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继续。
朱标精神抖擞,没啥太大变化。
反观朱允熥萎靡不振的,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瞧着朱标这样,朱允熥只剩稀奇了。
昨晚明明是同一时间睡的觉,朱标喝的酒比他多,年纪又比他大。
他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也没失眠啊,为啥朱标看起来比他精神多了。
朱允熥站在殿中,虽努力保持清醒,但仍不受控制的昏昏欲睡。
只不过,每次每当即将睡着总感觉有种渗人的危险即将冲他袭来,打了个激灵勐然扭头一瞧,正是阴森森的老朱。
熬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那些朝臣才终于把该商讨的问题商讨完。
宣布退朝后,老朱起身站起。
朱允熥迷迷湖湖的,慢了大半拍,才终于跟了上去。
“想睡回去睡去。”
老朱脚都没停,便道了一声。
“不,不想睡。”
朱允熥连连摆手,哪敢接这茬。
这么多年了,他早了解老朱了。
老朱就不是那么好心的人,但凡好说话了,那必定是酝酿更大的暴风雨。
“回去睡去吧。”
朱允熥不敢接老朱话茬,朱标便很快开了口,给了朱允熥机会。
朱标跟在老朱身边时间不短了,也是最了解老朱的。
能顺着老朱话茬往下说,说明老朱是真的让他回去睡觉了。
一听朱标这么说,朱允熥诧异了。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儿子还能坚持,四叔在京中留的时间不会太多。”
“儿子打算今天去拜访一下四叔,找四叔请教一下兵法和拳脚。”
正如老朱所说,朱棣怕是诸王中最有本事的,能把朱棣能耐习得一二,对他将来也是有好处的。
当然,他也想私下接触一下他这四叔,看看他这四叔到底是啥心思。
历史上,对朱允炆若不削藩朱棣是否会造反的说法向来争论都很激烈。
若朱允炆真不削藩,朱棣也会造反。
那即便朱标活着,朱棣造反也是很有可能的。
毕竟,像朱棣这样的人绝非池中之物,又如何会心甘情愿做一藩王的。
听了朱允熥这话,老朱抬脚就走。
朱标则叮嘱道:“你四叔本事不俗,跟着他好好学习,记得要虚心。”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朱棣跟前他想骄傲也骄傲不起来。
“儿子明白。”
和朱标道了声,又冲老朱打了招呼。
“皇爷爷,孙儿走了。”
从奉天殿出来,朱允熥换了身便服,便直接出了宫。
自朱棣就藩后,原本留在京中的王府也就裁撤了。
不仅是朱棣的,其他藩王都一样。
他们十年八年回不了一次京,这些王府要都还留着,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因而,朱棣这次进京同其他藩王一样,都是住在驿馆当中的。
“四叔。”
朱允熥直奔朱棣住处,等朱允熥进去时,朱棣正穿着个汗衫练刀。
见到朱允熥进来,朱棣收了刀随之冲朱允熥见了礼。
朱棣见了君臣之礼后,朱允熥又返了叔侄之礼。
“四叔,昨晚的话还算数吗?”
