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混在呼啸的风里,被吹进任向晚的耳中。
像是之前二人还未分手时,她每一次从学校回家时候的样子。
他会在这句话之后,给任向晚一个温暖的拥抱。
将她揽进怀里,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可是现下,多年之后的初见。
任向晚却只想逃离。
“元宝,我们回家。”
她反身去拉元宝的手。
秦笙远已经疾步跑了过来。
他宽厚的胸膛瞬间就将娘俩拥进了怀里。
等的太久了。
离开的四年里,他每分每秒都在想象着重逢的场景。
可却不料,重逢之后的第一句话。
任向晚说的却是:“放开我,不然我叫人了。”
“向晚……”
眼里有泪,秦笙远略略仰了下头。
元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妈妈,这个叔叔是谁?”
“元宝,我是你……”
话未说完,就被任向晚捂住了嘴。
已经成为母亲的小姑娘此刻目光有些锐利,盯着他:“别跟孩子瞎说。”
说完,她将元宝从秦笙远面前拉走。
娘俩转身就要进屋。
秦笙远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你……你无赖!”眼看自己走一步,秦笙远就跟一步。
任向晚转回头指着他道:“这是私人住宅,你再这样我就叫保安了!”
“没事,你叫。”秦笙远眼神依旧温柔。
嘴里说的却是混不吝的话。
任向晚气结,只好骗他:“我已经再婚了,你以后不要来纠缠我了。”
秦笙远顿了一下:“好,那我得看看我儿子的继父是什么样子。”
“你无耻!”
任向晚发现,自己实在是斗不过他。
原来不行,四年过去了,还是依旧不行。
“妈妈,我困了。”元宝适时揉着眼睛要抱抱。
大龙已经飞上天了。
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上灿烂的宛若彩霞。
元宝对在外面吹冷风这事儿也再没了兴致。
困意甚至让他对面前这个奇奇怪怪的叔叔都没有好奇心。
只想要赶紧回到温暖的小床上睡觉。
大人可以继续吵闹。
可不能让孩子受委屈。
任向晚躬身想要去抱他。
却不料一旁秦笙远手更快,他已经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乖儿子,爸爸带你回家睡觉。”
任向晚气的想抽他。
正这时,来找他俩的乔嘉刚好出现。
他原本在屋里待得好好的,还是陈薇歌说任向晚带孩子在外面久了,让他出去看看,别有什么事儿。
结果,一眼便看见了这个场景。
秦笙远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元宝,任向晚则急急地想要从他怀里把孩子抢回来。
乔嘉一下子就精神起来。
“姓秦的!大庭广众你抢我们家孩子!”
二人皆是身高腿长,他几步就奔到了秦笙远眼前,作势就要从他怀里将元宝夺走。
秦笙远并不理他,而是转身看向任向晚。
有些挑衅:“这就是你再婚的对象?你表哥?”
乔嘉有些懵。
但瞬间就反应过来:“对,是我又怎么了!”
任向晚为了让他死心,也咬着牙应道:“对,乔嘉起码不会骗我,你呢?”
“我不信。”
秦笙远缓慢而认真的摇了摇头。
知道他恐怕要缠很久。
任向晚看着他怀里的小元宝因为冷而冻得发红的脸蛋。
不忍心道:“我们进屋子里去说。”
-
几个人进了屋子。
这是乔嘉刚刚赚到钱的时候在老家买的第一套房子。
装修的实在奢华,一眼望过去金碧辉煌的。
秦笙远四处看了一眼,冷笑道:“品味够别致的。”
“要你管!”乔嘉瞪了他一眼。
转身带着小元宝进房间让陈薇歌哄孩子睡觉去了。
很快,客厅里只剩下秦笙远和任向晚两个人。
任向晚倒了两杯热水放在桌上。
温热的白开水微微冒着热气。,
秦笙远坐在她对面,伸手过来,扣在了她的手背上。
“向晚,跟我回去吧,过去的事情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任向晚艰难的把手从他掌中抽离。
短短四年,却已经恍若隔世。
虽然经常能在本市的各种财经新闻上看见秦笙远的身影。
知道他全权掌握了秦氏集团。
知道秦氏集团去年已经全球上市。
知道他们公司的股价涨幅喜人。
可任向晚看见的他,却还是四年前的样子。
温柔宠溺,怕她难过,怕她离开。
但,这样的情绪只是短短一瞬。
任向晚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秦总,四年前我们已经离婚了,如今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你不该来打扰我。”
秦笙远呼吸一滞。
他最怕她会和自己彻底撇清关系。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向晚,当年我的确是骗了你。”
“但不论是让你替嫁到我身边,还是其他,都是因为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我想要好好对你啊。”
任向晚苦笑。
“这些,我都不怨你,甚至偶尔我还会觉得,能够花那么大的心思把我骗到身边,还让我觉得挺感动的。”
秦笙远眼睛一亮:“那……”
“是因为我父母的事情。”任向晚静静地看着他,视线没有一丝游移。
四年了,男人俊美的容颜却并没有因为时光的推移而更改。
他还是那么英俊。
他看向自己的视线还是那么的温柔。
“我无法和一个害得我父母出车祸去世的人同床共枕。”
她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秦笙远的心骤然缩了一下。
如果任向晚说出的是别的问题,他觉得自己都可以改。
可单单这个。
他赔不起……
哪怕他豁出自己的命,他也无法让任向晚的父母重新活过来了。
安静。
室内的空气也随着二人之间的沉默而变得压抑。
“……可我当年也是个孩子。”秦笙远低垂着头。
他一生清高矜贵,一直秉信,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他完不成的事情。
唯独这一件。
过去就是过去了,他欠任家的。
一辈子都还不清。
“所以,我原谅你。”
任向晚澹澹,将杯子里温热的白水饮尽。
声音也变得清爽甘甜。
“但我也说过,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算是你对我父母最大的回报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