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苏韩的时候,她正抱着伯母的遗像跪在一座墓前,脸上布满着错乱的泪痕,眼睛早已红肿起来。
“苏韩……”我复杂地走到苏韩身旁,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视线触及到苏韩空荡荡的右边,我忍不住蹙起了眉头,问道:“苏韩,北席呢?”
没有多余的说话声,除了我和苏韩外,这座无人的墓园里,寂静到偶尔才传来一两声鸟的鸣叫。
沉默地将怀里抱着的两束白菊花,拿出一束放于伯母的墓前,我轻轻地说道:“伯母你好,我是许路路,苏韩的朋友。”
望着一直不肯说话的苏韩,我也没有办法逼她说话,只能无力地陪在她的身旁,任凭一切疑惑磨碎吞进入肚。
“仙子,你说这世上到底什么东西是永久的?是游戏里刷出的永久装备,还是花钱买来的耐久物质,又或者每个人随随便便的承诺都能成永久?”苏韩兀自轻笑起来,眼里盈满的忧伤几乎就要将她吞没。
她烦躁地抓了抓那头漂亮的卷发,带着明显的哭腔说道:“苏智洋要结婚了,他要把外面的情人娶进门?好笑,他要拆了我妈的遗像贴婚照?!他还找个了只比我大几岁的‘后妈’?!真搞笑啊!”
“仙子……我没有这么恨过苏智洋了,他真的不要我妈了……他还要把我妈留下来的一切东西给搬走。”
我沉默地弯下身,将怀里抱着的白菊花放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她。感觉到她在怀里的颤抖,我微微皱眉,却是在想着北席去了哪里。
如果说那天只是有点反常就算了,连着今天北席都不在身边,这都不是出事了就不可能了。
虽然想到提起这件事不太好,但犹豫了一下子还是开口又问了一遍:“苏韩,北席去哪了?”
“仙子,别提他好不好?我好难受。”苏韩哽咽着抬起头,眸底的失望让我猛然一怔,旋即又对她的任性妥协下来。
“好,我们不提他。那伯父那里你打算怎么办?”无奈地替她擦了擦泪水,此时连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不触及到她那敏感起来的心。
“怎么办?我总不能让他把那情人娶进门吧?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妈的东西被替代成结婚用品?”苏韩兀自讽刺地笑了起来,“仙子,只要我还活在那里,他苏智洋就别想娶其他女人进来,连带都不准!”
“看你这样子应该和伯父吵了出来的吧?”我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理了理她凌乱了的卷发,“一切都会没事的,伯父是爱你的,好好跟他商量就行了。”
苏韩抿了抿嘴,试探性地问着我:“仙子,你爸那年给你娶后妈的时候,你怎么做的?”
我显然没想到苏韩会问这个问题,不由得被问住,随即又轻轻地笑了起来,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流露出来:“苏韩,他都不把我当女儿,你觉得我的话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我也没有反抗过。”
“大叔呢?”
“他那么乖孩子,又怎么会去和我爸争论呢?”
苏韩沉默地低下头,顺手捡起我放在地上的那一束白菊花,适当地转移着话题:“仙子,你怎么买了两束?这……”
“苏韩,我们去看看许城吧。”我好心情地扬起了嘴角,想到她接下来会问些什么,我先一步回答道,“我妈葬在了老家,不在这里。”
“……好。”苏韩有些躲闪地转过头,眼底再次盈满了愧疚与遗憾。
“苏韩,那年的事也不全是你的错,而且现在还能这样笑的你,许城表哥也是很愿意看到的吧?喜欢你,就想让你快乐,即使不能陪在你的身边。”我轻轻地回答着苏韩,最后一句却是对自已说的。
就像当年的北席一样,全世界都看出了他对你的不一样,而你的眼里却只有许城。也和当年我的放手一样,即使当不了情人也希望他快乐的不是吗?哪怕说着违心的话也是真心放手祝福的。
就如当初少年傻傻地护在我的身前,明明同样也很害怕,却强迫着自已说道,路路别怕,表哥会保护你的。
而当少年长大后,他不在护在我的身前,他有了他的女孩,他笑着哭着眼里全是那个女孩,连他护在她身前的时候,即使害怕也多了一抹坚决,我会帮你的的。
只是啊许城表哥,你短暂的一生分了一半保护我,又分了一半保护苏韩,那你怎么不想保护自已呢?就那样平静地离开,到死也绝不怨恨,只是有些遗憾地说着,我多希望能和她结婚,不能的话看着她结婚也好。
路路,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上一个女孩了。
路路,会幸福的。
你这样笑着说着,却连自已都说服不了,在被推进手术室里时,绝望地哭出了声。就和高一那年我被雪姨推进水里,不去挣扎就这样沉下去,你把我救起的时候自已先哭出了声。
那时的我们已经有了自已的思想,而我却把自已囚禁在了那年溺水母亲去世的囚牢里,固执地守着最初连笑都开始遗忘。
当时的你是真的害怕我离开的,当时的我也的确是想要离开的。家里人看不惯我,我哥却讨厌麻烦,我最喜欢的你也亲口告诉了我,你有喜欢的女生了。
我就想着,雪姨既然这么恨我,那就死了算了吧,遂了她的心意,自已也能逃离这孤独的囚牢。
远方说着爱我的Rian老师,你会在哪里?还会在看到老照片哭泣吗?又会不会想起自已的那个妹妹,过的好不好长成什么样了?