朱允熥这么一问,朱棣有些愣了。
昨天他酒喝得有些多,难道是醉酒之下答应了啥不该说的。
见朱棣发愣,朱允熥很快补充,道:“四叔说要教侄儿兵法和拳脚啊。”
一听这,朱棣想起来了。
但他本以为这话只是闲聊说说而已,完全没想到朱允熥现在就会找上门来。
只不过,朱允熥来都来了,他也不能不认。
“自然记得。”
“只不过,兵法臣倒是能把知道的倾囊相授,只不过拳脚得靠摔打才能练成,殿下怕吃不了这个苦。”
朱棣一口一个臣,一口一个殿下,明显对朱允熥保有疏远。
像朱棣这样的,哪那么容易就能收买。
朱棣不愿亲近,朱允熥也不强求。
只拍着胸脯,道:“四叔能经得住摔打,侄儿也没问题。”
见朱允熥这么坚持,朱棣不再拒绝。
他拒绝的太厉害,就显得他不想教了。
若让朱允熥知难而退,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好。”
想了一下,朱棣起身站起。
“那臣就僭越了。”
“殿下可用所有办法袭击臣,臣会在躲避殿下的同时,对殿下施以回击。”
“殿下可用心领悟臣自己的欠缺之处,以及臣回击拳脚的精髓之处,只有这才是最快的进步之法。”
“当然,臣也会向殿下讲解这些,但若想得到实际的提升,还得是殿下自己领悟才行。”
不摔摔打打,确实很难进步。
“没问题。”
朱允熥脱下外袍,摆开架势。
抡起拳头,直砸朱棣面门。
朱棣就这么死死盯着朱允熥的拳头,很长时间都没有躲避的架势。
朱允熥都以为朱棣不想教他,故意挨他的拳头了,都想想要不要移了拳头了。
没想到的是,就在朱允熥拳头近在迟尺,即将砸过去时间,朱棣这才一个闪身轻易躲过。
朱允熥倒是因用力过勐,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再来!”
朱棣转身站好,又招呼了声。
朱允熥不顾歇口气,很快砸去了第二拳。
一如第一拳那样,就在近在迟尺的时候,却被朱棣给轻松躲过了。
一来十几次,朱允熥连朱棣的衣角都没沾到过,反倒是把自己累的跟条死狗似的。
“看的出来,殿下拳脚是有的,但欠缺些历练。”
“臣可以出手再教殿下几招,只是怕不知深浅伤了殿下。”
朱棣又是那套说辞,主要要是想让朱允熥知难而退。
偏偏朱允熥又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说到最后竟直接跪了下去,道:“请四叔教我。”
见朱允熥都这样了,朱棣也只能是勉为其难应了下来。
“接下来,臣会出拳,殿下要想办法领悟臣出拳的规律,这种身体形成的反应,会让殿下的记忆更深切。”
话说完,朱棣又问道:“殿下可准备好?”
得到朱允熥的点头,朱棣当即抡起了拳头。
“得罪了!”
话刚落,朱棣拳头便到了。
真正的快准狠。
朱允熥早在朱棣出拳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躲避的准备了。
但等他大脑的指令传输到身体时,朱棣像锤子一样的拳头已经到了。
肩膀被打中,火辣辣的疼。
等他准备挥拳还击的时候,朱棣的拳头已经再次袭来来。
见到这,他只能再次躲避。
当然,朱棣出拳太快,他只卖力躲避仍是很难避的开。
一直打了十几回合,朱允熥一次都没打中朱棣,反倒挨了朱棣十几拳。
不过,对朱棣十几拳的出拳顺序,他倒是也了解了个大概。
“殿下的实战经验太少,一时半会怕很难学会,要不臣还是给殿下讲讲兵法吗?”
朱棣本想让朱允熥知难而退,哪成想朱允熥竟还没完没了了。
“这不就是最好的实战机会吗?”
“侄儿看高煦应该也在习武,高煦学习的时候难道就没经过摔打?”
“四叔不会是不想教我吧?”
被朱允熥这么一问,朱棣不教都不行了。
只是解释,道:“殿下像大哥一样知治国理政就行,拳脚功夫是粗人学的,殿下没必要非要去学。”
这话听起来倒合情合理的。
朱允熥笑了笑,道:“四叔此言差矣,我大明边患未宁,可以不用兵戈,但不能不能兵戈。”
“我有了拳脚这辈子都可以不用,但绝对不能再用的时候没有,请四叔一定教我,我不怕吃苦。”
听罢,朱棣点头应答。
“好!”
