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龙很快把这件事放在后面，关心起主要自己此行的核心计划来。

“你觉得他们会发生火并吗？”

公羊兴自信道：“大人，当初鞑子紧急派遣阿尔斯愣这个依靠药物成就的先天武夫来这边。”

“就是因为徽州各个万户相互不服。”

“当年因为徽州煮盐富甲天下，鞑子皇帝、各个王爷都想把徽州占据。”

“这帮人谈了几个月都没谈拢，差点在徐州开战。”

“最后他们干脆全都插一脚，徽州本来是九府，被他们瓜分成十三府。”

“这里每年生产的盐利，大半分给了鞑子各个实权军帐可汗。”

“单单是争夺户口、盐矿，每年各府夜狼军都要厮杀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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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红巾军来袭，南京才发现徽州派系林立，各部难以统一调令。”

“阿尔斯愣就是来捏合各支夜狼军的人。”

“但阿尔斯愣任人唯亲，军粮、奖励、战功等优先自己人，苦活、累活交给别人。”

“那些无法无天的军头，早就心里不服，只不过阿尔斯愣有一千铁浮屠、三万亲军，不敢反抗而已。”

“只要他一死，我们和光明教、盐商的人背后一挑拨，他们必然大乱。”

姜云龙实际清楚这些情况，但看到老人说的这么兴奋，就没有打断。

该做的事，他已经做了。

徐州那边情况，只能交给本地的影子卫来处理。

玩阴谋诡计，这些常年混在生死边缘的人，才是个中好手。

公羊兴来这里汇报完毕就离开这处磨坊，他是鞑子的渔翁，需要给他们带去鲜鱼。

所以万小宝好不用意凿冰抓到的几条鱼，全都被姜云龙送给了老人。

“师傅，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姜云龙看了眼万小宝，站在磨坊后门，轻轻抬起手。

数百道黑线冲入五丈宽的水渠里，很快黑线绑着三十几条肥美白鲢出来。

其中还有两条少见河豚以及一条大鲟。

这处水渠土壤很肥，又有大量的水草，让这里隐藏有不少好东西。

“师傅，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我去抓鱼？”

万小宝无比幽怨。

姜云龙笑道：“你性格跳脱，心性无定，多沉稳一些，对你有好处。”

蓝羽在一边翻白眼，她能感应到自家师傅又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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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这种黑线本事，能否教我？”

万小宝无比眼馋道：“简直太厉害了，轻轻一抓，鞑子就死了。”

“再轻轻一抓，鱼就抓出来。”

姜云龙摇头道：“就你这个性格，练这个功夫，怕是没练成，先要把自身的经脉打碎。”

他看向蓝羽，她倒是适合。

可魔宗的巴蛇法相神通，这玩意需要太多的武夫精气神来培养。

何况他没有口诀。

邱莉菁也不敢违背毒誓，私自传授。

炼气士的毒誓，可不是武夫的满嘴胡言。

他们的誓言，一旦触犯，很容易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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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高品炼气士，对誓言越是小心。

影穴运气法门，对心境要求太高，就算是姜云龙重来一次，也不敢说自己可以十成十炼就。

想到自己当时在山尖，心随风起，胡打胡撞就炼成这门顶尖秘术。

事后想来，还是自己运气好。

否则，真气一个不下心走岔路。

自己不吐血就已经是谢天谢地。

“也不知道山上今天冬日又是什么光景？”

姜云龙大衣飘飘，站在后门远眺。

红珊不知道从外面找来了很多枯草。

连续几天太阳天，这些枯草的雪水早已经被晒干。

比起以往的湿木头好上许多，至少不会燃烧时有大量的浓烟。

看着红珊熟练用伸长的爪子破开河豚，万小宝现在也不害怕。

开始那几天，他是唯恐晚上被这个女鬼吸光了阳气。

“红珊姐，你还做河豚？”

红珊却是换了个样子，一位身着农家百家衣的妇人。

“我叫艾草，不是山神。”

艾草缩短指甲，伸手小心翼翼取出河豚的内脏，确信里面没有破碎后，这才挥手凝聚水气。

水渠边的水气凝聚，轻易就在掌心形成一个水球。

蓝羽对这个很是感兴趣。

她更喜欢法术，而非一板一眼的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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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了，我要修炼法术！”

