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洛在全身刺痛中醒来。

他感觉视线受阻，一摸右眼。发现只剩下空空的眼眶。

“缪斯，给点龙涎。伤太重了！”菲洛爬不起来。空气中满是焦糊味，他的身体除了痛以外没有任何感觉。

但是缪斯没有回答。一直保持沉默。

“你可以站起来，试试走过来。”有人说道。

菲洛这才环视四周，发现此处是一片漂浮在空中的石头岛。地面裂缝隐隐透出绿色光芒。他感觉那绿光有点眼熟，对声音方向问道：“你是小龙王吗？维高斯在哪？”

“小龙王已经死了，你也死了。还不明白吗？”那声音回答。

“那么说，你是死神喽？”菲洛奋力支起身体，向声音爬去。

地面的石头泛着金属光泽，又冰又硬。不过多少缓解了一点身体的灼热感。

“你不丢掉过去，就没法看清未来。”声音道。

菲洛闷声向前爬，他所在的石岛不大，很快抵达边缘。下面是近乎无限的黑暗深渊。

“你不丢掉过去，就没法看清未来。”声音重复同一句话。

菲洛展开灵识，发现岛外空间有一条漂浮的碎石路。路的尽头是一课绿色光芒构成的大树。

“我来帮帮你吧。”声音道。

菲洛面前忽然出现一面镜子。他发现地上有一个焦黑的尸体，自己已经是灵魂状态。菲洛的灵魂仔细看镜子，他看到自己额头向后伸展着两根龙角。

“缪斯应该还活着！”菲洛收回视线看远方的大树。那棵树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在召唤自己。

他蹲下检查尸体。想捡起腰间的午夜，但手直接穿透了匕首。

“我难道在翡翠龙的梦境里？”菲洛思索起来。

“所有龙在龙城领域外都无法施展超过20%的力量。这是龙族第一代起就订立的血脉契约。”声音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要心存侥幸，你们全体都被维高斯杀死了。”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菲洛问。

“你过来，慢慢聊。”声音回答。

菲洛道：“既然我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聊的？我赶紧找条路投胎去比较好。”

“如果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复活呢？”声音循循善诱。

“这种筹码应该早点加。”

菲洛的灵魂离开尸体踏上空中的碎石路。

这条路看起来很短，但走起来却像虚空隧道那么长。走了一会，菲洛发现周围又出现很多同样的路，有一些灵魂在无意识行走。

罗伊在另一条路与菲洛并肩而行，垂着断掉的脖子向他挥了挥断手。

罗伊将断头扶正，狞笑着开口道：“你杀了我，也当不上贵族。”

菲洛对他说：“至少我救了费伦娜，她把我当亲人！”

罗伊掰开头，从脖子里取出一只蜘蛛。那是傀儡蛛！罗伊冷笑道：“其实你应该救的是敏斯特家才对。”

菲洛悚然一惊，问：“你的意思是费伦娜对你使用诅咒法术？”

罗伊抽出一袋宝石和一封信，问：“你没看信真是可惜，内容精彩极了。是在酒馆遇到时她偷偷塞给我的。”

罗伊阴阳怪气地展开信念道：“西城外密林相会。干掉波顿。任您玩弄。”

菲洛怒吼：“那只是你猥亵的幻想！”

罗伊没有再回答，耷拉着脑袋继续向前走。灵魂渐渐消失。

菲洛继续前进。又走了一会，身旁出现北风森林里的黑衣人。他全身被用粗线简陋地缝合起来，看起来诡异可怖。

“你杀了我，也救不了自己。”他阴沉地说。

菲洛倒是对他别的身份很好奇，问：“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是极光城执法部凯文。奉命调查死灵法师。”黑衣人回答。

“你那么弱，还敢假冒极光城的人？”菲洛嗤笑。

凯文沮丧地说：“我刚取得法师认证，在执法部实习。老师特意为我安排了一个简单的新手工作。哪想到遇见你这魔头！爱丽丝还等我回去娶她呢……”

菲洛道：“别乱扣帽子，你是被叹息之壁的力量杀死的好吗！你应该怨恨维特尼啊。”

凯文道：“先不说霜天大人的封印对极光城无效，你总该记得我是怎么死的吧？”

菲洛想起凯文死的时候化为干尸，这也是他判断对方是死灵法师的线索。

菲洛问：“你的意思是……？”

凯文愤然道：“我分明是被死亡凋零偷袭杀死的！”

“我根本不会死亡凋零……！”菲洛突然住嘴，他已经想到，当时年仅10岁的雪雷尔已经是出色的死灵法师了。

“可既然雪雷尔是死灵法师，为何维特尼还收他为徒？”菲洛问道。

“你是不是对诅咒教派有什么误会？”凯文道，“其实诅咒教派在极光城法师议会也有席位，只是其中很多应用型法术被禁止使用。”