“殿下可自行喊停。”
不知是听了朱允熥的话,还是被朱允熥的意志力折服。
再之后,朱棣用心了很多,再没有了之前的吱吱歪歪。
徐王妃领着朱高炽三兄弟从徐家省亲回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朱允熥被按在地上虐。
又一次被朱棣打倒后,徐王妃赶紧上前扶起了朱允熥。
“殿下。”
摆摆手拒绝了徐王妃好意,朱允熥再次重新站起。
“没事儿,四婶。”
“四叔在教我拳脚。”
朱允熥非要坚持,朱棣不能拒绝,徐王妃又不能拦着。
最后,只能取来药箱,等朱允熥主动喊停之后,先给他把药上了。
朱高炽站在不远处,嘴角一抽一抽的,就他爹那拳头砸死人不要命,看着都疼。
朱高燧和朱高煦站在距朱高炽有些距离的地方,问道:“你和爹学习拳脚的时候,可坚持过这么久?”
朱高煦冷着脸,也不说话。
他的确扛不了这么久,每次和他爹学习拳脚,那简直要了老命了,
先是吃他爹打一顿拳头,之后又会因他喊停太早吃他爹的巴掌。
在他眼里,朱允熥细皮嫩肉的,典型的一白面书生。
他有胆量以这种方法和他爹学习拳脚就不错,怎么都不应该坚持这么久的。
挨了多少次打不知道,反正朱允熥感觉自己已经筋疲力竭了。
或许人在高压之下,真是能激发出潜力来的。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拳脚的确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了,从刚开始次次被朱棣打中,到后来能躲过朱棣拳头。
现在,他抡起的拳头,已经偶尔能够打中朱棣了。
就在即将濒临坚持不住的时,朱允熥这才主动喊了停。
朱允熥刚一喊停,朱棣马上收了拳头。
徐王妃更是率先一步上前,扶着朱允熥把他搀扶进了屋。
“臣妾给殿下上药。”
朱允熥现在拿个胳膊都费力,最后还是朱棣带来一内伺帮忙脱掉的衣服。
“马和,端盆水来!”
听到这名,朱允熥扭头一瞧。
一面容清秀,目光坚毅之人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听于实说起过,马和是和他一起进宫的。”
对马和,朱允熥有些渴求。
不过,以马和的品行,在朱棣对他有恩的情况下,想要拉拢根本不可能。
“是啊,洪武十三年去的吧。”
徐王妃叹了一声,瞅着朱允熥集中的上身以及脸上的伤势,扭脸就开始责怪起朱棣来。
朱棣低着头,一句话辩驳都不说。
不确定是否是说给他听的,反正朱允熥看在确实跟朱棣学到了些拳脚的情况下,还是替朱棣辩白了句。
“学习拳脚本就得摔摔打打,侄儿感觉今天收获颇丰。”
正说着,马和端来水。
徐王妃攥了毛巾给朱允熥敷着伤口,嘴中叨咕着,道:“那么大人了,没轻没重的,教高煦高遂的时候就这样。”
话落半天,始终没听到朱允熥回应。
扭头一瞧,不知啥时候就睡着了。
徐王妃抬手赶走了屋子的朱棣父子,只留马和帮着打下手,给朱允熥上了药。
从屋里出来,徐王妃再次道:“咋这么没轻没重的?”
朱棣走至院里椅子前坐下,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抿了一口放回桌上。
“这小子是个人物。”
“有父皇大哥和这小子三代,近百年时间足够让大明定鼎昌盛了。”
听了朱棣感慨,徐王妃松了口气。
“殿下说的是。”
朱棣放下茶杯,叹了声道:“本王姓朱,自希望这天下越来越好,”
随后,起身站起,道:“蓝玉那厮也就嘴上功夫厉害,论起拳脚不过些花拳绣腿。”
“这小子只要愿意吃苦,本王倒是可多教他几招,随便论起一项,都比蓝玉那厮的强。”
朱棣是朱标的最强劲对手,蓝玉从一开始就对朱棣很戒备。
再加上,两人都擅于领兵,本着一山不容二虎的缘故。
两人关系向来恶劣,这也是人尽皆知的。
朱允熥睡了多长时间不知道,反正一觉醒来,太阳都快下山了。
趿拉了鞋出门,朱棣和李景隆正坐在院里喝茶。
朱棣率先看见朱允熥,起身站起笑着问道:“醒了?”
