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政委,日军知道我手里有他们要的情报,一路追来,多亏李坤挺身而出。信还在,找到组织还是有希望的。”
“唉,都说土匪丧尽天良,大家又何尝不是中国人呢?对了?你说的李坤现在在哪里?”
“这个,下了山就分开走了,我只知道李大叔回了家,李坤和花儿去了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老乡给何霞倒了杯茶,何霞道了声谢,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接着说:“也不知道他以后要怎么过。”
“就是啊,回头你再去找找他,对于这种特殊的群众,我们不能放置不管,一方面防止死灰复燃,再危害一方,另一方面,解决这样的问题,对他(李坤)也是一次教育。”
“是,我觉得他人不坏,如果可以,我觉得让他参加八路军,慢慢对他教育也不错。”
“对,何霞你这个建议很好,于人于己都有好处。”
“我会去马家屯,找找李坤和李叔,让他们跟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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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节哀!”夏府这边正筹备着夏老爷的丧事,夏夫人已经哭成个泪人,朵儿在一旁搀扶着她。
“你-叫-我-怎-么-节-哀-啊!好端端个人没了!我可怎么过啊!”夏夫人啜泣着说。
整个夏府笼罩在一片白色中,先前夏少爷成婚的红灯笼和红绸缎全都换成了白色的麻布。夏府上上下下都身穿白麻布衣,头戴白丝巾。正房正中间是夏老爷的棺材,棺材正对着一张木桌,桌子上供着香,香炉前是各式各样贡品。桌子上方一张大大地“奠”字,白底黑字,分外扎眼。棺材上方吊着白绸缎。而棺材的两旁则是夏府哭丧的人,他们一个个的都跪在地上,鬼哭狼嚎。
“夫人,老爷已经走了,您还有少爷,少爷年少不懂规矩,夏府还指着您撑下去呢!”朵儿在一旁安慰。
“朵儿,好丫头。呜呜呜……”夏夫人抚摸着朵儿的脸,哭着说。
“夫人。”朵儿安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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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儿一直等花儿回来,其实她很想回京城,回花儿父母身边,在那里总归是自己的地方,现在在夏府,自己算什么?陪嫁的?可听说花儿早跟着李四爷不知去了哪里,自己怎么好意思再在夏府呆着,可自己又能去哪里呢?这些天朵儿在夏府,是客?自己只是个下人,可夏夫人又没把她当成下人使唤,朵儿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再说,夏老爷是怎么死的?还不是被李四爷捅死的,自己家的小姐跟了杀死夏老爷的人走了,况且,夏老爷还是花儿的准公公,乱了,朵儿完全乱了,她真的不知道再干些什么,自己留在这里到底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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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三天过去了。
守丧三天到了,夏老爷的棺材准备入土了。这天,天灰蒙蒙的,下人们抬着夏老爷的棺材,缓缓地走出夏府,往城外走去,哭丧队伍明显没了那几天夏少爷成亲时花队的派头,一共八个人在前面,四个举白旗,丢纸钱,四个抬着夏老爷的棺材,后面跟着夏夫人和朵儿,还有夏少爷,再后面是丫鬟们。
夏家再次让城里的人震惊了,是啊,谁又能想到,前不久还在办婚事的夏府,一转眼就办起了丧事呢?唉,祸福难测啊,有人同情夏家,也有人幸灾乐祸,说他活该。
丧队出了城,到了林地,那里已经有人等着了。夏府专门为夏老爷修了座大坟,就算是坟墓再怎么奢华,可人没了,一切都是空。下人们慢慢把棺材放进比棺材略大的方形坑里,就在棺材落进去的刹那,夏夫人像疯了一样哭喊着,“老爷!老爷!你怎么这么狠心呐!儿子大了,就指望您陪着我,您却走了!你好狠心呐!”
“夫人!夫人!”朵儿使劲拉着夏夫人,不让她跑过去。
“妈!”夏少爷也去搀扶夏夫人。
下人们把棺材完全埋了,坟头渐渐高了,夏夫人怎么也不肯离开,只好让其他人先回府了,朵儿和夏少爷陪着夏夫人一直到日头落了。
夕阳西下,投射出蕴黄的光,映衬着夏夫人的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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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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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在家陪俊儿,经历了这些,他说什么也不肯再让俊儿受到伤害了,这些天对俊儿尤为呵护。何霞在团委做了些筹备工作,准备扩大队伍的事情。
李四爷自从下了山就没了影,夏家忙着办丧事,朵儿一直抽不出身找他们,其实,朵儿恨死李四爷了。
“朵儿。”夏夫人躺在床上,勉强睁开臃肿的眼睛。
“唉,夫人,朵儿在。”
“行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夏夫人疲惫地说。
“不辛苦。”
“朵儿啊,老爷走了,我看……也不办你姐姐和洪业的婚事了。”
“夫人!”
“听我把话说完,你姐姐到现在也不知去向,怕是给李四爷拐跑了。”
“夫人,您放心……”朵儿本想说一定把姐姐找回来,可转眼一想,花儿本来就不想嫁到夏府,可夫人悲极过度,还卧床不起,朵儿怎么也不忍心伤害她。
“好了……好了,夏府没了老爷,以后在周围十里八村的,也站不住脚了,你呀……咳咳……收拾行李,带上几个人,回京城吧,这些日子……咳咳……王老爷想必也着急了。”
“夫人,您喝口水。”朵儿见夏夫人咳得厉害,赶忙倒了碗茶。
朵儿坐在床头上,右手揽着夏夫人,左手端着茶水喂给夫人。夏夫人喝了一口马上又躺下了。
“朵儿,听话,明早就走,把这里的事跟你家老爷说说。我知道……老爷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可……可他毕竟是我家老爷,王老爷要是肯原谅那死鬼,就帮帮我们娘俩。让我们娘俩有个活头,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更不会说什么……咳咳……”
“夫人,您别说了,我回去就是,我回去就是。”
“去,去把洪业叫来。”
朵儿应命把夏少爷叫来了。
“妈!”
“儿啊……”
朵儿离开了屋子,留下他们母子俩谈。回到屋里,朵儿就拾掇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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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袭来,人各自眠。唯独圆圆,一个人在院子里抽烟,他像往常一样坐在门前的石台阶上。白天何霞来找过他,问他要不要参加八路军。圆圆怎么也想不到,何霞回来会找他说这个,圆圆开始很兴奋,可听说一去就不知何年何月回来,心里就放不下。他跟何霞说,鬼子不是投降了吗?何霞说,日军虽然宣布战败,但像上次的事肯定不止一个地方发生,偌大的中国肯定还会有日军的残留部队。圆圆犹豫了许久不说话,何霞又告诉他说以后还有可能打仗,八路军很需要群众踊跃参加。
“圆圆,怎么还不睡?”俊儿从屋里出来。
“睡,这就睡。”圆圆看着俊儿,赶紧收了烟。
“又抽!回屋吧……”俊儿没多说,转身进屋了。
圆圆表情忧郁,他知道俊儿也很矛盾,一方面参加八路军,好歹做些实在事,另一方面,还是舍不得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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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夏夫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催促朵儿离开。夏少爷搀扶着夏夫人,几个丫鬟陪在身边。朵儿坐上了马车,从里面掀起窗帘望着夏夫人。
“驾!”老王大声喝马。
“朵儿!记住我跟你说的话,路上小心。”夏夫人喊。
“夫人……”朵儿没说出来,心里很复杂。她不知道见了王老爷会是什么情景。
马车渐渐远了,离开了夏夫人的视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