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飞出,一人忽然倒下。
这人连一声惨呼都没有发出,剑锋上的鲜血滴滴滑落,南昔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静静的凝视着剑锋。
另外两人已要站不住了,因为他们从来也没见过如此迅疾的一剑。
这才是杀人的一剑!
“这里是杀人的地方,绝不是看戏的地方。”南昔人眨了眨眼,又瞧了瞧屋里炒菜的老太婆。
老太婆拍了拍手,说,“快了,还有两个菜。”
南昔人点点头,又说,“你们可以出剑了。”
另外两人的手早已握住剑柄,但都没有拔剑,他们的剑仿佛都已锈死在鞘中。
“我们并不想与你为敌。”其中一人嘶声道,这人的声音颤抖如剑鞘里的剑,又慌又乱。
另一人应声说,“是的,你不必杀我,可以养足精神对付叶孤云。”
南昔人点点头,忽又笑了笑。
笑声中,掌中剑骤然又已飞出。
一人骤然倒下,眼睛中还带着恐惧与惊慌,鲜血从鼻子里,嘴里慢慢的流了出来。
剑尖从咽喉慢慢的拔出。
他拔出的很慢,脖梗的那根大血管跳动的却很快。
南昔人瞧着即将死去的人。
这人虽然倒下,但还没死透,所以剑锋并未从咽喉彻底拔出,直到这人身体彻底停止,他的生命彻底死透,南昔人的剑尖才慢慢的拔出来。
剑尖的鲜血滴滴滑落。
最后一人忽然跪倒,握剑的手彻底离开剑柄,脸上的肌肉已因恐惧而彻底扭曲、变形。
“你原来......原来很爱杀人!”
南昔人慢慢的靠了过去,静静的看着这人,等到这人将话说完,才说,“你为什么跪下来?”
“求你饶了我。”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南昔人闻了闻剑锋上的血迹,身子莫名的激灵灵抖了抖,又说,“你别傻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想要什么?”这人的声音颤抖如弓玄,仿佛随时都会崩断。
“我什么都不想要。”南昔人眨了眨眼。
“我不信,你不爱钱?不爱美人?”
南昔人笑了。
笑的时候,他的剑骤然刺出。
剑光一闪,闪入这人的咽喉,这人整个躯体骤然绷紧如跃出水面的鱼,剧烈不停的抽动、收缩,接着忽然软软倒下,倒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倒在地上时,已变得死肉般没有一丝活力。
南昔人慢慢的将剑缩回,剑尖犹在滴血,所以并未入鞘。
里面的老太婆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子,然后就看着南昔人。
她忽然说,“你一共吃过我多少次菜?”
南昔人并未看她,他的眼睛依然盯着剑锋,剑锋上的鲜血犹在滴落。
他仿佛在回味着杀人时的快感与刺激。
等到剑尖上的最后一滴鲜血滴尽,他才慢慢的说着,“十一次。”
老太婆笑了笑,笑的仿佛很凄凉,又仿佛很骄傲,“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你吃?”
“因为死人绝不会吃,只有活人才可以吃。”
老太婆点头又说,“你这一次也不例外?”
南昔人不语,脸色变了变。
剑入鞘,剑光已消失。
老太婆慢慢的让开,让出一条路,让南昔人进去。
南昔人看
了看桌上的菜,忽然皱了皱眉,又说,“为什么要烧九道菜?”
“因为这次一定有九个人过来。”
“你怎知道?”
老太婆不语,笑了笑,然后就坐到矮凳上。
南昔人忽然盯着老太婆,冷冷的说着,“一道菜一个人,还有人呢?”
老太婆不语,斜倚在墙角,竟已熟睡了。
南昔人纵身一掠,到了屋顶,纵目四顾,四周没有人,也没有鬼。
林子里这时忽然有了变化,飞鸟尖叫着惊飞,落叶飘飘。
没有风。
南昔人忽然一步到了下面,冷冷瞧着林子的尽头。
小径上慢慢的走过来一个人,一口剑,他的动作并不快,明明在两丈以外的,现在却已一步到了南昔人的七尺处。
剑并未出鞘,握剑的手时刻都没有离开剑柄。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因为我也不是来杀你的。”这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那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你杀人。”
“你要看我杀什么人?”南昔人嘴角已在抽动。
他显然已看出这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里只用作杀人,不是给别人看的。”
“是的。”这人冷冷笑了笑,“这规矩是你定下的,江湖中人都知道这一点。”
“你知道就不应该来。”
“可是我已来了。”这人扶剑冷笑,笑着笑着他身边忽然站出一个死人。
刚出现就死了,死人的咽喉多出一个血柱,鲜血从咽喉骤然飞泻而出,但他并没有看一眼。
笑声慢慢的结束,这人才凝视掌中的剑。
南昔人冷冷瞧着这人的手,这人的剑,忽然说,“你是江湖中的笑死人,一笑必死人?”
