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彭佳禾的性格就是彭海跟陆远长期纵容跟诱导出来的结果。
看到她做出来的卷子,高玉凯真想当场抽出皮带跟她讲讲道理。
以家长的身份坐在那些老师面前,感觉丢人死了。
果然老话说得好,父无能儿受罪,儿无才父低头。
虽然高玉凯不是彭佳禾的父亲,但坐在那里真是如坐针毡,度秒如年,比他小时候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还感觉丢脸。
阅完卷子,几位老师互视一眼,教务主任温和的对彭佳禾说。
“佳禾同学,你先到外面等一会,我们跟你表哥有点话要说。
”
彭佳禾没有离开的意思。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佳禾,怎么跟老师说话呢?”
高玉凯板着脸训斥起来,彭佳禾一点也不虚。
“不就是嫌我考得不好么?这破学校我还懒得上呢。
”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成绩差的不堪入目,本来正处于羞愧中,心理很敏感,见两方人还想背着自己说什么,瞬间就炸毛了。
高玉凯很能理解彭佳禾敏感的心理状态,可还是被气着了。
“不说话能死吗?出去。
”
“你这么跟我说话我更不能出去了。
”
高玉凯豁然起身,指着彭佳禾的鼻子。
“成心气我是不是?”
“再有半年我就成年了,对我自己的事我有知情权。
”
见两人在办公室里吵起来,老师们纷纷感觉脑仁发疼,这种问题孩子他们不是没见过,特别难管教。
可以想见,以后彭佳禾在学校的日子有他们受的。
“好了,高先生,既然佳禾同学想旁听,就让她坐着吧。
”
教务主任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刚才我跟几位代课老师商量了下,佳禾同学这成绩差的有点远,如果让她插班到高三,很可能会跟不上学习进度,我们的意思是,要不让她留一级,在高二读一年,努力一下还是可以赶上进度的。
”
“留级?”
高玉凯感觉脑袋有点晕,哪怕他这个从小打架闹事,欺负同学的坏小子,也从未留过级,虽说后来只考了个二本,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本科生毕业,而且考试成绩超过一本线了,只是没报一本的专业而已。
一瞬间,高玉凯的怒火腾腾腾的往外窜,怎么压都压不住,一把抓住彭佳禾的肩膀将她提了起来。
“出去。
”
察觉到高玉凯的表情很不对劲,这次彭佳禾没敢顶嘴,乖乖的走到门外。
高玉凯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强行压下心里的烦躁。
“佳禾的情况刚才跟你们说过了,孩子现在的心理状况很不好,我已经在帮她联系心理医生了,留级这个事情,我觉得是不是再谨慎点?”
“你们只考虑到她的成绩,但心理问题也是个很重要的因素,要是让她留级,我担心会对她造成不小的心理阴影,反而刺激到她,做出更多不理智的事情。
”
几位老师具都沉默了。
高玉凯的话也没错,十七八岁的孩子正是最叛逆最难管的时候,如果让彭佳禾留级,她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连老师都瞧不起她?
这对她的自尊心产生多大的伤害?
“可是这成绩。
算了,先不说成绩的事,高先生有没有考虑过,距离今年的高考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让佳禾同学插班到高三,这么短的时间,很难让她考个好学校。
”
高玉凯愕了愕,这倒是没考虑过的因素。
光想着不伤害彭佳禾敏感的心灵,却忘了这回事。
双方很快商量出结果,让彭佳禾插班到高二,并且每门课每周补课两次,一个月下来每门课补八节课,时间上排的满满当当。
为此,高玉凯每个月要支出十万左右的补课费,一年下来得一百多万。
算上两百万的捐款跟五十万的学费,问题少女上一年学,杂七杂八得四百多万。
。
离开学校,高玉凯将留级跟补课的事告诉彭佳禾,并且开导她。
“留级这件事是迫不得已,如果让你上高三,距离高考只剩下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实在太赶了,你别往心里去。再有,从今天开始,你所有的任务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
”
先在高二上三个月,然后趁着暑假再拼一把,争取上高三之前把落的课程补回来,可以预见,佳禾同学的快乐学习生活即将到来。
彭佳禾一脸倔强。
“我看你是故意想甩开我吧?给我找那么多补课老师,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恨不得每分钟都压着我的脑袋学习。
”
高玉凯笑嘻嘻的回应她。
“这你可猜对了,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让你尝尝华国式高考,你又如何能体会到我当年的艰辛?”
尽管高玉凯打从心底支持对补课的严打,但到了自己身上,该掏钱还是得掏钱,没别的原因,就是想让彭佳禾多学点知识,将来不被同龄人甩的太远。
毕竟人都是有私心的。
“果然,你就是故意的!不想让我黏着你,妨碍你泡妞,就想尽办法甩开我,口口声声说什么考个好大学,为我好,我才不信呢。
”
彭佳禾想不明白,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我帮你泡妞,你让我做你女朋友,等自己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领证,为什么又要把自己扔进学校里?
高玉凯那么有钱,自己学习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钱多的都花不完,为什么不能做点喜欢的事?
今天一大早被高玉凯带到这里,做了一上午的卷子,看到那些阅卷老师无奈的眼神,彭佳禾幼小的自尊心又炸了。
失去理智般冲着高玉凯大吼。
“我就是不想考大学,就是不想上清华北大,你能把我怎么着?”
