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被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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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瞧着雾色,忽然又说,“我知道你的本事。”

“你知道?”

“是的。”白云又笑了,“你只不过是个窝囊废,不敢出来见人的可怜虫而已。”

雾色里已有喘息声,久久没有声音发出。

白云又在冷笑,笑的像是恶鬼,他自己知道现在若不像是恶鬼,那就真的很容易变成鬼了。

他慢慢靠了过去,他又说,“我已是个快死的人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要你还没死,我就没有机会杀了你。”雾色里声音忽然变得愤怒不已,“但是只要有一丝杀你的机会,我绝不会放过的。”

“现在杀我的机会还不够好?”

“还不够好。”

这人发出了笑声,白云清晰的听到这种声音,换作是平时,这人此刻必将死在他的剑锋下,可是现在......。

“那怎么才算是好机会?”白云冷冷笑了笑,又说,“那你就一直等下去?”

“是的。”这人讥笑,又说,“所以等死的那种滋味,你可以继续享受,我绝不会打扰你的。”

“那我若是去打扰你呢?”

“你绝对找不到我的。”

白云不在说话,挣扎着走了过去,他松开归红的手,往前面这走了两步,忽然倒了下去。

正在归红想去扶他的时候,一口剑刺入白云的躯体,刺得很深,雾色里现出一个人,正狞笑着盯着白云,就像恶狗盯着一块肥肉。

“你终于现身了。”归红咬牙,忽然瞪着这人,“你杀了他又能怎么样?”

这人恶笑着,“我杀了他以后,才能杀了你。”

“你为什么不来杀我?”归红瞧着那口剑在躯体上左右摇晃着,忽然又说,“他现在死不死活不活,留下他的性命,对你能有什么损失。”

这人眨了眨眼,又说,“关键是我杀了他以后,也没有什么坏处。”

“你错了。”归红讥笑,“你是有坏处的,而且很大很大。”

“什么坏处?”这人恶笑化作吃惊。

归红忽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当然是白云,绝代双剑之一的白云。”

说到“绝代双剑”这四个字的时候,这人目光露出尊敬之色。

“还好,算你有眼光。”归红吐出口气,又说,“你杀了白云,那叶孤云一定会来找你拼命的,那个时候你就算想逃,也逃不掉的。”

“是的。”这人点头,又说,“可惜叶孤云不知道白云死在我的剑下,可惜他绝不会找我的。”

他的话刚说出,瞳孔忽然收缩,脸色惨变。

剑锋下的白云竟已不见了!

这人想不通,明明一个快死的人,为什么忽然会不见了?剑锋刺入大地上,他的手已不稳。

“绝代双剑果然是绝代双剑,果然不是吹出来的。”这人忽然转过身,就看到了白云,白云停于他七尺处,冷冷瞧着这人。

“我并不出手,一直等你。”白云淡淡的说着话,喘息却更重。

“你一直等我?”

白云点头承认,他似已不愿再多说什么,又仿佛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了。

这人静静的瞧着白云,久久才说,“你为何没有从后面出手杀我?”

“因为我是白云,我不是窝囊废,更不是可怜虫。”白云讥笑,瞧着这人的脸颊,慢慢的笑着。

“可是你现在伤得很重,没有机会杀了我?”这人吃惊的盯着白云躯体上那道剑伤,慢慢流血,他又说,“你始终还是会死在我的手里。”

“不一定,也许死的人是你,并不是我。”白云目光落到这人的咽喉,又在笑着。

这人不再说话,冷笑着刺出一剑。

鲜血飞溅,剑锋刺进白云躯体,仿佛是鱼滑入水,说不出的平滑而顺利。

这人恶笑着,“你始终死在我的手上,注定你逃不脱......。”

话语声中,突见剑光一闪,只是一闪而已。

他忽然倒下,咽喉处忽然多出一个血洞,鲜血从血洞疯狂射出,足足射出有一丈远。

雾色顷刻间又被染红!

白云忽然倒下,这次他倒下,就闭上眼睛,似已不愿睁开。

“你不会有事的。”归红柔柔握住他的手,久久又摇了摇白云的躯体,她嘶声说,“你还有事没做完,白小叶还没救出,你不能就这样死翘翘。”

这句话仿佛是一种神药,神奇而有效,白云忽然睁开眼睛,瞧着归红,眼睛里现出光芒。

无论谁从这道光芒中都可以看出,他对白小叶的关怀有多强烈。

“你现在还不能闭上眼睛。”归红微笑着指了指前面那扇门,她说,“前面就是关白小叶的屋子,他现在已能走路,我亲眼看到他走路了,而且要不了多久,他的伤势一定可以痊愈。”

白云目光露出喜色,“真的?”

归红笑的更愉快了,“是真的,我绝不会骗你的。”

屋子里很暗,也阴冷,干净而整齐的床铺上并没有人,白云长长吐出口气。

他知道自己运气没有那么好的,绝不会轻易找到白小叶的。

“也许白小叶根本就没来过这里。”他说出这句话就瞧着归红。

归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垂下头。

外面已有声音,冰冷的声音,冰冷的人,一人一剑矗立在外面,血红的衣衫,苍白的手,他手里的花也是苍白的,苍白而憔悴不已。

“你还没死?”

