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要看看我的婉儿都遭受了哪些残忍手段,待查出凶手之后,老夫定要将这些的手段十倍百倍地还给杀人凶手。”一向和善仁厚的邱员外也说起了狠话。他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双目赤红一片,连脸色都变了。
不过是一片拳拳慈父之心,沈怡佳非常理解邱员外疼爱女儿想要为女儿报仇的心思。
可是验尸中所施为的各种手段也是血腥非常,让受害者看到这样的场面往往会受到二次刺激和二次伤害。若是遇到了控制力弱一些的受害人家属,便会将仵作当做了杀人的凶手,仵作受伤被打都是轻的,有的仵作甚至因此而丢掉了性命。
“这……稍后邱员外可以看到详细的验尸报告,邱小姐确切的死因和身上的伤及伤痕产生的原因,老朽都会仔细记录下来。邱员外还是先去外面暂时等待。”仵作又耐心地解释道。
“老夫……”邱员外还要再说,却被沈怡佳直接打断了。
“邱员外还是到外面去等吧,我们定然会查明真相,并未邱小姐伸张冤屈。此处狭窄,邱员外还是不要耽误官府办案。”
邱员外看着沈怡佳,他从沈怡佳的眼中找到了镇定和平和,被愤怒和悲伤冲散了的理智渐渐又聚集回来,他慢慢说道:“好,老夫希望大人能够早日查明真相,还我女儿一个公道。”邱员外说完朝沈怡佳、靳羽菲和百里锦拱了拱手便出去了。
刚刚守在屋子里的邱家护院们也都跟着邱员外离去了,屋子里面只剩下仵作、宫九、沈怡佳、靳羽菲和百里锦。
邱员外退出去的时候将房门带上了,现在五个人围着一口箱笼,场面实在有些古怪。
仵作看了看沈怡佳和靳羽菲,有些忧心地说道:“两位女大人要不要也先回避一下,等下的场面可能会引起一定的不适。若是惊扰了诸位大人,老朽实在承担不起。”
“大小命案我们已经侦破许多了,仵作不必忧心。”沈怡佳坚定说道。
“好,那等下两位女大人若是觉得有不适之感,便到一旁休息就好。”仵作还是不怎么放心,又嘱咐了沈怡佳他们一遍。
这屋子里面没有桌案,仵作便让宫九和百里锦帮忙从一旁抬过来两个箱笼落在一起,暂时充当工具台。他将随身带来的木质工具箱放在了工作台上,打开工具箱将里面的验尸工具一一摆开。
沈怡佳在侦破崔五郎鬼火杀人案时亲自见识过验尸了,当时负责验尸的人也都是个中高手。但是,今日前来的仵作竟然比那些验尸高手们所用的工具还要齐全。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高手就在民间。沈怡佳的手上就捏捏着刚刚从宫九那里借来的手札和毛笔,就等着仵作验尸了。
仵作在工具箱里面准备的也有笔墨纸砚,他将笔墨纸砚拿了出来,示意宫九来记录验尸报告。他的一只手已经按到了箱笼的盖子上,再次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终于缓缓将响铃的盖子揭开了。
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直冲出来,沈怡佳微微闭气,她险些就要吐了出来,强忍着腹内翻腾的恶心感都压了下去。
箱笼的盖子终于被完全揭开了,血腥之气反而不似刚刚那么浓烈了。
靳羽菲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是做护卫的,之前又刚刚经历了临安之战,早就闻惯了血腥之气,她是担忧沈怡佳受不住这血腥气被熏得呕吐。她从怀中摸出一块三角形的面巾,递给了沈怡佳。
这面巾算是之前使用过的遮味面巾的升级款,不只能够遮蔽住腐尸味,竟然连血腥味和一些毒气都能遮蔽的住。沈怡佳却没接这块面巾,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箱笼里面的情况,面色冷静非常。
邱婉君的尸身就蜷缩在箱笼里面,她的头靠在箱笼壁一侧,双臂就垂落在身体两侧,双腿并拢,屈膝靠在头依靠着的那一侧箱笼壁。
若不是邱婉君的脸色惨白如纸,半身又都浸泡在已经凝固了的血液中,当然会让人以为她只是睡着了。从表面上看,尸体上没有一点伤痕,邱婉君脸上的神色安详又平静,死前并不像是经受了痛苦折磨。
“死者邱婉君,十七岁,尸身被发现蜷缩在箱笼之中,呈仰卧状,尸身表面没有任何伤痕,死者面容安详。”仵作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箱笼之中邱婉君的尸身,将验尸的情形通报道,让宫九一一记下。
沈怡佳也捡着紧要的点记录在了手札之上,箱笼狭窄逼仄,实在没法验尸。
仵作又让宫九和百里锦帮忙,用屋子里的箱笼拼成了一个单人床榻大小的台子,然后从工具箱里面拿出一张特殊材料织就的布单扑在了台子上面。仵作做起这样的事情果然极为熟练,他从工具箱中又拿出了几副跟布单同样材质制成的手套,递给宫九和百里锦一人一副,自己也戴上了一副。
“将尸体抬出来,小心放到台子上面。”仵作轻声道。
宫九和百里锦一道小心地将尸体抬了出来,半边尸体浸在血中。经过一夜的功夫,血液已经凝固,箱笼底下是稀薄的血清,表面则凝固的有血块和粘稠的粥样。经过一夜,尸僵已经出现,宫九和百里锦不敢太过用力,一个人拖着尸体的肩膀,一个人拉着尸体弯曲的膝盖,小心地将尸体从箱笼里抬出来。
稍稍一搬动尸体,血腥味就又扩散出来了。沈怡佳微微皱起了眉毛。
仵作的注意力只在尸体上,根本不再管其他人,头都没抬的吩咐道:“你们两个闲着的,去外面打些清水过来,再拿一些安静的布巾进来。”
这仵作的声音依然很轻,但却是用了命令的口气。
“放……”肆,胆敢对公主无礼!靳羽菲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沈怡佳就扯了扯她的衣角。靳羽菲警告似地瞪了那仵作一眼,还是出门去打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