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关进一个小黑屋子里,有两个阿拉伯人走进来,用我听不懂的语言问着我什么,我无法回答,我感到恐惧,我拼命摇头,我试图讲英文,可是他们却完全不理我,一把把我扯了过去。
锋利的刀片割开我细细的皮肤,我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那是属于我血液的味道,我感到尖锐的疼痛,但是却无力挣扎。
我不知道他们划了我几刀,我只是觉得疼痛,无法思考,我想大概生不如死就是这样的吧。
终于他们不再抓着我了,我像是一只泄气的娃娃一样躺到了地上,我睁着眼睛,我想说点什么,可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包围了我,我已经没有力气说出任何一个词语。
我想我快要死了吧,我闭上眼睛,眼前竟是易北城的身影,他递给我黑色的大衣,他说,冷吗,穿上吧,穿上就不冷了。
我在冰冷的空气中沉沉的昏睡过去,我想就这么一直睡着,这样就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冰凉的水和我的身体接触时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我缓缓的睁开眼睛,确认自己在哪个空间,身体上剧烈的疼痛我是在半分钟之后才感觉到的。
有个黝黑的阿拉伯人正拿着一个水桶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那水是咸的,盐水,怪不得我的伤口会这么疼。
就这样,我醒来,再被弄醒,然后继续被折磨,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持续了多久,我也记不清楚我究竟有多久没有见过外面的阳光,人们都说黑暗是黎明的前兆,可我看不到明天,我的世界里没有了明天。
我躺在地上,我闻到我身体上腐朽的气息,伤口没有经过处理有的已经开始腐烂,我想我以前肯定做过不好的事情,上天居然让我死无全尸。
我开始在心里面想着我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话,我想我应该留点什么,证明我真的曾经存在过。
我挣扎着爬起来,这样的动作竟然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我看到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块他们用来擦枪的白色的布条,我费力的爬过去捡起来。
我咬破手指,我在上面写,我说: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去,我想我坚持不下去了,在这个黑暗而又冰冷的地方有人会找到我的尸体,他会流眼泪吗,应该会的吧,应该会的吧……
恍惚之间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转身,我妈妈在不远处像我招手。
我欣喜的奔过去,我握住我妈妈-的手,我感到高兴,我说:“妈妈,我想你了!”
她笑着抚-摸我的头发:“跟我一起走吧!”
我点了点头,发现身体很轻,像踩在云上面。
“林若!”有人在身后喊我,我转头,段御风站在我眼前。
他似乎瘦了好多,脸上的神色是如此的痛苦,我迟疑着,我问他:“段御风,你怎么啦,为什么要哭。”
“林若,不要走,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我不会让你四-下-流-离,你想要依靠就让我成为你得依靠,我一直在这里,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一直在这里。”他走近,摇晃我的身体。
我感到疼痛,我想叫他轻点,可是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猛然睁开眼睛,身体上剧烈的疼痛差点让我一口气提不上来。
我听见段御风欣喜若狂的声音:“林若,林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医生,医生……”
我的意识渐渐的回到我的身体里,我感觉到有人在我身上检查了一番,然后他说:“段先生,林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恭喜你!”
下一秒我的手被紧紧的握住,“林若,林若,谢谢你,谢谢你!”
我回握住他的手,轻轻的开口:“是段御风吗?我这是在哪里,现在是晚上吗,你怎么不开灯?”
那只手从我手中缓缓的滑落,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随即我听到段御风不可置信的声音,他哽咽的问我:“林若,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不是天黑了,也不是段御风没有开灯,而是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睛突然之间就看不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倒是段御风常常觉得自责,觉得痛苦,他比我着急,可医生告诉他我的身体上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我的心理,他说可能由于长时间处在一个恐惧的状态中所以潜意识里我可能希望什么都看不到,这样就不会害怕,不用面对那些令我恐惧的东西。
段御风每天都带我去见心理医生,他们跟我聊天,试图打开我的心结,我尽量跟他们交谈,只是每当他们谈到耶路撒冷那段的时候我就下意识的抗拒,我不愿意去回想,我说我已经忘记了。
段御风拉着我的手劝我:“林若,再害怕还是要去面对,你可以看见的,你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
我伸出手去,我摸到他的脸,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段御风,我不想到这里来了,看不见也没有关系,可是我不愿意去回想以前的事情了,就像一块伤疤一样,我没有勇气去揭开它,然后看到下面的鲜血淋漓,太疼了,我太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