“是的。”笑死人板起脸,笑意已死,正如边上的人已死。
笑死人抖了抖剑锋,鲜血落尽,剑并未入鞘。
老太婆忽然走了进去,端起一盘菜,放在碗橱里,然后就对着南昔人笑了笑,“你少了一道菜。”
南昔人嘴角又在抽动。
笑死人板着脸淡淡的说着,“你不必在意,端进去的菜一定是个素菜。”
南昔人鼻子已抽气,“哼!”
“你怎知那是素菜?”老太婆笑了笑,她笑的时候,眼角根根皱纹已不由跳了跳。
“因为你是婆婆。”
“我不是你婆婆。”
“但你是江湖中的婆婆,江湖中能叫婆婆的人并不多,你是其中一个。”笑死人的目光忽然望向碗橱,又说,“那道素菜是不是可以让我吃了。”
“自己拿。”婆婆斜眼看了看这人,又看向南昔人,“本来是属于你的,现在却不是了。”
笑死人慢慢的走了进去,将碗橱里的素菜取了出来,他竟真的吃了起来。
南昔人握剑忽然冷眼瞧着笑死人,“你吃菜的样子很难看,去别的地方吃。”
笑死人没有动,只是吃菜,没做别的。
“信不信我马上宰了你?”
笑死人将菜吃完,才慢慢的抬起头,瞧着南昔人,“婆婆的菜实在好吃。”
婆婆端起簸箕不再说话,簸箕里也不知何时多了一大堆毒镖,有红的,又绿的,还有黑的。
笑死人看了一眼就忽然后退了
一丈。
能让笑死人立刻后退一丈的事情并不多,这就是其中一样。
南昔人眨了眨,忽然看向笑死人,冷冷的说,“你过来看我杀什么人?”
“什么人都有可能,最令我想看的却是叶孤云。”
“叶孤云?”
“是的,他的确快来找你了,而且一定可以找得到。”
“你见到他了?”南昔人目光刀锋般逼视着笑死人,又说,“你见到又不能怎样,因为你绝对没有把握杀了叶孤云。”
笑死人的脸都被气得惨白,“是的,我的确没有把握,可惜你也不行。”
“我不行?”南昔人冷冷瞧着笑死人,瞧着笑死人的剑,这人的剑并未入鞘,剑锋上的鲜血早已滴尽,为什么没有入鞘?他又说,“我连他的老子都杀了,又岂会杀不了他?”
笑死人不语,盘中的菜已吃尽,他用力一挥,盘子骤然定入古树。
古树轻轻颤了颤,就忽然倒下,笑死人忽然抱住古树。
他仿佛很痛苦,很悲哀。
古树并不能令他痛苦,也不能令他悲哀。
南昔人眨了眨眼,似已不明白笑死人这是什么缘故,但他却明白这人一向与常人不同,有着平常人没有的奇怪毛病。
“你肚子疼?”
笑死人咬牙不停摇头。
“那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有羊癫疯?”
笑死人又摇了摇头,痛苦之色更浓。
“那你一定中邪了。”
“我没有中邪。”笑死人咬牙,仿佛在强忍着剧烈痛苦,又说,“我只是想笑,却又不能笑出来。”
他不让南昔人说话,又说,“你可知我为什么不能笑出来?”
南昔人叹息,“因为你一笑就要杀人,这是江湖人都知道的。”
“那你可知我为什么要笑?”笑死人强忍着,仿佛已快要忍受不了了,他又说,“你一定猜不到的。”
南昔人眨了眨眼,“你老婆生出母猪了?”
笑死人已在喘息。
婆婆却已在笑了,她仿佛很喜欢这样的笑话。
“看来我猜错了。”南昔人又眨了眨眼,又说,“是你儿子对着别人叫爹了?”
婆婆又笑了。
她眼角的根根皱纹都已有了笑意。
“看来我还是猜错了。”南昔人又眨了眨眼,又说,“隔壁老王常向你老婆送花?”
婆婆已捂住肚子在笑。
笑死人忽然离开古树,一口鲜血吐出。
他竟已被气得吐血。
他说,“我想笑的是你能杀叶孤云。”
“这个并不可笑。”
笑死人强忍着笑意,又说,“真正杀叶正的人,并不单单是你。”
南昔人眼角已跳动,他受到某种特殊的刺激,就会不由跳动,“哦?”
“那日杀叶孤云的老子,单单你一个人还不行,据说那七口剑之一的白傲被震的差点死翘翘,你的本事难道比白傲还厉害?”
南昔人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心神似已飞到远方。
笑死人说的并没有错,单单靠自己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杀了叶孤云的老子,这是不争的事实,若非白傲与叶正对了一掌,消弱了叶正的内力,其他六口剑岂有得手的机会?
就算是得手了,六口剑都已分别受了不同程度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