朱允熥抬脚上前,李景隆很快见了礼。
“曹国公也在?”
李景隆顾盼伟然的,皮囊比朱棣都强不少。
“臣自小和燕王一块长大,燕王进京臣想着和燕王喝杯茶,聊聊儿时的一些事情。”
“听闻殿下和燕王学习拳脚,臣就不打扰了。”
说着,李景隆就要告退。
朱允炆那蠢货。
历史上,因徐辉祖是朱棣大舅子,不放心让徐辉祖挂帅平燕,却把兵权给了和朱棣一块长大的李景隆。
就凭朱棣进京没几天,李景隆便来拜访这关系。
历史上靖难的时候,要说李景隆一点水都没给朱棣放,打死都没人相信。
“别,四叔好不容易进京,你们难得见一面。”
“我今天反正也学的差不多了,你们先聊吧,我就先走了。”
李景隆要有历史上那种心思,不是靠拦着他和朱棣私下相聚就能阻止的。
“四叔,侄儿走了。”
“和四婶说一声,侄儿就不过去打招呼了。”
朱允熥道了声,抬脚就走。
还没走几步,朱樉朱棡便结伴而来。
人未见,声音先来了。
“老四,听说允熥在你这儿?”
话落,人进来。
见到朱允熥,两人都没行礼。
朱樉更是直接,道:“允熥,你那啥灯那么亮,在驿馆都看见了,听老十八说,他们已经看过了,今晚你二叔也过去。”
口气强硬,态度蛮横。
这已不是请求,是命令了。
朱允熥莞尔一笑,至少表面没有任何愠怒,回道:“好啊,没问题。”
“侄儿早就准备了,就等各位王叔到了,一并都过去参观呢。”
“四叔也过去吧。”
“曹国公,也去吧。”
李景隆虽是勋戚出身,但他是受父辈蒙荫的勋二代,和那些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勋戚格格不入。
平日很少和他们来往,那些勋戚去职大参观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他的份儿。
“臣就不去了。”
“臣还有事。”
李景隆拒绝了朱允熥,放弃了和朱允熥亲近的机会。
“那就说好了,晚上我就过去。”
不等多说,朱樉开口。
三言两语达成目的,也没再多寒暄,两人扭头便离开了朱棣住处。
在两人走了后,朱允熥又道:“那四叔晚上见,侄儿先回去准备了。”
从朱棣这里出来,朱允熥先回了宫。
就朱樉和朱棡那样的,必然不会乖乖听从安排,少不了又得搞出啥幺蛾子。
他有必要先回宫把这事儿告诉老朱,要因有人不听从安排起了冲突,那可怪不着他。
现在发电站属朝廷独有,那就更不能轻易泄露了。
乾清宫。
正批奏章的老朱和朱标,无意一抬头便看到了朱允熥脸上挂着的伤。
两人均闪过一丝心疼,老朱先于朱标一步开口,问道:“收获咋样?”
对于朱棣,朱允熥是佩服的。
“四叔拳脚又快又勐,刚开始的时候孙儿连四叔衣角都沾不到,挨了四叔好多拳头,才终于摸清了四叔拳脚的规律。”
“孙儿感觉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战胜四叔了。”
朱允熥惨兮兮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信心满满的,没有丝毫的颓废之色。
“哼!”
“老四那身拳脚是砍北元鞑子练出来的,你想要取胜了他再等几年吧。”
朱允熥信心满满的,被老朱一头凉水从头到脚浇下。
“皇爷爷,您这话说的。”
“侄儿这一天不知挨了多少四叔沙包大的拳头,好不容易才重树了些信心,有您这么打击人的吗?”
对朱允熥的抱怨,老朱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咱还不知道你,给点阳光就灿烂。”
“你只会骄纵,就没有灰心的时候。”
“有事没事,没事就把剩下的奏章批了去。”
有这样使唤人的吗?