白云怔了怔,忽然说,“没错,我是没死。”

“你为什么还不死?”这人的声音更冷,眼睛始终没有瞧白云一眼。

这人的目光一直瞧着手里那朵苍白的花,他目光似已在怜惜、同情,像这样的人做一个诗人也许很不错,若是做杀手,也许就要欠缺了点。

这是给白云的第一印象。

白云将额角冷汗擦净,又说,“我快死翘翘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死而已。”

这人轻轻吻了吻掌中鲜花,又说,“你杀了扶桑很多高手?”

“不错,你想替他们复仇?”白云瞧着这人的手中那只残花,久久又说,“你现在可以来杀我,我绝不会阻止你的。”

“很好。”这人点点头,忽然又说,“你出来。”

白云眨了眨眼,又说,“我为什么要出去?”

这人冷冷笑了笑,忽然说,“因为我想杀你,所以你应该出来让我去杀你。”

“哦?”白云冷笑,“我若是不出去,你会怎么样?”

这人没有说话,只是忽然冷冷瞧着白云,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掌中的花忽然消失不见,腰际上那把刀已到了掌中。

刀光一闪。

屋子顿时倒塌,白云纵身掠出,重重落到外面大地上。

这人并未靠近,掌中刀忽然到了腰际,而他手里忽然又握住一朵残花。

归红挣扎着站起,又将白云扶起,她说,“这人并不是宫本信一。”

白云点头,“看起来这人有两下子,好像能将我宰了。”

“你看出这一点?”归红目光已露出惊慌之色。

“是的。”白云点点头,眼眸里已有倦意,他似已无力活着。

“他是山口秀花。”归红吐出口气,又说,“他也是扶桑高手,用刀的人也许没有多少不知道他的名字。”

“哦?”白云笑了,遇到厉害的角色,仿佛都能令他生出兴趣,他说,“我记住他了,如果我不死,明年的今天,我一定给他上香。”

山口秀花冷笑,“好狂妄的绝代双剑,可惜你遇到的人是我,不是别的人。”

“那有怎样?”

山口秀花忽然凝视着归红,忽然说,“放开女人,我们来决斗。”

白云笑了笑,慢慢的松开手,“你去边上瞧着,看着这人是如何死的。”

归红的眼睛几乎发直,“你......。”

“你不用担心,应该担心的是这个小兔崽子。”白云笑了笑,又说,“我看见他拿花的样子,就很讨厌他。”

山口秀花大笑,“你有把握杀了我?”

“我不是要杀了你,而是要你死。”白云依然在笑,笑的恶毒而残忍不已。

山口秀花愣了愣,又说,“这有什么区别?”

白云笑意不变,又说,“我没有把握杀了你,却有把握要你死。”

冷风更急,雾色没有似已消散,反而更浓。

地上的尸骨渐渐已僵硬,没有人看他们一眼,死人不值得别人去看,更不值得他们去看。

归红远远的瞧着,心里不由深深忧虑。

这个时候的白云,也许没有一丝机会能活着,那他为什么要去跟山口秀花决斗?难道他不想活了?

白云的确不想活了。

他忽然用尽全身力气扑向这人,扑向这人,山口秀花在等着,脸上满是讥讽轻蔑之色。

两人没有过多的动作,白云扑了过去,然后两人忽然全都倒了下去。

那朵残花被冷风忽然卷走,带着血腥卷走的。

归红看得痴了,这两人并没有激烈的拼命,其间的动作很少,也很直接,两人的动作几乎都很快速,也很致命。

别的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她看得却很清楚。

山口秀花瞧见白云过去,就挥出刀锋,刀锋刺进白云躯体的同时,白云的剑锋也刺进了他的胸膛。

然后两人同时倒下,同时停止所有的动作。

归红只觉得肚子里的心发冷发寒,她不得不承认白云这个人很可怕,很危险,生命到如此地步,竟能杀了山口秀花。

山口秀花眼睛是睁开的。

归红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

冷风掠过,将干净、整齐的发丝吹开,露出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竟流出说不出的惊讶、不信、痛苦。

“你还活着吗?”归红已不敢去触摸白云,心里还抱有一丝秘密的幻想,她希望白云还活着。

“他死了。”

后面一个人一口棺木,宽袍大袖,腰际插着把长刀,刀身很长很弯,刀柄很长却很直,上面缠绕着一道道碎布条。

他将山口秀花往棺木里一放,就静静的瞧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才盖上棺木,雾色里出现几条人影,过来将棺木慢慢抬走了。

直到这个时候这人才深深叹了口气,从腰际摸出一把断刀,丢到归红身前,忽然说,“你自己了断吧,我不想杀你。”

归红静静瞧着地上的断刀,忽然说,“我为什么要了断?”

