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乃是大罪,就算她是红夫人,也没法子逃脱。见到娟涟的时候,她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双目睁大就像是要凸出来的鱼眼睛似的。
“主上,此人,此人与红家结怨已久,你断不能听信她的谗言啊。”红夫人三次叩首,抵死不认。
娟涟听到她这般说辞,愈发气愤。她已经落在楼主手里了,但自己的主子却将罪责全都推到她身上。
也顾不得那么多,将她知道的东西说了个干净利落。
“主上,我是受红夫人命令刺杀阮姑娘,在其鞋底藏下了毒针。”娟涟垂着脑袋,继续道:“不仅如此 ,红夫人还派我完成任务后去刺杀银楼的文掌柜,若是主上不信......”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每次她分配给杀手的任务都是不同的,而且也不会让对方知道。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刺杀名单。每次看完后,红夫人都让我们将其焚烧,但这张是我趁她不注意暗自存留下来的。”
双手举着字条呈给苏羡,“主上可以对着字迹,便知字迹主人是不是红夫人!”
很快,笔墨呈上放在地上。
红夫人双手颤抖着拿起毛笔,抖了几抖,“啪嗒”扔在地上。
“是......”她的语气愈发艰难,朝门外遥遥忘了眼,眼底难掩失落。
他终究是没来护着自己。
“是我。”红夫人伏地扣了几扣,“我早就看阮姑娘不顺眼,故而想要取其性命。宝银楼的文叔......我曾去过那地买首饰,与他争执过几句,所以便派了杀手过去。”
这件事确是实话,她从前仗着自己的身份,想抢了别家夫人先看中的那款首饰 ,结果文叔过来主持大局,将东西卖给了别人。
这件事惹得红夫人不悦,两人争论起来。
“此事皆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红夫人抬起头,声线虚颤:“主上,妾身知错!”
“可!”
“闭嘴!”
娟涟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红夫人呵斥回去,恶狠狠的瞪看着她,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似的。
她眼底的杀意并不掩饰,只见红夫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娟涟脖上动脉。
火光石电间,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红夫人已经快准狠的了结一人性命。
那娟涟本就中了毒,身子虚的狠,又哪里能抗的住身强体壮的夫人,躺在地上张了张嘴,没了气焰。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震在原地,就连苏羡也生了错愕。他们没想到,红夫人居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出手。
“哗啦。”
阮软手中的瓜子全都散落在地上,半晌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娟涟对于苏羡,本就是无用且犯过错的人,死就死了。对于红夫人,她背主弃义,引得报复惨死。
可对于阮软,她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血腥的场面,心里也不知道是为她的死惋惜还是觉得她罪有应得。
此时,鲜红的血液飚落在红夫人的脸上 ,她表情淡淡,道:“主上,娟涟是我们红家的人。方才我不过是处理家事 ,还望主上莫要怪罪。”
苏羡冷呵,面无表情的看着红夫人。这女人真够狠的,冷血无情,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丫鬟犯的错是家事,红夫人犯的错也便是家事。”苏羡道:“将人带下去交给红长老,一字不落的禀明此事。我相信红长老会秉公处理此事。”
苏羡阴就阴在这儿,他不亲自处理罪人,而是将她交给自己最亲近的人手上。若是红长老偏袒,便证明自身与培养杀手逃不脱关系,若是他真的不顾夫妻情谊,证明此人无情无义,终会丧失其支持者的信任。
事情告了一段落,阮软趁屋里的人还没出来,转身离开,走到后院的小桥上坐着。
月光如银,稀碎的铺洒在水面上,晚风不燥,正与树叶共舞。
觉月觉星两兄弟一左一右坐在她身旁,寂静了片刻。
沉默许久的觉月突然问:“如果有人以你的性命做威胁,然后命令你去刺杀另外的人,你会同意吗?”
阮软想了下,确定的回答:“不会。”
“如果是我,我也不会。 ”觉星难得正经,认真的望着阮软:“发生在我身上的不幸,它已经发生了,我为什么要把加在无辜人身上。”
你的不幸,无辜的人不需要承担。
“主上该回房间了。”觉月提醒。
阮软恍惚站起来。回到房间后便侧躺着睡下,听见苏羡回来的开门声,睫毛微微颤了颤,佯装熟睡。
他不让自己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为了不让她有心理负担。
次日天明便传来消息,小翠兴高采烈跑来,描述红夫人是如何被红长老送去官府的,还说这次她一定会恶有恶报。
“小阮,你怎么了?”小翠见她兴致缺缺的模样,便问:“你是心软了吗?”
“没有。”
阮软摇头,有些人罪有应得,她为什么要去心软,她是人不是活菩萨,做不到原谅所有罪恶。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自己犯下的错误自己才能弥补。
结局如何,都是每个人自己制造的。有人选择绝地逢生,有的人选择堕落淤泥。因为选择不同,命运将会随之改变。
“我只是觉得,我的存在似乎改变东西。”阮软感慨,“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小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或许这就是命运呢。说不定所有的一切,上天在冥冥之中都安排好了的。”
或许吧。
命运向来都是琢磨不透的,既然这样,就先顺着它过。
七天后的下午,阮软正在吴家旧院看着那群夫人转呼啦圈,身旁的傲犬正百无聊赖的打着瞌睡。
运动完的吴夫人气喘吁吁的跑到阮软身边坐下,拿出帕子擦了擦汗:“阮公子,怎么看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是被某家小姐伤到心儿了?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姑娘认识如何?”
说着,朝不远处的柱子后看去。
那儿站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正用手帕遮住面,羞涩的打量阮软。
眉清目秀,又带着一点儿忧郁的男子,她最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