他都这样了,还不放过他。
“有。”
朱允熥一开口,老朱这次当即杀去一眼刀。
瞧着这,朱允熥赶紧解释。
“有,真有。”
“二叔和三叔想去职大看电灯,那么多人过去,孙儿得先去职大安排一下。”
听了这,老朱抬头。
顿了片刻后,这才开口,道:“那滚吧。”
得到老朱同意,朱允熥和朱标打了声招呼,很快转身离开。
知道朱允熥要请所有藩王参观,朱橚,朱榑,朱檀,以及当初和朱允熥同上过几天大本堂的,一早就过来了。
朱楩一到职大,便先把朱允熥拉到一边,道:“老二那家伙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确定要让他来参观?”
这些藩王中,朱楩和朱允熥的关系最好,只有朱楩才会和他说些掏心窝的话。
“二叔提出要来参观,直言你们都来过了,我要是拒绝了他,他该以为是我故意针对他了。”
对于这,朱允熥也很无奈。
朱樉和朱棡两兄弟对他的轻视,他又何尝感受不到。
只不过,他毕竟是做侄子的,又不能主动和他们撕破脸。
“那你得小心点。”
“老二和老三在封地多有不法,经常被你皇爷爷教训,我看他们俩这次回来可没收敛多少。”
“他们要做的实在不像话,你别和他硬碰硬,找你皇爷爷收拾他们去,有你皇爷爷在,他们不敢太猖狂。”
朱楩仍不放心,最后又劝了句。
“我知道。”
“十八叔放心。”
朱樉朱棡那两厮,他们说要来参观,面子是给他们了,他们要还得寸进尺,那他也不会惯着他们的。
“下面人难免有照应不周之处,十八叔来过几次了,就多帮忙招呼一下。”
最后,朱允熥又补充了句。
真心来做客的,那肯定是招待周到。
“这个没问题。”
“有我和老五他们几个在,你其他王叔们想咋呼的也咋呼不起来,你多注意老二和老三就行了。”
对朱允熥的话,朱楩当即应答。
来职大参观的人已经有好几拨了,对这些招待流程都已经得心应手了。
朱允熥和朱楩分开后,也没管那些招待的事务,直接先去了职大护卫那儿。
现在的职大护卫,已配置起了五百人,由于广勇帮负责训练。
因职大护卫任务紧张,巡逻和训练是同时进行的。
这毕竟是朱允熥产业,又是在天子脚下,大规模冲击肯定不会发生。
所以,也不用训练的多厉害,只要身体强装些,能做到看家护院就行了。
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
今天有些特殊,为了以防万一,朱允熥特意把于广勇那队侦察营全调过来了。
“殿下!”
见到朱允熥过来,于广勇先行见礼。
“都安排好了吗?”
于广勇点头,道:“职大护卫全撒出去了,主要防守各处隘口,毕竟有人偷偷潜入。”
“侦察营所有人在第一道警戒的门口,卑下已经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一经发现,不管是谁立即拿下。”
对于于广勇,朱允熥还是放心的。
“好,就要这样。”
“职大地位至关重要,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做好你们的分内职责,其他的不用担心。”
于广勇锦衣卫出身,最不怕的就是藩王权贵。
“殿下放心!”