“因为你该死,我又不想杀一个女流。”这人冷冷的又说,“我的刀只想杀男人,并不想杀像你这样的女人。”

“难道我不配死在你的刀下?”归红的脸已扭曲,她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人对手,却又无法逃避。

她蹲下握住白云的手,握得很紧,“你现在还活着吗?”

“他若

是活着,我就让你活着。”这人冷冷笑着,就在他笑声最剧烈最疯狂的时候,归红身子忽然窜出,掌中一口剑骤然刺出,刺的方向正是这人的咽喉。

一剑毙命!

出奇的一剑,远比苦战更有效。

她本以为这一剑能杀了这人的,可惜她想错了,就在他的剑刺出那一刻,对方的笑声顿停,身子骤然迎了上去,一脚飞出,重重踢在归红的小腹上,归红重重跌在白云的边上,躯体因剧烈疼痛而痉挛、抽动。

那一脚力道实在大的惊人!

这人慢慢的将地上短刀捡起,递给归红的手里,淡淡的叹息,“你还是切腹吧,你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归红拔出短刀,刀锋雪亮银如秋水,在冷风中嗡嗡作响。

“好刀。”

这人叹息,“这是我用来切腹的,我尊敬你的父亲,所以我不忍下手。”

他又解释着,“切腹是我们武者最高尚最神圣的死法,并未辱没了你。”

归红点头承认。

她接过这人递过来的手布,慢慢的擦拭着,痴痴的瞧着抹布。

手布是雪白的,声音却是冰冷的。

“你失信于宫本信一,失信于我们武者,我本不该让你死的这么舒服的。”

“是的。”

“只因你太小看中原人,令我们的势力损失太重了,我实在无法原谅你。”这人慢慢从腰畔拔出刀,又说,“我做你的介错人。”

归红点头。

她的目光落到白云躯体上,暗暗哀伤,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看他了。

这人目中露出哀伤之色,他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我一定会帮你做到。”

“没有。”

迎着冷风依稀看到云雾之中有几条人影慢慢走过来,像是幽灵,又仿佛是索命的厉鬼。

这人叹息,“那你还想说点什么?”

归红没有说,她柔柔将白云的手靠在脸颊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的放下。

这人叹息声更重,“想不到你也是个痴情的女人。”

“是的。”

听到这声音归红高兴的跳了起来,边上这人抽身往后一滑,已到了二十步外。

他知道绝代双剑的厉害,还不愿不明不白的死翘翘。

归红丢掉短刀,扶起白云,“原来你真的没死。”

“我不敢死。”白云又说,“我现在若是死了,你岂非也要跟着死?”

归红苦笑。

这人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说出风凉话,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人影渐渐靠得很近,是五个人,五口剑、和服、木屐,他们靠过来就木桩般矗立于一侧。

白云笑了笑,他笑的也很痛苦,他瞧着介错人,忽然说,“高姓大名?”

“宫本信凶。”

“幸会幸会。”

宫本信凶点头,掌中刀慢慢入鞘,淡淡的说,“久仰久仰。”

白云又笑了,他知道一个人就算快死了,也应该笑上一笑的,他说,“我记得阁下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只要我活着,就让她活着,不知你作不作数?”

“当然作数。”宫本信凶笑了笑,又说,“可是我并未说过放过她,更未说过放过你。”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要带她回去。”宫本信凶又说,“她违背了武者的信仰,我不得不带他回去受刑。”

他顿了顿又说,“但是我们不会杀她了。”

白云点头,“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没有理由不同意的。”宫本信一讥笑,“我们人多,就算你杀了我们其中一个,还是免不了一死,到时候你依然保不了归红。”

白云点头承认。

“现在你只好跟我们走,去一个归红应该去的地方。”

白云没有走,归红也没有走。

那五个人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找了个滑竿,归红跟白云坐在滑竿上离开的。

白云捂住伤口,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肉体的疼痛又有多少人能了解到,归红握住白云的手,她说,“只要你愿意活下去,就没有人能杀了你。”

这个滑竿大了一点,两个人同时坐一个。

边上的宫本信凶冷冷笑了笑,“你现在最好诚心祈祷上帝,莫要夺走白云的性命,否则你的小命也会跟着消失。”

归红冷笑,“如果他死了,我一定也不想活了,用不着你提醒我。”

宫本信凶点头,又说,“那白小叶呢?你想不想见?”

他说的话语声虽然很平淡,但是白云的躯体却已剧烈轻颤,他说,“白小叶在你手上?”

宫本信凶点头微笑,“但是我绝不会拿白小叶要挟你的,因为我是武者,我也有尊严,就算是跟你决斗,我也会选择公平的决斗。”

“哦?”白云喘息着,伤口上的鲜血流动更多,但是他丝毫也不在意。

归红暗暗怜惜,她深知这人虽然是冷血、无情的剑客,却也是多情、善良的男人,对朋友对亲人,都有着一颗爱心。

也许他正因为有这样东西,所以才令归红迷恋不已。

白云勉强挤出笑意,忽然又说,“你愿意放了白小叶?”

宫本信凶摇头,“我虽然是武者,但我不是傻瓜。”

他笑了笑,又说,“白小叶在我们手上还有价值,而且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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