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梓木肖肖(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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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娘娘,母后到底怎么样了。”殷郊在梓木宫外喊着,黄妃听到后看了看梓露,梓露的双眼已经蒙上了黑色的布条,黄妃低声的回应着:“娘娘,不如我们还是告诉小殿下,否则小殿下日复一日的担心着也不是个事。”“不!一定不要告诉他!”姜梓露几乎是在用恳求的语气对黄妃说着。

大商王后竟然被自己的臣妃构陷诬害,甚至失去了双眼,姜肖若不是失去了兵权,他早就一路杀到苏贵妃的寝殿了,姜桓楚得知自己的爱女竟然被苏妲己诬陷,甚至被剜了双眼,这对姜桓楚气急败坏的找到帝辛理论,帝辛却无比冷漠的回答着:“苏贵妃也不过是提供了一个办法证明王后的清白,孤也没有做错什么,若王后当真是清白,再将王后的眼珠还回去不就可以了吗,东伯侯你也真是,不过一双眼睛罢了。”

听到这番话的东伯侯怒了:“荒谬!肖儿是臣的长子,露儿也是臣的爱女,他二人何种性格何种心思臣自然是清楚的!若露儿当真是那淫妇臣当初又何必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宫内服侍大王!”

“东伯侯息怒,世事无常,难免王后心中寂寞,更何况王后出嫁前又与姜将军互生情愫,大王对王后情深意重,这才急切地想要证明罢了。”狐怜儿阴阳怪气的说着,东伯侯看到她这副嘴脸更是生气,他最终只撂下了一句话:“我泱泱大商,迟早要毁在你这个昏君的手里!”

他气愤的挥了挥衣袖,当初他就不应该将梓露送到这朝歌大内,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帝辛竟然可以昏庸到如斯地步,他大步走向了梓木宫,就看见殷郊和殷洪在外面求着想要见梓露一面。“二位殿下,你们这是做什么?”“外公!你快让母后出来好不好,母后自从被父王剜了自己的双眼之后就闭门不出,一直都是黄娘娘和杨娘娘轮流的照顾母后的双眼。”“罢了!你们两个在外候着,我这就进去看看你们的母后!”

姜桓楚直接打开了宫门根本就不顾门口侍卫的阻拦,此时在照顾王后的是杨妃,梓露仍然是以黑纱蒙眼,因为只有这般她的血才不会被人所瞧见。

“女儿!爹错了!爹当初就不该送你到这虎穴之中,亲手断送了你的青春!”姜桓楚看到这样的女儿,忍不住落下了自己的眼泪。

怪他当初竟然对这样一个昏君忠心耿耿,他当初只想到梓露是他手把手教育出来的孩子,若是入宫侍奉也定当是帝辛的贤内助,大商的国力将会更进一步,可他千算万算,都未曾算到帝辛竟然会如此昏庸不堪!

梓露仿佛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哭声,她站了起来,杨妃扶着她:“王后娘娘小心脚下。”“父亲,梓露一生的使命就是助大王令这大商繁荣昌盛,这也是父亲当初交给梓露的。”

讲到这里的时候,姜梓露的双眼流下了两行血泪:“露儿愧对父亲给露儿的使命!”“起来,起来。”姜桓楚看到自己的女儿才是真正的无比心痛。“父亲,能否答应女儿一件事。”

“你说的我都答应。”

“今时今日,父亲也看到了,露儿此劫难未必能逃,若是有个万一……郊儿和洪儿,就拜托父亲了……”

姜后说到这里便晕了过去,姜桓楚赶忙将她扶起来,一旁的杨妃说着:“东伯侯大人,不若王后交由我照顾,王后娘娘多年来一直疼惜我们这些臣妃,王后此番劫难也都是妖妃作乱,大人莫要多虑,天道有轮回,娘娘如此善良贤惠,定能有好报。”“好,那就多谢了。”姜桓楚满是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便走出了宫门。

宫门外的乌鸦仿佛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在梓木宫中哇哇乱叫着,仿佛是在嘲笑王后的处境一般。

“外祖父,母后怎么样了?”年幼的殷郊与殷洪望着姜桓楚,姜桓楚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二位殿下放心吧,王后娘娘一切安好,你们一定要记着王后娘娘对你二人的好,日后若是成为了君王,定要安邦治国,莫昏庸。”姜桓楚怕极了日后自己的两位外孙会走上他们父亲的路。“我们记住了,外祖父,我还是放心不下母后,我就在门外等着母后便好了。”殷洪用自己稚气未脱的声音回答着。

姜桓楚看到两位殿下这般,便又说道:“你们的母后最期盼的就是你们能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成长,你们快回去吧,休要你们的母后担忧了。”殷洪和殷郊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离开了梓木宫。

回到东伯侯府的姜桓楚终于见到了姜肖,他也有许多日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姜肖了。“父亲,您回来了。”姜肖憔悴了不少,原本青年健壮的他经过多日的内心折磨已经消瘦了许多,连脸色也无比的苍白。“这些时日委屈了你和露儿了,露儿如今在宫中受难,我却无能为力……”说到这里,姜桓楚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他就这两个孩子,夫人在很久以前便去世了他也未曾再娶,而如今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在受难,他实是于心不忍啊。

