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佳没有回答靳羽菲的问题，她捧着茶碗，喝了一大口热茶，希望能够从热茶中汲取到温度和能量。沈怡佳又喝了几口热茶，直到一碗茶都见了底，才觉得身上稍稍有了力气。

“我们回沈国公府。”沈怡佳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听不清楚。

若不是靳羽菲现在因为修炼《紫玉心经》的缘故，武功大有提升，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了，她也听不清楚沈怡佳刚刚说了什么。

“喏。”靳羽菲应声。她见沈怡佳微微垂着眼睫，似在想心事，便悄悄退到马车外面去传达沈怡佳的指令了。

靳羽菲回到马车上时候，沈怡佳依然保持着微垂着眼睫靠坐在马车壁上的姿势，她的手上还捧着那盏几乎喝个光了的茶碗。

“小姐。”靳羽菲觉得有些担忧，忍不住唤了沈怡佳一声。她赶快挪到沈怡佳的身边，从沈怡佳的手上将茶碗接了过去。

靳羽菲的手触碰到了沈怡佳的手背，冰凉的触感险些让靳羽菲将手收回去。她慌忙从马车上的小箱笼里面又找出了一条被子，飞快地将沈怡佳包裹起来。靳羽菲觉得还是有些不够，便又找出一个手炉来，丢了一小块燃着的银骨炭到手炉里面，套上隔热的竹编外壳，再套上软绸的外罩，才将手炉放到了沈怡佳的怀中。

许是暖融融的手炉起了作用，沈怡佳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不再似刚刚那么惨白，微微染上了一点粉红。

“我没事的，菲菲不用担心。长安堆积了我太多的回忆了，一时还没有完全适应，等等就好了。”沈怡佳说道。她怕靳羽菲太担心她，便努力朝靳羽菲扯出一点笑容来。

看了沈怡佳这样的笑容，靳羽菲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沈怡佳故作坚强的样子反倒让靳羽菲更加心疼，靳羽菲微微叹了一口气，对沈怡佳说道：“佳儿，我们是一家人。在家人面前是可以彻底放松下来，可以随意表达自己的情绪的。佳儿，你心中难过，就不要勉强自己对我笑了。这个笑容比哭泣更悲伤，会让我更加担忧的。”

靳羽菲说完，便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脸颊，模仿着沈怡佳的笑容。她一向都是称沈怡佳为“小姐”，极少称呼沈怡佳为“佳儿”。

沈怡佳觉得心中一暖，发自真心地朝靳羽菲一笑。是啊，她虽然失去了许多亲人，但也多了许多亲人。

离开长安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失去了父母双亲靠二圣垂怜，苟延残喘而活的孤女。再回到长安的时候，她身边已经多了许多亲人和朋友，还有一个视她为生命的百里锦，她是幸福的、有能力保护自己和朋友们的善惠公主。

也许是长安正下初雪的冬季实在太冷了，沈怡佳自己将被子裹紧了一些，下意识地将脚往回都收了一下。

沈怡佳的这个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靳羽菲的眼睛，靳羽菲探手到沈怡佳的被子里面，摸了一下沈怡佳的脚。沈怡佳觉得害羞非常，将脚缩了回去。

靳羽菲却不能就这样让沈怡佳应付过去，她又将手伸进了沈怡佳的被子里面，将沈怡佳的脚扯了出来。

“菲菲，菲菲……别……”沈怡佳害羞的连耳朵都变成了粉红色。

“小姐，虽然已经让人先去沈国公府传递消息了，但是小姐的房间是否已经被整理妥当了还是未知。现下不暖和过来，等会回了府，受了风寒可怎生是好。”靳羽菲说着，她的手上也不停，坚决地将沈怡佳的脚抱在了怀中。

沈怡佳的力气哪里敌得过靳羽菲，她试了两下，没有将脚收回来，就知晓靳羽菲的心意了。她觉得暖的不只是身体，更暖的是心。

靳羽菲见沈怡佳不再挣扎了，也就放松了一些，她将沈怡佳的脚放在自己的怀中，然后以轻柔适当的力道为沈怡佳推拿着小腿上的穴道，帮着沈怡佳运行一下身体的气血。靳羽菲是将内力化作热量，为沈怡佳温暖着冰凉的双脚，然后在指尖上灌注了一点内力，以特殊的手法为沈怡佳推拿着。

沈怡佳很快就觉得一股暖融融的感觉从双脚慢慢扩散到全身，整个人都不觉得冷了。

靳羽菲一边推拿着，一边观察着沈怡佳的反应，长安城内已经很冷了，沈怡佳的身体暖和了就刚好，千万不能出汗，否则更容易着凉染上风寒。等到感受到沈怡佳的双脚和双腿都暖过来之后，靳羽菲便将沈怡佳的手炉和裹着身子的被子都拿开了。

等到整个车队都来到沈国公府门口的时候，沈怡佳整个人都暖和过来了，也彻底冷静了下来。靳羽菲也适时停止了动作，她从箱笼里面找出一件银狐皮的大氅给沈怡佳披上，便准备下车了。

沈怡佳忽然抱住了靳羽菲，她将头埋在了靳羽菲的肩膀上，觉得鼻子开始发酸，轻声说道：“菲菲，有你们在身边真好。”

靳羽菲只是笑了笑，轻轻拍了怕沈怡佳的后背。

事实证明沈怡佳当真是二圣放在心尖上疼宠的人，早在十几日前，沈怡佳将要赶回来的消息传到长安的时候，二圣就派了人将沈国公府里里外外都打扫整理了一番。

沈怡佳虽然不用丁忧，夺情成为巡视天下刑狱的钦差，但整个沈国公府上下仍然要为长公主和沈国公沈涵守足二十七个月的三年孝期。

虽然已经临近了年关，处处都是年的味道和过年的声音，只有沈国公府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冷清又凄凉。

沈怡佳的马车就停在沈国公府的大门口，正门大开，沈国公府的新管事们已经在门口列好了队，准备迎接沈怡佳。

靳羽菲先从马车内出来，见天机阁的弟子已经将下车踏的脚凳摆好了，便又回身去搀扶沈怡佳。

在外面奔波了一个月，沈怡佳许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了，但是这是在长安，她还是要拿出来公主的做派，一举一动都要符合公主的身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