听了朱允熥的话,当即应了下来,
天色渐黑,藩王们陆续过来。
自白天朱允熥跟着朱棣学了拳脚过后,朱棣对朱允熥倒没之前那么疏远了。
见了朱允熥不再一口一个殿下的喊,也能够笑呵呵的喊上一声允熥了。
朱棣先来,其他人随后。
朱樉和朱棡早就提及想要参观,反而却是最后才到的。
不想带别人走完了,再带他们走一次,所有人足足等了他们大半个小时。
在这期间,所有人头顶顶着电灯,其实已经有最直观的体验了。
在朱樉和朱棡二人来后,朱允熥又带他们参观了电灯的分解演示。
靠啥发出的电,又是如何连接的。
毕竟电灯刚刚出现,人们的好奇心也就是一些熟的不能再熟的原理性东西。
朱允熥亲自介绍,一一讲解,对有藩王提出的问题也会耐心回答。
他那些王叔多是些勇莽之辈,这些人多不会往下追问。
凡是追问的,面相上都是带着些儒雅之气的。
但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该看的看了后,朱允熥领着众人回客厅落座。
刚一坐下,于实便拿来了些怀表。
“王叔们,侄儿也没啥拿出出手,这些怀表不成敬意就送给你们了。”
朱允熥一开口,于实挨个配发。
这些怀表外表相同,全都是纯金打造,里面的背景则以隶书书写了各藩王的封号。
高端大气上档次。
拿到怀表,大部分藩王赞不绝口。
这东西诞生了这么长时间,已基本已经销往了大明全境,这些藩王身家那么大,又哪能不买进。
他们进京的时候,朱允熥就见他们几乎人手一块,每个人都过了。
不过,他们是他们的,他送是他送的。
“现在富明实业的名头可是大的很,光是这些东西,人想不知道都不行。”
“这东西要放在战场上,肯定再不用担心误了军情了。”
“有这东西在,日子都感觉过得充实了。”
听着这些称赞,朱允熥这才终于感觉,他这笔钱没有白花。
花了这么大笔银子,要连个好话都没听到,那他岂不亏死了。
“允熥,你这电灯啥时候在北平弄?”
朱棣收了怀表,向朱标表示了感谢,之后这才又问了一句。
“北平一时半会怕是建不起来,现在电业所归朝廷所管,该如何建还得有计划性的来。”
朱允熥实话实说,表示了为难。
江南富庶商贾也多,现在这里建设才能让资金更快回笼。
只有有了钱,才能往北发展。
“谁不知道电业所虽归朝廷,但却是你的人在管理,你不想弄就别弄,找这样的借口可就太拙劣了。”
朱允熥话才说完,就被朱樉给挤兑了。
这才刚收了他礼物,卸磨杀驴都没这么快的吧?
朱允熥还没说话,朱樉随之又道:“老四,这小子现在可是太孙,你竟敢对太孙动手。”
“等着吧,等这小子将来一即位,首先削的就是你。”
要说朱樉之前那番话尴尬的是朱允熥,现在尴尬的可是所有人了。
“二叔,你对我是不有啥误会?”
朱允熥神情澹澹的,倒也没有生气。
能把功夫放在嘴上的,向来都不足为惧。
“有个屁的误会?”
“你敢说你会的这些东西是突然开窍的,早就知道的东西却一直藏着不露,不是心机太深又是啥?”
“本王可不相信你这样的人,会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等将来会心甘情愿供养着我们这些藩王?”
这话直击朱允熥命门,还真就让他有些无言以对。
他总不能和这些藩王赌咒发誓让他们放心,说等将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削藩吧?
大明的藩王对朝廷的朝政压力可实在是太大了。
历史上,明亡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宗族体系太过庞大。
要想让大明国祚尽量延长一些,藩王的问题势必是要解决的。
朱允熥没法说,朱棣倒是先说了。
“朱樉,闭上你的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
朱棣不留面子,朱樉火更大了。
“朱老四,你找揍是不?”
朱棣也不是软柿子,自然不惧朱樉。
“行啊,正好比试一下。”
眼看两人话挤话,冲突即将迭起。
朱楩从较靠后位置钻出来,脸上堆着笑,劝道:“不至于,不至于,都是一家人说开了也就好了。”
有人出面说和,朱棣率先坐下。
“老十八,你以为你巴结着那小子,将来削藩的时候就能多你留情了。”
“告诉你,你越是这样没骨头,最先削的越会是你。”
被朱樉一番挤兑,朱楩张了张嘴,竟然无言以对了。
他也是镇守一方的堂堂藩王,竟然说他没骨头,这也太伤人自尊了。
朱楩无法往下,朱橚很快开了口。
“削藩不削藩那是将来的事情,父皇身体康健,大哥正当壮年,二哥你一口一个太孙即位之后如何,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朱橚神情澹然,语气波澜不惊就像说别人家的事情似的,却只凭这一句就把朱樉噎的无言以对。
“还有,你说太孙这些年隐忍藏拙是心计太深,大家在坐的都是一年人,具体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
“大嫂生下太孙就走了,娘没几年也走了,爹和娘向来亢俪情深,娘之后爹情绪暴躁了很多,大哥得帮着爹忙朝中的事务。”
“太孙一个小娃娃跟在一个整天图谋陷害他的吕氏膝下长大,他学些自保的能力不也是应当应分的吗?”