“你的意思是，使用禁术的人才会被判定为死灵法师？”菲洛恍然大悟。

凯文摇头道：“不全面。这里规矩多着呢，比如操纵灵魂的法术，对不同物种灵魂操作的规矩都有各自一套规矩。”

凯文最后总结道：“这么说吧，大部分操纵人类灵魂并致死的法术使用者会被判定为死灵法师。”

菲洛似懂非懂地点头道：“反正都是极光城自己说了算。”

“那是没错。”凯文自豪地仰起头，“极光城订立规则！凡人遵循。”

菲洛目送缝合的凯文越过自己雄赳赳地向前走，直至消失。

菲洛感觉自己怎么走，树的距离都不变。走了一会，有一队黑衣人整齐在他身边走过。

“又见面了。”为首的那人离队跟着菲洛走。后者认出他正是在棺材铺厨房杀死的那个刺客。

刺客的脖子泊泊流血，他搓搓手问：“你怎么死的？”

菲洛道：“被维高斯-狂雷杀死的。”

“哈哈哈，苍天有眼。狂雷大人为我报仇了！”刺客笑起来，脖子随着笑声喷血。

“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微笑的刺客吗？”菲洛问。

队伍哄堂大笑，连笑声都很整齐。非洛注意到每个人都有烧焦的痕迹。这些人应该是躲在棺材里面的那些刺客。

“这世界上除了白金汉私军，哪里还有守纪律到白白牺牲的组织？”他叹息道。

菲洛惊呆了，忙问：“你们是白金汉家的人？”

“当然，我们奉命在指定地点迎接梅梅小姐。”首领说：“没想到却被你残忍谋杀了！”

“你撒谎！既然是迎亲队伍为何要藏起来？又为何绑架林奇？”菲洛喊道。

“谁是林奇？”首领奇怪地问。

“少装蒜！水晶店的姐妹，蓝头发的女孩。”菲洛质问道。他突然有些想念两姐妹了。

“你说费伦娜小姐的客人啊？”首领若有所思。“让我们藏起来也是费伦娜小姐的注意。”

“胡说八道！费伦娜也被抓起来了，她凭什么指使你们？”菲洛道。

“奇怪……”首领不再搭理菲洛，带着队伍整齐前进，消失在不远处。

菲洛快步向前跑，他被无数谜团困扰。本来拼凑好的事件拼图现在却发现漏洞百出。

道路渐渐缩短了，他终于踏上幽灵树所在的浮岛。

刚迈出一步，眼前忽然浮现出费伦娜的样子。

她穿着初见时的蓝色礼服，慢慢走向菲洛，边走边脱衣服。走到面前时已经一丝不挂。白皙的胴体闪耀着晶莹地光泽，如玉石温润光洁，如奶酪酥软滑嫩。

费伦娜张开双臂说道：“来吧，就在这里占有我吧。”

菲洛闭上眼，不想看到她这副模样。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这里就是苔丝-阿尔法的墓地吧？你可真是个婊子，跟你姐姐一样。”那声音很耳熟，竟然是维特尼的声音。

费伦娜摆出一个极具诱惑的姿势，红着脸看维特尼道：“你试过姐姐吗？现在来试试妹妹吧？”

身后丢过一张毯子盖住费伦娜，维特尼接着说：“你体内的灵魂控制咒语数量超过三个。当年苔丝也是用同样的方法控制了诅咒教派。所以遭到极光城通缉。”

“难道法神害怕区区控灵咒吗？”费伦娜轻咬手指，拿下身上的毯子。

“埃尔文教你们的时候没说过执法部最痛恨死灵法师吗？”维特尼拿出一个执法部徽章展示给费伦娜看。

“我本身与诅咒大师埃尔文是好友，你们学的其中几条二星诅咒还是我创造的。”维特尼越过菲洛走近费伦娜。

“来吧。”费伦娜红着脸想抱维特尼。菲洛面容扭曲的低下头。

维特尼却捡起毯子盖住费伦娜。

“我知道你想谋划什么。也并不在乎控灵咒。我只是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他说着越过费伦娜消失在空间内。

周围恢复安静，菲洛抬起头。发现面前什么都没有，幽灵树安静地伫立在几十米处。

他用力摇头，想忘掉刚才所见。

“丢到过去才能看清未来。”声音说道。

菲洛施展无影极速奔向幽灵树。刚跑到近前，突然一个身影出现拦住他。

苔丝-阿尔法背着长空出现在菲洛面前，一如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她微笑着说：“菲洛-阿尔法，欢迎来到伟大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