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什么好,好好的一个闺女非要卖去人家做童养媳。”赵彩凤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侄女,只见她小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若不是还能探出一丝鼻息,看起来和一个死人没什么两样。
“她姑啊,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家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你哥说走就走了,丢下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我们要想活命,只能送出一个孩子。”孙三娘当然也心疼自己的闺女,只是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家里的收入仅靠那一亩三分地,属实是养不起三个孩子的。
“那就能把怜儿往火坑里推,张家的当家的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怜儿过去能有好日子过?”赵彩凤对这个大嫂本来就没有好感,做事情一点脑子都没有,只顾着眼前利益。
“我也是被李婶给说动了,她保证过,怜儿过去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不会受一点罪。”孙三娘的头脑简单,别人说什么都会信,李婶又是村上的老媒人了,除了做媒人,也会做牵线人,给大户人家寻童养媳。孙三娘只知道李婶是媒人,却不知道李婶是只管拿好处费,根本不会顾忌介绍过去的孩子能不能有好日子过的,这一次怜儿也不例外。
“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给你二两银子,你就没个头绪了,现在想想该怎么办吧,一会张家就要来人了,怜儿还不知何时能醒,你还是把钱拿出来还给人家,了了这门亲事为好。”赵彩凤今天只是回娘家看看几个孩子,谁曾想半路看到怜儿跳河,要不是她恰巧路过,恐怕是凶多吉少。
“她姑啊,张家给的钱,我已经花了大半,这可咋办?”孙三娘扶着额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骑虎难下,要想退亲,就得还钱啊。
还不等赵彩凤说话,门外传来呼唤声:“三娘,张家人来了,快出来哦!”是李婶的声音,像一道催命符般让孙三娘腿发软,蹲在地上起不来了。
赵彩凤听到声音走出门外,张家人带人抬着轿子来的,李婶扭着肥胖的身躯走在前面,红光满面的,看来这门亲事她的油水很足。
“李婶,恐怕你们今天要白跑一趟了。”赵彩凤手里拿着擀面杖,已经做好准备,今天谁也别想把怜儿带走。
“赵彩凤,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找的是三娘,你别多管闲事。”李婶当然清楚赵家最不好惹的就是这个小姑子,她哥哥一辈子就是个窝囊废,娶个老婆也是个窝囊废,赵彩凤与他们正好相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子。
“我嫂子让我回来帮她管这闲事,怜儿因为此事今早跳了河,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你是不是该为此事承担责任。”赵彩凤直接挑明,让李婶知难而退。
李婶听到跳河,心里一哆嗦,面上却装作镇定,想不到赵家这个小丫头还有几分血性,看来是照她这个姑姑了,只是今天若不能把丫头带回张家,怕她是一分钱是拿不到反倒得罪了张家,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跳河与我有何关系,三娘可是拿了张家的钱了,不管是死是活,今天都要跟我走,除非三娘把钱给拿出来,我倒是可以和张老爷说说好话,此事就到此为止。”李婶掐准了三娘拿不出钱,三娘之所以答应此事还是因为她家的老幺生病需要拿钱买药,二两银子一定被她用得差不多了。
“钱我们会给你,但不是今天,张家给的二两银子已经被我大嫂用了一些,但你放心,差的那些我我会想办法,你先带人回去和你的东家说明情况,容他宽限几天。”赵彩凤虽然很想帮忙,但奈何她嫁的也是普通人家,手里根本没有多少积蓄,何况还是一两多的银子。
“你这是和我开玩笑呢,今天要不给钱要不给人,否则休想让我们走。”李婶当然是想把人带走,她是最不想让此事变黄的人。
“李婶,你要是敢硬来,我就报官了。”赵彩凤看李婶誓不罢休的样子,只能搬出官府来吓唬她了,可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李婶听到报官,不仅没有害怕,还哈哈大笑起来,她憋住笑说道:“赵彩凤,你尽管报官好了,县太爷和张老爷可是连襟,你觉得他会帮你吗?”
没想到他们还是这层关系,赵彩凤本就是想吓唬吓唬李婶,这件事情报官,她们也不占理,谁让她那个分不清轻重的大嫂干了这等傻事呢。
“李婶,你也是老街坊了,张家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清楚,怜儿去了等于是要守一辈子活寡,你就忍心看着一个好孩子彻底进了火坑,一辈子出不来?”赵彩凤见来硬的不行,只好放低姿态,声音缓和,试图让李婶发发慈悲,放过怜儿。
“张家在镇上可以首屈一指的富人,怜儿进了门,不管夫君如何,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享用不尽的。”至于张家那个唯一的男丁,病入膏肓的少爷,她当然知道,要不是因为病重,这种好事也轮不到赵怜儿啊,寡妇怎么了?只要好吃好喝供着,守寡又如何?
李婶才不会发什善心,她有家有口的,只要能拿到钱,牵个线而已,又不是她在做坏事,若是有报应也是报到张家的头上。
躺在床上怜儿,此时已经有了意识,她想起自己在网吧打游戏,打了一整夜猝死了,可却没有进地府,灵魂附在这个叫怜儿的身体里,原主却因为投河已经命丧黄泉了。
一睁眼,怜儿看到瘫倒在地上的三娘,她的好娘亲啊,为了给弟弟治病,不惜把她卖给张家的病秧子做童养媳,怜儿本应该是怨恨三娘,可原主的善良太强大了,让她恨不起来,她见三娘坐在地上,潜意识里是想着去扶一把。
“赵彩凤,你让开,三娘你快来把你的小姑子拉走,我要进去。”外面李婶喊得很大声,怜儿着急起来,可是浑身没劲。
“娘,你起来扶我一下。”怜儿因为落水,着了风寒,浑身发烫,声音嘶哑,虽然很小声,但三娘还是听到了女儿的叫唤。
“怜儿,你终于醒了,是娘湖涂,娘不该答应这门亲事。”三娘看见怜儿醒了,扑过去,三行鼻子两行泪,向女儿表达自己的愧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