格格不入的我,连顺着人潮都感寸步难移,多余到就此死亡也悄无声息。
“仙子你发什么呆?已经到了的。”麻木地来到许城墓前,苏韩见我出神着只得无奈地提醒我。
走路都能出神的人,怎么就没有撞到什么引发隐藏剧情呢?我想,苏韩此时一定是这样想的。
苏韩不乐意地撇了撇嘴,却也没把那想法说出口,弯身将白菊花放在许城墓前,柔声说道:“会长大人,好久不见,我和仙子来见你来了。”
我伸手将被微风扬起的长发按住,别于耳后轻轻地扬起了嘴角,说:“许城表哥,今天是个晴天呢!”
说完我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蔚蓝的天空,不由得放下了全身的冰冷,声音也在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中变得轻柔起来:“我们都很快乐,也没有忘记你。”
“会长大人我跟你说,我和你最讨厌的顾北席在一起了,你肯定觉得我很顽皮的吧?嗯?”苏韩倏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出来,“许城……你会祝福我的吧?”
我伸手握住苏韩的手,直视着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和相片,那长远的记忆似乎又如潮水涌上。
许城表哥,我永远都还记得呢!记得你对我的一切好,带给我的每一次心动与憧憬。
尽管曾经的你那样拒绝着我,可是现在不也过去了吗?苏韩和北席在一起了,虽然会有些小矛盾但他们也彼此珍惜。
就连我,也开始放下了。许城表哥,你也会祝福我的对吧?我想,我已经记起了,该如何去微笑去珍惜。
那么就让我们为青春敬上一杯酒,自从逆着人潮格格不入也照旧活的潇洒。
洒脱是自已的,曾经是用来回忆的,那么许城表哥,我们不说再见就此别过。
绿纸信封七个字,给你的旧情书你未来得及看,那我现在就可以问心无愧地告诉你,那给你的七个字会是什么。
求而不得,爱不得。
眼角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滑了下来,我伸出手笑着擦了擦满脸的泪水,说着:“表哥,我们都会好好的。”
当我的双手已经濡湿一片,为你哭肿了眼睛还能笑着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我真的可以放下了。
离开墓园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苏韩说着她想多待一会我也表示理解,不管是想起了和许城表哥的以前,还是想到伯父结婚的事,这都足够苏韩一个人好好地冷静下了。
只是最让我在意的不是伯父最后会不会结婚,而是北席去了哪里,这几天又和苏韩到底发生了什么。
拿出手机正打算给北席打个电话过去。眼前却突然一暗,抬头的瞬间才看清是泉,却被他霸道又带惩罚意味的吻给堵住。
我下意识地推着泉拒绝着,他却把我禁锢地越来越近,无奈下我只能将他的唇咬破,可他却只是皱了皱眉,对我的掠夺更加强烈起来。
一瞬间口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见挣脱不开他我也顺从下来,本以为这个吻要等到他餍足后的离开,却不想我一顺从下来他就放开了。
我微微蹙起了眉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抢先一步说道:“别说话!”
我哑然地又闭起了嘴,他冷冷地望着我扯着我来到路边,拦上一辆出租车报上一个地址后就不再说话。
盯着脸色铁青完全反常的泉,我实在想不出发生了什么,却又问不出口,想到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我也索性闭起了嘴不与他争论。
却没想到这次的妥协跟他走,会是之后一切罪恶的开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