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堡,王座厅大门紧闭。
绯红的光柱从王座后的红铅长窗外洒下,金色的日芒则从王座前的龙晶光球中散出。
红色和金色在铁王座正中位置分庭抗礼,界限鲜明。
若有人站在大厅仰望铁王座,入目的一切都那么简单而模湖。铁王座前的所有景象都散发着耀眼金光,铁王座后则是满目的绯红。
正如遮蔽高墙上的金红旗帜,高贵如金,慑人似血。
“看啦,看呐,听啦,听呐
啾熘熘~
小小的鸟儿舞着翅膀,唱着歌
呜哇哇~
小小的鸟儿摇着脑袋,唱着歌
……”
深广的大厅寂寥无人,只有一道粘腻悲哀的声音轻轻地叹息。
“小指头”培提尔冷冷地盯着自怨自艾的瓦里斯,对蜘蛛的低语早已厌烦至极。
被斩断肢体摆在铁王座两旁已经是莫大的屈辱和折磨,如今还要每日忍受蜘蛛的阴沉呢喃和恐怖的歌喉?!
小指头几乎压抑到想要自杀了。
“蜘蛛,陛下赐予的任务做完了吗?还有闲心唱你的蹩脚小曲!”
小指头更愿意把时间消耗在光幕分派的任务中,至少在这里面,他还能发挥自己的脑筋和知识,暂时忘却悲惨的现实。
瓦里斯哀愁地感慨,“哪儿能做完呢,哪有能做完的呢。”
小指头当然知道任务从不会结束,他只是不想再听见瓦里斯唱的破歌了,特别是今天。
“蜘蛛,你今天做了几个任务?”
他只能选择浪费口舌和瓦里斯说些废话。至少这不会让他想要去死。
瓦里斯的情绪并未有丝毫好转,“几个任务?你应该问我是几十还是几百。如今王座厅彻底空了,没人打扰,咱俩能做的不就只有这些了吗?”
王座厅空了。从瓦里斯口中又一次听到这个事实,小指头心情更差了。
在乔佛里那怪物离开之前,这一座王座厅还算热闹,请愿队伍每日不停,瑟曦是铁王座的常客,小恶魔偶尔也会坐上来。
小指头于是能了解许多的新鲜事,近距离观察两位兰尼斯特,期盼找到让自己脱困的办法。
那时,瓦里斯也没有机会肆意宣泄情绪,小指头的耳朵得以清净许多。
但乔佛里走了。
小指头才刚刚轻松了半天,就发现了这事对自己的影响比想象中大得多。
王座厅空了。
瑟曦再也没坐上铁王座处理请愿,提利昂的脸和声音也只在光幕中出现,甚至连王座厅的大门也日常紧闭。
在那之后,陪伴他俩艰难度日的就只有空荡荡的死寂大厅。
要不是还有按时前来送饭和清洁的仆从,小指头都要以为自己和王座厅都被彻底遗忘了。
但这也已经足够难熬。
可恨!
若不是深知神恩有着监视众人一言一行的诡异能力,他恐怕根本无法将所有的愤恨和诅咒藏在心底,而是要高声叫喊出来。
多么讽刺啊,如今他称呼那怪物的时候,还得毕恭毕敬地叫他“陛下”。
“蜘蛛,专心办事吧,陛下会看到我们的悔改之心的。”小指头艰难地昂起头,努力窥探身侧那座高山似的铁王座。
光芒刺目,他看不清。
但他知道,“陛下就在王座上呢。一直,一直都在。”
“还用你说。”
瓦里斯抬头仰望,眯了眯眼,又丧气地垂下脑袋,“只是,我看不见。”
一百道谏言换一只手或脚,二百道换男人的尊严。瓦里斯还记得那晚听到的许诺。
乔佛里会履行承诺吗?还是早就忘了……
“瓦里斯。”
第三个人的声音悠悠回荡,小指头和瓦里斯同时惊得一颤,接着连忙挤出浓郁的笑容和尊敬。
“恭迎陛下!”
铁王座上,乔佛里扭动手腕,调动肌肉,和这具新进入的义体渐渐磨合,直到感觉如同仍在真身。
“几天不见,你们关系好了不少啊。”
乔佛里玩味一笑。
“怎么,在说我的闲话?”
小指头和瓦里斯立刻疯狂摇头否认,“绝对没有,请陛下明察!”
“以陛下之睿智英武,小人怎敢狂妄诋毁!?”
“是啊是啊,……”
乔佛里当然知道他俩不敢。只不过是逗乐两下,听听两个玩具小心翼翼的恭维和辩解,调剂下冷清的气氛罢了。
他感应了下,几位与会人员正在赶来,预计几分钟后。
也就是说,还有几分钟没事干。
他无聊地四处打量。
瓦里斯谄媚的笑容让他莫名想起了一段原着名场面。
“我有一个谜语。”
乔佛里澹澹一笑,“你俩可以好好猜猜,若答桉让我满意,直接就能得到赦免,恢复健全。”
即使心知不太可能实现,两人眼中依然燃起了点点希望。
乔佛里缓缓讲述,“三位地位显赫之人坐在一个房间,一位是国王,一位是僧侣,最后一位则是富翁。”
小指头立刻注意到了三个关键词。
“有个佣兵站在他们中间。”
瓦里斯听到这里,表情渐渐凝滞,眼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好熟悉的谜语!
“每位显赫之人都命令他杀死另外两人。”
“究竟谁会死,谁会活呢?”
话语在空旷的空间中渐渐消弭,最终只剩急促或悠长的呼吸声。
小指头看着瓦里斯,从他不同寻常的反应中察觉到了什么,“瓦里斯,看来你有了答桉了,这次就让你先吧。”
瓦里斯顾不上搭理小指头。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国王说出这谜语的真实用意是什么?
瓦里斯当然知道这谜语。
这还是他在厄斯索斯大陆四处流浪时得到的谜语。是听人说的?梦到的?自己想出来的?他已经记不清。
但他知道谜底。
国王、僧侣和富翁谁会死?这取决于佣兵相信什么,愿意为谁挥舞刀剑。
一切端视于手握利剑的那个人。
国王的权威,僧侣的信仰,富翁的金币,这都并不具备真实的力量。
力量存于人心,人相信什么是力量,什么就是力量,不多也不少。瓦里斯明白这一点,同样善于且痴迷操控人心。
但是。
瓦里斯抬起头,金光照耀着高处的国王。国王面容模湖,身后是一片深沉绯红。
乔佛里国王相信的答桉是什么?
特意出这个谜题,想必不会是原本的答桉。
瓦里斯只能猜测国王的心意,“至高的国王才是世间一切的主宰,佣兵会杀死僧侣和富翁,臣服于国王。”
乔佛里不置可否,“培提尔,你的答桉呢?”
小指头心思电转,这时,身侧突然响起了“卡卡”的木铁挪动声。
他余光一瞥。
大门被厅外的卫兵推开,几个人影渐渐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