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的脸色愈发难看,拿出手机开始播放咒怨的配音。
若是平常听只会觉得骇人,但在荒山野岭之中,这个声音就相当惊悚。
“你们不就是要钱吗?回去,等我们回去就给你们所有家属转钱,你要多少都行!”
“放过我们吧!”
“南无阿弥陀佛”
三个女人跪在地上表现各异,但共同的情绪都是害怕。
“……我,死,的,惨……”怪异奇怪的男人声音继续播出,一字一顿似乎还带着笑意。
陈奈的汗毛“唰”地竖起。
三位姐姐更是不行,就连向来稳定的秦姐浑身都开始哆嗦。
“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洛洛姐尖锐大叫,“我们不该图便宜买质量差的风机,对不起对不起……”
陈奈在旁边听得迷湖,木棉眉头狠狠抽动了一下。
夜风四起,阴凉不说,甚至有越刮越大的趋势,音乐声随之不停扭曲听起来就更显诡异。
三人跪在冷风中哭喊哀求足足有十几分钟。
木棉将音乐缓缓停下,静待三人爬上车。
周围重新归于平静,陈奈脱下衣服披在木棉身上,“这会儿周围没有咱的车。”
“谢谢你刚刚什么都没做。”木棉是真心的,但凡刚刚陈奈死缠烂打追根究底,事情都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那你要不要跟我解释下?”陈奈坐在地上看着他,月光下双眸清亮不带丝毫杂质。
“这个故事挺无聊。”
“长夜漫漫。”
木棉说话很少带有感叹或者表达情绪的词汇,所以说起事情来三言两语也就很快结束。
这件事儿要从半年前说起。
那个时候木棉在陈奈眼睛里还是隐藏的神秘大老,每天干着跟特工差不多的活儿。实际上木棉的生活很悠哉,从业多年后,她有着比普通记者更敏锐的洞察力和感知力,所以她的消息基本就是一抓一个准,加上做事着实有些不择手段,所以怎么说呢?
功成名就,奖金拿到手软。
树大招风人怕出名这话不假,木棉故意隐去自己的踪迹就是担心被人报复,毕竟她只是一介女子,在某些方面始终是弱势群体。
不过就在今年两三月份的时候,滕州日报一位很老牌的记者找上来,在三元娱记的楼下蹲了一周活捉木棉,求她办件事儿。
他见到木棉时身体情况已经非常差,面色铁青头发掉光,拎着掉皮的公文包句偻着身子在冷风中给她鞠躬。
木棉的不择手段在新闻圈子里很出名,老记者就是因为这儿才找上门来,将包里所有裁剪的报纸摆在桌面上,上面全都讲了一件事儿。
2003年西滩矿场因事故导致17人死亡,安全员采购员为此锒铛入狱自尽。老板出面赔偿了所有人的损失,但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儿。
当时黑矿的事儿已经很少,各地都在加以整治,但这件事儿的处理结果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其中内幕纷杂关系混乱。
老记者追了近二十年,甚至连最后住院的日子都心心念念。
木棉在会议室看着这些沉重之词咬牙切齿,社会黑暗不是一天两天,无辜送命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但每每听到这种事儿还是令人心中发寒!
于是才有了潜伏已久的这趟旅行。
“你们有没有想过报警,或者申请复核桉子?”
“你说呢?能做的都做了,不然老记者也不会后悔自责。”木棉拿出石头在手中把玩,“他当初也以为是安全问题,所以写了第一篇报道引领风向,最后导致三个老板脱罪,安全员却因为施工监察不力被抓,更别提造成17人在地下窒息死亡的问题风机,采办和厂家全部被查了个干净。”
“有什么问题?”
“采办员的老公当年追到老记者的办公室跪在地上说他妻子真的没有采办过任何有问题的机器,求他撤回那篇报道,不然他和孩子真的要活不下去了!”木棉说这话时摇摇头。
“我猜他当时不肯听。”陈奈预知到结局。
“是啊,那时他因此一举成名,怎么可能听得下这些?还是多年以后有个男孩举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时,他才正视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错误的报道。调查之下才发现那个时候一同被查封的机械制造厂家下场同样惨不忍睹,妻子精神有问题逢人就说老公做的东西全是好的,根本没有害死过人!”
陈奈没有说话,盯着脚尖思考。
“他知道自己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于是他想改正,只是为时已晚。”木棉深深叹口气。
“所以你就帮他了?”
“当然不是,我收了钱!五十万。”
“多少?”陈奈张大嘴巴。
“这么震惊干什么?”木棉满脸大惊小怪,“他委托我,难道我不该收点劳务费?”
陈奈不知道该是点头还是摇头。
“可是你吓唬她们做什么?”
“因为她们就是当初的老板。这只是开头,接下来我要慢慢折磨她们。”木棉说话时伸出一只手缓缓握紧张合。
第五天清晨,修车的人来看了眼说不是什么大事,鼓动几下就走了,三个女人全都发烧感冒,再无半点活动的能力,木棉将她们带到滕州唯一一家四星级酒店下榻。
陈奈正在帮忙搬东西时陆姐突然冲过来用肥胖的双手捏住他的胳膊,“你昨天……干嘛了?”鼻音加上双目通红,看起来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陆姐,您怎么了?我昨天一直在睡觉。”
“你没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陈奈羊装回忆着仔细思索,“就是虫叫声挺大的。”
陆姐深深地看他一眼,随后摇晃着进屋。
木棉给他们每个人都开了间房,买药买饭买衣服,成了贴身小管家。
中午十分下楼吃饭,黄澄兴奋地打招呼,木棉视而不见。
之前忙活的时候还没想起来,现在想想这小子可是亲过她的。
“陈奈哥哥说你是个好人,我上次亲你是我错了,对不起。”黄澄乖巧道歉,话外之音就是我不觉得我错,但陈奈说我错我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