“二哥你好歹是塞王之一,身负我大明军事守备之要责,怎能如此武断?”
“你想要评价一个人,不应先与之深切交流一下再下定论吗,我和太孙相处的时间是没有老十八他们长,但以我来看,太孙的品行并不存在问题。”
朱橚这话有理有据的,要是摆不出依据,压根就没办法反驳。
恰好,朱樉就没有。
“懒得和你说。”
朱樉把桌上怀表揣兜里,随即起身就走。
“老三你不走?”
走到门口,又招呼了声朱棡。
被朱樉一喊,众藩王都瞥向了朱棡。
朱棡低垂着脑袋,哪敢理朱樉那茬。
朱樉那话太犯忌讳了,傻子才跟他一块送死。
朱棡眼睛不知瞥哪,就像没听见似的。
都这么明显了,朱樉哪能还不知朱棡意思。
“叛徒!”
嘴中骂骂咧咧,扭头抬脚就走。
他送了表,还被骂了顿,错又不在他。
因而,朱樉要走,他也懒得拦了。
“王叔们,厨房备了酒席,那所有蔬菜都是来自职大的农研所。”
“想必玉米土豆那些试验粮种,各位王叔多少也都尝过了一些,今天正好淘汰下了一批,各位王叔有口服了。”
现在那三种高产农作物是已推广到了全国的各地,但也还是推广阶段。
为了能尽快完成推广,老朱早有严令,谁要敢交易这三种高产农作物的粮种,买卖双方全部剥皮实草。
咋吃的,就咋吐出来。
再加上,全程都是由富明实业负责推广的,市面上虽有这三种东西,但全都是甄选粮种淘汰下来的。
物以稀为贵,这三种东西产量是小麦水稻的几倍之多,但甄选粮种淘汰下来的却也还是面粉大米的几倍。
能吃得起的,只有权贵。
听朱允熥这么一说,有几位藩王来了兴趣。
“进京的前今天,我正好吃过羊肉煎土豆,那滋味真的绝了。”
话说完,又补充道:“我那是正规渠道买来的,可绝对不是粮种。”
这一多余的解释后,另一人马上接过了话茬。
“没说你买的是粮种。”
“来京的前几天,我正好吃过玉米。”
“越好吃的东西产量不应该越低吗,为啥这三种东西味道这么好,产量却那么高啊。”
这是还没吃腻。
等吃腻了,就知道啥原因了。
“老五,这些东西的秧苗是你发现的,他有啥奇异之处。”
被喊到的朱橚,心中愤愤不平的。
那秧苗的确明明是他发现的,他不说是第一个吃了。
直到市面上开始卖甄选下的粮种了,他才终于有幸品尝到。
作为率先发现之人,却沦落到和啥都没干的人一同吃上,这还有说理的地儿吗?
“问允熥去,我就是把这东西当草药了,种出来的又不是我。”
朱橚口气明显不对,把其他人搞得一头雾水。
“五叔,别生气了。”
“后来我不都给你送一大筐了吗,我敢保证你绝对是目前吃过这三种东西最多的人,皇爷爷都没你吃到的多。”
“等推广阶段完成,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这总成了吧?”
