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霄刚刚离开翠华街的时候,派去通风报信的小弟已然打车来到了长福酒楼门外。
文仔一下车便直奔门口,想也不想就朝着里面冲去,结果被穿着黑色马甲系着领结的壮硕男人拦个正着,一头撞在了他肌肉紧绷的胸口。
“今日包场,恕不接待外客。”
“我跟火仔哥的,有急事找老顶!”文仔急的满脸通红,他又不能直说火仔替老顶寻人的事情被警察抓包,免得自己老大丢了脸面。
“火仔的小弟?不知道规矩吗?随便来个四九就要见老顶的面,他一天有几多时间陪你们玩?”
见对方丝毫不让步,文仔望了一眼散漫坐在大厅里的长兴社众人,咬了咬牙,身子往前倾了倾,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老顶安排给火仔哥的事情漏了底,警察找上翠华街了。”
“不是吧?火仔连差老都应付不了?不如把翠华街让出来我去看场好咩?”
男人故意提高了声音,引得厅内众人齐齐转头。
“当然不是应付不了。”文仔脸色一变,挺着胸争辩,“火仔哥要做了差老,让我话老顶知道,请老顶找人抹事。”
一听火仔竟然敢打警察的注意,拦门的人惊咦了一声,“卧槽,够种,火仔玩这么大,是想老顶做保再添一彩?”
“你自己去同老顶讲吧。”男人显然不想再牵扯进去,于是朝着里面招了招手,“阿乐,带他上楼见大老。”
文仔生怕耽误事情,连忙跟着阿乐才踩着木质楼梯上了三楼,先是在看门小弟的注目下打开楼梯口的铁门,又顺着走廊到底,站到了一个身高约莫一米八左右的壮汉身前。
他双手环抱胸前,灰色短袖被撑得鼓鼓囊囊,光是小臂的肌肉看起来就有童党的大腿粗,修剪整齐的平头不仅没显得土气,反而是让他看起来十分干脆利落。
只是瞟了文仔一眼,就差点让他双脚发软跪地。
文仔咽了口水,赶紧低头不敢对视,脑海里却觉得眼前这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男人十分脸熟,好像是...
“强哥,他是火仔的马仔,说是火仔做了警察,要找老顶帮忙抹事。”
是炮仔强!新记红棍,不知为何过档到了狼头辉手下,又重新从四九做起。
当时炮仔强拜山门的时候,跟在火仔后面远远看了一眼,然后便坐在了长福酒楼外面的街边抽烟,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这可是红棍,身上有三德彩的人!文仔心中的好奇战胜了惧怕,眼皮抖着抬了起来,只见炮仔强的短袖领口隐约有像刺般尖锐的红色纹身,其余地方却不显山不露水,就像是冰山一角。
早在他们开门之时,炮仔强就已经打量过两人,于是澹澹哼了一声,“知道了,他留在这里,我去通知老顶。”
而后转身敲门,声音沉闷的像是在敲一堵实心的墙,等了大概十秒钟,才伸手拉开房门。
足足有巴掌厚的实木门让炮仔强右手的肌肉鼓起了半寸,走进去后又轻轻关上。
文仔心中焦急,他总觉得这次大老凶多吉少,也不知道老顶要怎么做。
足足在宽约两米的走廊里来回踱步了接近一刻钟,那扇厚重的不像话的木门才被人从里面重新打开。
炮仔强下颌微抬,“老顶答应见你,不过只有三分钟,进吧。”
文仔一听,连忙道谢,冲着大门便走了过去,伸手一推,纹丝不动。
再咬着牙,脸都憋得通红,终于是打开了一道勉强能容纳他瘦小身躯通过的缝隙。
双手再次环抱胸前的炮仔强像是没看到似的,闭眼站定。
听见脚步声传来,房间里面有人说话:“进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长福酒楼见老顶,文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绕过挡门的屏风,走到了屋内。
低垂的水晶灯灿然发光,红木长桌前面围拢而坐的四人一齐把目光投在了文仔身上。
“火仔自己不来,让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坐在正中央的约莫四十岁的男人穿着一身唐装,和周围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格格不入,半长头发束在脑后,很是有几分出尘意味。
不过一直延伸到手背上的纹身连长袖也遮不住,红蓝交替,狰狞之感顿时撕破了他刻意营造出来的氛围。
文仔没敢多看,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答:“老顶,我离开的时候,火仔哥正带人围了差老,一边派人去寻童党抵罪,一边让我来找你。”
“嚯,好手笔,双管齐下,我当火仔只有一根管,没想到脑袋也灵光起来。”领带被扯得歪斜的男人咧着嘴,摸了摸自己光头,“大老,警长这个点该搂着靓女唱k,不知听不听得到电话响。”
“你知火仔做掉的差老姓名?”
“是和老巡警一起来的新面孔,不知道姓名,但我认得老巡警,街坊叫他查叔。”
狼头辉端起竹节陶壶抿了一口,朝着右手边戴着眼镜的男子吩咐道:“阿松,去里面给警长打电话。”
金丝镜框下面是两条狭长如狐的眼睛,被唤作阿松的男人梳着背头,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社团中人,好像他应该出现在银行高楼里,而不是长兴社的陀地上。
拿起移动电话,阿松一边拨号一边朝屋内走去,“李sir,我是阿松,打扰你放松实在不好意思,有件事想要请你帮...”
不一会儿,便回到了狼头辉身边,俯下身子悄悄回复,急的一旁光头男人抓耳挠腮。
“警长要价八十万,你回去同火仔讲,让他带一百万来见我,多的钱分给帮忙的兄弟。”
“还有,吩咐他做干净些,不要老是拿刀碎尸,有痕迹的。”
“用胶带封嘴,铁丝扎袋,多绑两块水泥板,从土瓜湾开船出海一公里就好啦。”
“仲要我教?”
狼头辉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文仔心中大石落地,一脸感激的退出了房间。
正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阿松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李sir。”
“你讲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