“幼呵,志向挺大的啊!就你这烂成绩,我压根没指望你考清北,咱们现实一点吧,把目标定在二本线上。
”
“二本我也不考。
”
高玉凯气得手又痒了,要不是学校门口人来人往的,不好直接动手,真想把这家伙按在地上狠狠地抽一顿。
“你这个星期的零花钱没了、、”
“没就没了!不稀罕你的臭钱。
”
“还敢顶嘴?这个月的都没了。
”
“你来真的?我。
你就会欺负我。
”
彭佳禾快气哭了,扑上去冲他拳打脚踢。
“是不是看我爸没了,就觉得我好欺负?”
“不提你爸能死吗?能死吗?你有完没完啊?”
高玉凯左右瞅了一眼,见过往的行人都在瞧着这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抓住彭佳禾的手腕。
“让你上学又不是让你坐牢,乱发什么脾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是在骗我,想去泡那个心理医生,觉得我会妨碍到你是不是?”
“上学是你这个年龄必须做的事,跟我想做什么没有任何关系。
”
“有关系。
”
“有毛关系啊。
”
“我说有关系就是有关系。
”
“你再这么闹我真生气了。
”
见高玉凯准备上车离开,彭佳禾急了,一把拽住他的西装。
“你要是敢走,我现在就逃课给你看。
”
我特么花了四百万是让你逃课的?
“听清楚了,彭佳禾,你所有自认为对我的伤害,其实都是在伤害你自己。既然你不想上学,那行,我把你送你妈那里去,这样就没人逼你上学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
彭佳禾顿时慌了。
“哥,你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不会真的不要我了吧?”
“以后我每个月都会让人把生活费给你送过去,等你到了十八岁,再把你爸的赔偿金给你。
”
高玉凯拉开车门,指着里面。
“上车。
”
“我不去!你不准扔掉我!”
彭佳禾一边摇着脑袋一边往后退。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扔下我不管,你说话不算话!”
“我答应的前提是你听话,可是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天,你有哪一天听过我的话?让你在家复习功课,你有看过书吗?就知道吃零食打游戏!”
“考试成绩就那鬼样子,六门课加起来考了不到二百分,有一百二十分还是特么的英语成绩,随便找个初中生都比你考得好,好意思说自己是高中生吗?”
对付问题少女,就不能跟她有任何妥协,越妥协她越来劲。
彭佳禾抱着脑袋,满脸苦恼。
“可是我真不想学习,那些公式啊定理什么的,看得我头都大了,一看就打瞌睡,根本就看不进去,你能不能别把我送进学校啊?除了学习,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
这倒是个问题。
高玉凯也是从她那个年龄过来的,知道题海战术有多恐怖,卷子多得做不完,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最扯澹的是,周围所有的人,包括老师在内,都在耳提面命的跟你说,考上大学以后,你想怎么玩怎么玩。
有多少学生被这种功利的诱导式的话语给忽悠瘸了?
心智成熟的还好,心智差一点的,去了大学就开始放飞自我,没过两年被学校劝退了,或者拿不到学位证,连工作都不好找。
明明考了个好大学,怎么我的人生还是夭折了?
彭佳禾荒废了那么多年,现在已经不是学好学不好的问题,而是根本学不进去。
这一边,高玉凯正在思考,怎么能把彭佳禾的学习搞上去。
另一边。
江家豪宅里。
江母端着一碗羹汤,忧心忡忡的走出江来的卧室。
汤是上午煲的,现在都已经快中午了,江来一点也没动,还是那个姿势趴在地毯上,整个人都仿佛萎靡了。
她的脸上失去了曾经耀眼夺目的光彩,似乎连皮肤都变得暗澹无光,童孔涣散,毫无焦距,无论跟她说什么,都得不到哪怕一句回答,整个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女儿变成这样,江母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那个天杀的王八蛋陈放,死就死吧,为什么还要害得女儿跟着一起受罪,再这么不吃不喝下去,身体真的会垮掉的。
江来会自我封闭,其实跟陈放关系不大,而是自我认知的崩溃。
以前总把江浩坤当仇人,为此做了不少坑他的事,突然之间发现江浩坤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在保护自己,一下子受不了,想不开。
在江来反复的威逼下,江浩坤还是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了她。
江父坐在客厅里,擦拭着心爱的高尔夫球杆。
手上虽然在擦拭,目光却没有落在上面,怔怔的看着窗户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江母走下楼,江父回过神,问道。
“来来还是不吃东西?”
江母轻轻摇了摇头,偏过脑袋,抬手抹了一把眼角,走过去把冰凉的羹汤放在茶几上,忧心忡忡的说。
“来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这样下去该怎么办?”
江父放下球杆,重重的叹了口气。
“就不应该把视频给她看。
”
“可是不让来来知道真相,她一直把浩坤当成仇人。
”
“那又怎么样?至少她还有个仇人,有个目标,有活下去的动力,咱们家又不是没钱,她想砸房子就让她砸,想砸车也送给她砸,只要能让她发泄出来,什么都好说。
”
“可是你看看来来现在的样子,连个目标都没有了,就这么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看到女儿变成这个样子,我这个做父亲的心痛啊。
”
江父抓紧了大腿,怎么想怎么憋气,江母坐在旁边默默地垂泪。
她比丈夫更心痛女儿的遭遇,却只能干着急,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见老婆坐在那里哭,江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能不能想点办法?”
江母含泪哭诉。
“我能有什么办法?还不都是你那个好儿子惹的祸?怎么就不知道阻止他呢?”
“我怎么知道来来会变成这个样子?”
江父大声呛了一句,随后又是一阵叹息。
“当时想着让她知道真相也好,以后就不会跟家里人闹别扭了,没成想她是不跟咱们闹别扭了,却跟自己过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