“不怪爹,只怪那帝辛昏庸无道,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如此结局……”姜肖安慰着,他知道父亲有父亲的难处,但这与王后通奸的名头,他是万万没有沾染的。

七七四十九日说来也快,一眨眼的时间罢了,王后一直在自己的梓木宫中半步不出,她似乎也预料到了自己的死期。

“黄妃,杨妃……”她站了起来,即便她早已看不见任何事物,她也仍然要站起来。“你们二位在宫中扶持我多年,本宫甚是感激……”她说着,黄妃听后便赶忙说着:“娘娘多虑了,这是我们作为臣妃的本分。”“苏贵妃并非善类……日后本宫不在,你二位定要小心她……郊儿和洪儿,也未必能逃出她的毒手,二位殿下,就拜托你们了。”梓露的声音越来越虚无缥缈。

她难得再次穿上自己的华服,那是她封后大典上穿的那一套无比华美的王后加冕服,这是她第二次穿上这件华服,也是最后一次穿了。

帝辛仍然是搂着怀里衣衫不整的苏贵妃,苏贵妃仍然是一脸妩媚,她早已与国师商议好了,王后也不是愚者,她今日的这一身华服就已经意料到了自己的结局。“打开香灰炉。”帝辛冷冷的说道,下面的侍卫依言打开了香灰炉,里面除了一滩脓水,什么都没有。

梓露仍然是面无表情,帝辛看到后勃然大怒,放下怀里的苏贵妃便冲上去揪住梓露的衣衫:“你可还记得,可还记得当初为何孤封你为后,你那时青春年少单纯而贤惠为何如今这般污浊不堪!”“大王如今也都不相信妾身了,妾身如今随大王处置。”她的声音很冷淡,却无可奈何的透出了一丝悲伤。

“你……来人!”帝辛看到她这般态度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上搂住了苏贵妃,苏贵妃忽然喊了声:“大王且慢!”“苏爱妃这是……?”帝辛宠溺的看了看苏贵妃,苏贵妃趴在帝辛的耳朵旁说了句什么,帝辛渐渐的露出了一抹诡笑:“准备好柴火与铁柱,立刻去办。”

狐怜儿看着眼前的王后,内心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王后是曾经救过她的人啊……朝夕相处的时候她感叹着这世间还能有如此贤惠而温柔的人,而如今自己却亲手将她送入了地狱。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帝辛误以为她害怕了,他便紧紧地抱住了她:“爱妃别怕,孤在。”

姜后慢慢地被人绑在了烧红的铁柱上,殷郊和殷洪在宫门外哭着喊着要见母后,却被侍卫拦了下来,火舌吞噬着姜后,也吞噬着梓露与帝辛曾经的那段感情,她没有任何的惨叫声,只是很平静的迎接着自己的死亡。

一瞬间,她眼睛上的黑纱布掉了下来,奇怪的是,她那双眼睛,竟然完好如初,帝辛忽然慌了,那双眼睛怎会回到了梓露的眼眶中,莫非她当真是清白的?那双眼睛并非化作脓水,而是回到了她的眼眶里?

陛下,妾身是清白的,从始至终,妾身在入宫的那一日便知自己此生与姜肖再无可能。

“梓露……”帝辛忽然湿了眼眶,而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妻子。“王后娘娘……”在他怀里的狐怜儿也低声呢喃着。

但她最终还是离开了。

闻此噩耗的姜桓楚与姜肖更是气愤:“这个昏君!我迟早要推翻了他!”姜肖怒吼着。“孩子……爹的时间也不长了。”姜桓楚从大内回来后便开始一蹶不振,身体每况愈下,这次听到了自己爱女被杀的噩耗后病情更加严重了。

“肖儿啊……你妹妹的尸体如今在哪里?”姜桓楚说罢便又咳嗽了几声,姜肖低声回答着:“露儿死后我买通了宫中侍卫,偷偷运出了她的尸体,虽然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但好在还是完整的,露儿如今葬在她最喜欢的山茶花田里,您放心,那是露儿生前最喜欢的地方。”“扶我去看看你妹妹的坟墓吧……”姜桓楚说着。

山茶花开得正是娇艳的时候,可是那容颜胜过这千朵万朵山茶的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是谁……”姜桓楚望向了一个红衣女子,红衣女子的身形相貌竟然酷似当初宫中失踪的“明夫人”,翎瑧回过头看着他们二位:“二位不必担忧王后娘娘。”她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姜氏梓露,大商王后,贤良淑德,端赖柔嘉。她必然会有一个好的归宿,还请东伯侯与姜将军安心。”

说完她便消失了,姜桓楚看到了这块石碑,石碑上还刻着当初肖儿写给露儿的那一行诗词:

潇潇梓木青,朝露为晨华。

悠悠其绿襟,云烟似浮生。

一生浮华是非,皆如云烟,随风逝去了。

姜肖的眼泪也终于控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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