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罗兰德·风暴忐忑而激动地应下。
夜歌城是我的了？执政官，不就是夜歌城的城主吗！而且更加荣耀！
他实在无法保持平静。
以俘虏之身投效于乔佛里国王帐下的这段时日，罗兰德·风暴亲眼见识到了许多神奇和可怕，更是深深明白了执政官的显赫地位。
先是巴隆·史文爵士回到史文家族的石盔城做了执政官。
或许是出于血缘的考虑，史文伯爵没做多少挣扎就完全放手，将家族的权力尽数交到了次子的手上，任凭执政官这一崭新制度在自家的城堡内运行。
兵马、粮食和金银于是源源不断向北输送，支撑起了之后的战时后勤和维稳。
照这样继续下去，巴隆爵士的大哥将来能继承的恐怕只有家族的爵位和半座城堡了。巴隆·史文执政官的办公和居所同样在石盔城内。
石盔城以西则是内陆的黑港城。
有黑港伯爵，贝里·唐德利恩大人出面，这座有着黑色玄武岩城墙、深不见底的护城河、扼守要冲的军事要塞被近卫军和平拿下，没起半点冲突。
这对双方无疑都更为有利。
作为一开始就忠于铁王座的领主，黑港城和唐德利恩家族都毫发无损，贝里伯爵又封为黑港城的终身执政官，俨然是拿到了一张护身符。
近卫军也能更轻松地继续推进，尽早完成国王陛下的任务。
在从黑港城启程西进之前，罗兰德·风暴还注意到，贝里·唐德利恩很少用伯爵的口吻发号施令、调遣人员和物资，而是以执政官的名义。
有心人远不止罗兰德·风暴一个。
许多爵士和领主都已明悟了执政官的庞大权力和它象征的恐怖变革。
如贝里伯爵这样的，选择顺应国王陛下的意志，努力学习并融入新的游戏规则。
如文德沃特伯爵和史文伯爵那样慢了一步的，只好在无敌的力量面前竭力表现恭敬和服从，将希望寄托在家族的下一代身上。
如威尔德伯爵那般倒霉而愚昧的，自然就得到了最悲惨的结局，妻儿亲友大多遭难，仅存一支余脉延续。
丰收厅伯爵阿斯坦·赛尔弥本应与威尔德伯爵结局相彷。
幸好他拥有一位仁慈的叔公，位居“西进军团”总指挥的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
抵近丰收厅城下的时候，大家本以为这又将是一次不流血的和平游行，如同在贝里伯爵的黑港城，或者在一开始态度暧昧、之后热情顺服的石盔城。
但出乎众人的意料，“无畏的”巴利斯坦的名誉和保证似乎根本没起什么作用，即使他是赛尔弥家族的长辈。
丰收厅伯爵阿斯坦·赛尔弥对战争的判断和效忠的对象并未因此改变。
哪怕巴利斯坦爵士苦口婆心的劝导，谆谆教诲，甚至冒了些风险提前泄露近卫军的真实战力。
阿斯坦伯爵依然固执而抵触。
即使是总指挥，但巴利斯坦爵士的私人感情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之后必须公事公办，执行任务。
火炮轰开了丰收厅的城门，火焰和利箭射下天空的信鸦。
罗兰德·风暴想起了在史来恩河口分开的席恩·葛雷乔尹和第七团。那边的任务，似乎都是类似现在的这种激烈场面，甚至更粗暴。
“无畏的”巴利斯坦爵士当然不会将事情做绝。
占领城堡之后，阿斯坦·赛尔弥和其他赛尔弥的族人都只是被软禁起来，被国王册封为丰收厅终身执政官的巴利斯坦爵士则开始管理城堡，准备后勤。
等待进一步旨意的时候，大家终于在丰收厅休整了两天。
确实累了。
之前在海上的日子还好些，受苦的是舰队上的船员。
但自从踏上陆地以来，大家就不分日夜全力奔袭，在每个据点只停留片刻，留驻一支小队，大队人马就接着前进，一直持续了六天。
即使有牧师帮助恢复精力，思维上的疲惫却还是难以消除。
罗兰德·风暴也不例外，在丰收厅的第一夜难得睡了个踏实觉，整整一夜都没苏醒片刻，直到日光明亮。
不过起床之后无所事事的清闲时间反倒令他感觉不适应了。
其他许多人也一样。
罗兰德·风暴于是凑到一堆士兵中间，暂时抛开自己的尴尬身份，与他们一同争论下一个征服的目标是哪里。
北边是卡伏伦家族的幼鹿屯，如今效忠于封君蓝礼·拜拉席恩。
南边是卡伦家族的夜歌城，其实力不容小觑，同样效忠蓝礼，还是文德河和马赛岬灾难的罪魁祸首。
西边则是岑佛德家族的岑树滩，隶属于河湾地。
篡夺者战争之中的岑树滩之战即在这里打响。罗兰德·风暴对此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这个。
这是劳勃国王起义之中的唯一一场失败。他的军队被蓝道·塔利伯爵率河湾地前锋击败，所幸损失的并非军队主力，国王自己也并未丧命。
值得一提的是，姗姗来迟的“充气鱼”梅斯公爵时常宣称自己在此战之中的决定性贡献。
而大家都知道，梅斯公爵的大军在战斗结束之后才赶来。
向西，向北，还是向南？
国王陛下第二天的命令终止了这场难分难解的争论。
夜歌城。
罗兰德·风暴怀着复杂的心情迈入这座熟悉堡垒的残破城门。
火炮的钢弹在城门内部犁出可怖的伤痕，骨肉的渣滓零星地散落着，完全无法清理干净。
用的是实心弹，对人员杀伤较小，也更适合攻克堡垒。
夜歌城转瞬之间即已失陷。
而后，成百上千的近卫军排成一条长龙涌进城堡，罗兰德·风暴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块鳞片。
他默默向前看。
走在队伍前方的是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贝里·唐德利恩伯爵和两位近卫军统领。
即使是夜歌城，真的值得让这些人同时赶来吗？
罗兰德·风暴的疑惑在当夜就得到了解答。国王陛下出现在了夜歌城的厅堂！
罗兰德·风暴被召唤了进来。
如今，在众多将领的注视下，他茫然地接受了不敢想象的浩荡恩赐。
我成了御林铁卫！
我成了夜歌城的执政官，它的主宰！
他的声音满是颤抖和热烈，“罗兰德·风暴誓死为陛下效劳！您的意志就是我前进的方向！”
乔佛里澹澹的微笑着。
“以国王之名，你的血脉从此即为合法，起来吧，罗兰德·卡伦。”
罗兰德更加狂喜。我是卡伦了！
我是卡伦了！
乔佛里扫视四周。把这些人聚起来，可不是只为了决定夜歌城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