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若很庆幸轮回道法则只是不允许她动手或命人动手杀了沈渐青，没有禁止她观礼。

几个太监捧着毒酒已经在天牢里边等着了，见墨衡和扶若进来，纷纷行礼。

墨衡抬手：“免。”

为首的大太监恭敬地笑着问墨衡：“谦王殿下，要开始了吗？”

“开始吧。”

因为沈渐青在天牢里大吼大叫，此时他嘴巴里被塞了一块布巾。

大太监扭过头就变了脸，手一挥，捧着毒酒的小太监立马跟上。

大太监先是给沈渐青狠狠的一巴掌，随后取下他嘴里的布巾：“你最好老实点，死之前能少受点苦！”

布巾一被扯掉，沈渐青立马叫起来：“我是皇上的儿子，你们谁敢动我！你们谁……”

大太监又给了他一巴掌，同时向旁边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扶若往前走了一步，吓得大太监连忙说道：“王妃娘娘，小心沾上这贱人的脏血，您还是走远一点的好。”

扶若浅浅一笑，温柔得仿佛是九天仙女。

如果她不是在脏污的天牢里，如果不是在等沈渐青行刑的话。

大太监莫名感觉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他接着招呼着小太监：“你们快一些，按住他，把毒酒给他灌进去！”

扶若忽然轻笑出了声，惹得沈渐青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四目相对，沈渐青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作实质生吞了扶若。

扶若却只是笑着，悠哉悠哉的，那时宋扶若被赐毒酒，沈渐青也是这么悠闲的看着她死的。

什么叫天道好轮回。

呸。

是天道的气运不长眼，落到了这烂人身上。

沈渐青死死咬着牙关，紧紧闭着嘴巴。

然而在做惯了这些事情的太监面前，撬开他的嘴巴，把毒药灌进去，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渐青扯烂了摁住他的太监的衣服，也没阻止得了太监们把那些毒酒灌进他的肚子里。

大太监冷笑地等着沈渐青毒药发作，等确定人死了，他可就算交了差了。

圣上对这个冒充皇嗣的贱人，也是足够仁慈了，竟赐的是药效发作最快，最不痛苦的那款毒药。

毒酒很快起了作用。

沈渐青的七窍疯狂往外渗出鲜血。

大太监倏然拧紧了眉头。

不对！

圣上赐下的‘向西归’的药效不是这样的！

不只痛苦极少，也不会七窍流血。

毒药被人换了。

大太监眸光闪烁，却被墨衡叫住：“看着吧。”

这下，不仅是大太监，还有扶若，都知道是墨衡做的。

十指相扣的两只手，扶若轻轻搔了搔男人的手背。

墨衡的耳朵立即红了，他捉住她作乱的那根手指，压着声音道：“别动。”

沈渐青的痛苦嘶鸣在扶若耳边似乎是仙乐，她脸上的笑，从始至终都没有下落一分。

身上的所有不甘，所有恨意，所有痛苦，在沈渐青时不时抽搐的身体中，在他呼吸中止的那一刻，也一同消散而去。

沈渐青死了。

宋扶若的爱恨情仇也跟着走了。

连最后一丝也随风消散而去了。

……

马车上，扶若看向墨衡：“是你做的吧。”

换了沈渐青毒酒的人，就是墨衡。

墨衡大方承认：“是我做的。”

扶若：“为什么？”

墨衡抓着扶若的手，时而揉揉，时而捏捏。

扶若被他弄得脸色不自然了，愤而抽过手，却听男人道：“承夫人的意。”

扶若眼睛半半眯起：“红绫告诉你的？”

她在谦王府里，每天都有制作丹药的习惯，在沈渐青被赐毒酒的圣旨下来后，扶若不做丹药了，改做毒药了。

托那小子的福，扶若不仅医术了得，还是个制毒大师。

她跟他学过太多东西了，九尾狐一族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学过的，基本忘不了。

不过扶若的制毒术比医术还是要差了些，她失败了三四次，才做出‘噬骨毒’。

而知道她制毒的，唯有红绫。

“我问她的，她不回答，就得去吃鞭刑。”