丫头气鼓鼓说道。

姜云龙被她的话惊醒，笑道：“行啊，那从今天开始，清心寡欲，不得吃肉。”

“每天喝稀粥，吃素菜。”

蓝羽顿时萎靡不振了。

不吃肉怎么行？

“难道就没有不吃肉的道士吗？”

艾草想了一会，摇头道：“正一教、天师府倒是可以吃肉。”

不等蓝羽高兴，又补充道：“不过他们四禁食、禁五荤四辛，牛狗乌鱼大雁不能吃，肉类只能吃不带调味的寡澹。”

“你要是修道，我就不能放辣味、香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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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羽气呼呼道：“那些道士怎么那么笨，没有辣味、香气，这肉有什么好吃的？”

南正一，北全真。

江南道门基本都是信奉正一教，教规有所差异，但理念一致。

全真教禁止肉食，正一教则可以吃肉，还可以娶妻生子。

正一教说的五荤是指人们日常生活中常用五种味厚香浓的五种菜，即葱、韭、蒜、薤、荽这五种香气浓艳的五种菜蔬，也就是大葱、韭菜、大蒜、芸苔、胡荽，亦称为“五荤菜”。

四辛是指气味比较浓烈的四种调味料：花椒、小茴香、八角、辣椒四种。

五荤四辛皆为清修的正一道士所不取。

艾草微笑道：“食五荤四辛虽然当时味美可口，但进入脾胃后通过腐化体生秽浊之气，内则令人先天灵感之智闭塞，影响清气上升，为清修者所不取。”

“外则臭秽之气随口散发，一派五荤之气味，秽污清净坛场，为鬼神所不喜，致使道不彰显、神不降临，有碍道士修行，反造愆忧。”

她这番话白说了，蓝羽只想着道法的神奇，只想着食物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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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能接受两者的短缺。

姜云龙右手一挥，一道掌风把杂草与火堆分隔远一点。

对比了一下美食与道术。

蓝羽还是优先了食物。

只是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三人一鬼待在这个废弃磨坊吃晚饭。

徐州城内夜狼军却直接火并。

苏赫巴鲁身份够高，但本质只是千户。

那些万户并不服他，双方一对一的较量，苏赫巴鲁未必能胜。

阿尔斯愣武力值不足，但出身高贵的黄金家族。

尽管只是旁支，那也是大可汗的亲戚。

何况有守城大功。

众人不敢不服。

如今阿尔斯愣被姜云龙割了脑袋，七个万户就动了小心思。

这些万户本来徽州各府、大城的土皇帝，平日里作威作福，皇帝可汗山高水远，根本管不到他们头上。

在南京帖木儿的命令下，他们不得不抛弃自己的领地，聚集在徐州城。

这日子顿时不香了，头上多了一个狂狮可汗。

什么事情都要请示、问候。

城内最好的女人，最好的食物，最好的财宝，都是优先他挑，才轮得到他们。

要不是外面有红巾军，内里这位有铁浮屠、三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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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户们早就要“闹分家”，返回自家的领地。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各个自认守城有功，背后也有靠山。

不禁想把镇守使位置拿到手。

这徐州城，可是徽州首府，比自家的府城好上一大截。

单单是每年过江北上的商税，至少有数十万两白银。

更别说可以从中抽取的其他杂税。

先前自己头上有个可汗，心里很不满。

但现在轮到他们有机会成为这个徐州可汗，他们就异常激动。

恨不得自己成为十万大军大帅，成为那掌控徽州的新主人。

一些唐人叛徒狗头军师们就开始到了有用的时候。

什么合纵联盟，什么挑拨离间，三十六计差点被他们用成三十七计。

再加上原黄旗军探子，现在的影子卫浑水摸鱼，暗中鱼目混珠，刺杀了几个不同势力的百户。

这徐州城，简直不要太热闹。

唐人军队尚且容易发生火并，何况是恃强凌弱的鞑子。

本来因为苏州运送过来的军粮分配不公，战功嘉奖不正，中下层军官就有意见。

影子卫、盐商、光明教三方势力下场推动，当晚就火烧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