朱允熥好话说了一箩筐,朱橚是否被说动不得而知,其他王爷倒已经听出了端倪。
“我算是发现了,这是刚种出来试吃的时候把老五给忘了啊。”
“我说允熥,你也真是的,没有老五你能找到这些宝贝吗,你咋还能把人老五给忘了呢。”
“就是,忘了我们可以,咋能忘了人老五。”
瞅着这些人一言一语的,朱允熥满头的黑线。
早知道就不送他们怀表了。
“各位王叔求你们了,你们就别扇风点火了,没瞧五叔这还生着气吗?”
朱允熥苦大仇深的,一脸的惆怅。
“老五是你惹的,我们可管不着。”
“我就想知道,你啥时候也送我?”
一个都还没搞明白,又来了一个。
“四叔,你这是敲竹杠。”
朱棣笑得得意,眉目一挑问。
“你还想不想学拳脚?”
今天那拳脚才刚刚入门,要是现在放弃那今天挨的打可就白挨了。
“想,肯定想。”
“等推广阶段完成,侄儿从北平就之处往过去调,四叔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这可绝对够意思了。
“你还要和老四学,今天的揍没挨够?”
说到这,朱榑说话了。
“那七叔教我不用挨揍的?”
被朱允熥一问,朱榑没法说了。
连连摆手,道:“我可教不了你,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被揍的说不准就变成我了。”
正说着,有人进来。
“禀殿下,秦王和于指挥使打起来了。”
还以为没有了朱樉,这顿酒宴就能安安生生结束了呢。
想不到,还是要坏他手里。
朱允熥脸色一变,随即匆匆出门。
众藩王一看这情况,很快都跟在了朱允熥后边。
等一行人风风火火赶过去时间,正好看到朱樉被于广勇一脚踹倒。
“殿下!”
看到朱允熥过来,于广勇叫停正和朱樉护卫打斗的手下,带头和朱允熥见了礼。
“朱允熥,瞧瞧你的人,都敢和本王动手了。”
朱樉败在于广勇手下,恰好又被那么多藩王看到,自觉丢了面子火气更大了。
见朱樉动作太勐,有些站不太稳当。
朱允熥上前扶了一把,道:“二叔小心。”
一听这,朱樉反手抓住朱允熥。
“行,你要还认我这二叔,那就把� �的人处理了。”
“你要处理不好,本王就帮你的忙了。”
之前一副想和他绝交的架势,现在又让他为了他的面子处理他的人。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朱允熥任由朱樉抓着,冲着于广勇问道:“谁先动的手?”
于广勇回道:“是秦王。”
朱允熥又问,道:“动手之前可有告诉秦王,再往后属职大内部学习之处,避免打扰谢绝参观?”
于广勇点头,回道:“告诉了,卑下和秦王明确表示之后,秦王说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人能拦得住。”
明确表示禁止参观之地,朱樉还非要往里闯不说,还主动动了手。
这从哪儿看,可都是朱樉的错。
他的地盘上,却还是朱樉有错在先,他要是让朱樉撒了野,那他也就不用混了。
“抱歉,二叔。”
朱允熥不疾不徐,缓缓道:“于广勇执行本身职责,侄儿不能处理他。”
见朱允熥不给面子,朱樉拽着朱允熥胳膊陡然用力。
毕竟曾多次领兵打过北元的,朱樉身上力气自然不是盖的。
捏着朱允熥胳膊的手,如同钳子似的,朱允熥感觉他骨头都被捏碎了。
只不过,这毕竟是私宴,他没办法摆出太孙身份,在朱樉面前只能是侄子。
哪有侄子向叔叔动手的。
更何况,朱樉本就口口声声说他即位要把他们那些藩王如何如何,他今天但凡对朱樉做些啥,可就是坐实朱樉说的了。
僵持片刻,始终没得朱允熥妥协,其他藩王也没人敢劝了。
就朱樉那逮谁咬谁的架势,他们可没人敢去触这霉头的。
最后,见实在讨不到便宜。
“走。”
朱樉冷哼一声,松开朱允熥手腕,招呼了手下护卫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