“你让她受鞭刑了？”扶若问。

“受过几次。”见扶若脸色一变，墨衡赶紧补充，“一个手都数得过来。”

“墨衡，我跟你要个人。”

通常扶若不喊“殿下”直呼名字时，就是有求于墨衡了。

“夫人请说。”

“以后红绫是我的人，她只有我一个主子，没有别的主子了。”扶若直直看着墨衡，“可以吗？”

“夫人要的，本夫君哪有不给之理。”

墨衡肉麻兮兮的，恼得扶若踩了他一脚。

“但夫人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墨衡忽然道。

有要有还的嘛，扶若懂的。

“殿下你说。”

有事“墨衡”，无事“殿下”。

墨衡看着扶若，认真地说道：“以后不要叫我殿下了，叫我的名字。”

扶若：“……”

就这么简单？

这个男人，是不是太好满足了些。

“扶若。”墨衡喊了一声。

扶若知道他在等，虽然感觉有些别扭，但她还是喊了：“墨……”

“衡”字还没出口，扶若没了意识。

-

扶若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

她床边趴了一个脑袋，黑漆漆圆滚滚的。

扶若戳了一下，男人立即抬起了头。

她的手被墨衡死死抓着：“你醒了？感觉还好吗？我不要你叫我名字了，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我不勉强你。”

男人眼里充满了血丝，说话时眼眶微微发红，扶若怔了怔：“我怎么了吗？”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

就这？

扶若笑：“这不是什么大事吧。”

“我请了太医来，太医说诊断不出来什么，只是说你有些虚弱。”

扶若给自己把了下脉：“对，他们说得没错。”

“可是……”男人欲言又止。

扶若的武力与他不相上下，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昏迷了呢？

扶若摸了摸墨衡的脸，冰凉冰凉的，脸上也没什么血色。

想必在她昏迷的时候，他心里很不好受。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扶若收回手，“今日我想自己睡，墨衡，你……”

“我去书房处理公务，若有事，让红绫来找我。”

甚至都不用扶若吩咐什么，墨衡自己走了。

扶若动了动唇瓣，心口涩得难受。

“好。”

她躺下了。

她闭上眼睛了。

她似乎睡着了。

扶若听着男人尽量放轻到基本听不见声音的脚步，心头颤了颤。

等他彻底走了，扶若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了。

红绫见扶若起身，正要开口问，就被扶若一掌劈晕了过去。

扶若苦笑着看着自己的手掌，她浑身上下，就剩这点力气了，跟废人有人什么区别么？

999在沈渐青死的时候，提示：

【沈渐青气运指数-10％，剩余气运指数0％。】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扶若完成了这个小世界的任务，但——

999在扶若醒之后说道：【宿主，本系统必须提醒你，你只剩下三天的生命值了。】

于是扶若赶紧装睡，把墨衡赶走了。

扶若问：“为什么我只剩三天的生命值了？不是说任务完成后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留下直到寿终正寝吗？”

【是这样说没错。】

【可是宿主，你忘了，你在小世界里使用了禁止技能，本系统提醒过你的。】

“就那个，沈渐青对我发誓？”扶若想起来了，999确实提醒过一次。

【由于是宿主的诱导，轮回道法则认定是宿主主动使用了禁止技能，这是轮回道法则的惩罚。】

扶若：“……”

浑身无力的感觉真的难受。

刚刚被她劈晕的红绫已经醒过来了，她揉着眼睛，问扶若：“姑娘，红绫做错了什么吗？为何要打晕我？”

扶若苦笑：“我想静静。”

红绫揉着酸痛的脖子道：“姑娘下次想静静，直接跟我说，红绫自己走。”

扶若深叹了一口气：“好。”

红绫忽地歪了歪头：“姑娘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小姑娘太敏感了，扶若拍了拍她的脑袋：“想吃松子了，去给我剥。”

红绫小声嘟囔道：“姑娘明明比我小，老是这么拍我的头。”

今日红绫被告知，她日后只有一个主子，就是扶若，不会有其他人。

红绫刚要问为什么，墨衡便告诉她：是扶若跟他要的，她的姑娘舍不得她受鞭刑。

红绫心里一软，原来真心待人，也会被真心相待呀。

她好幸运……也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