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我复杂地望着泉,倏然觉得后悔起来。
“我们回去吧。”泉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笑了起来,拉过我的手朝前方走着,“亲爱的如果你感冒了的话,我就用嘴喂你吃药,看你还敢不敢再去淋雨。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也不介意你多感冒几次,不过以后就不是用嘴了,我直接帮你洗浴怎么样?”
我沉默地跟在泉的身后,望着他那高大却又有些消瘦的身子,不由得觉得鼻子发酸起来。会有多爱我?才这样放纵地来包容我?
我不知道泉有多喜欢我,但他越是对我这般火热,我越是不由得觉得惶恐起来,甚至想要脱离他对我的爱意。
因为害怕承担不起,所以才先一步不想去靠近?我讨厌这样的自已,逃避着泉对我的喜欢,又看不惯木子在他的身旁。
我真的很想问问泉,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喜欢我?又是因为什么可以接受那样顶在风头的木子?
就像是两个极端,站在近乎完美的彼端上我渴望自由和脱离,而站在流言蜚语的彼端上木子禁锢着洒脱,固执地陪在你的身边。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我们,你却不肯放弃任何一个。明明说我更重要,却也没有否认木子的重要。
可现在的我发现,此时就站在泉的身后,任他牵着走下去,然后一切想要说出口的话都会如鲠在喉,自此沉浸在悲伤的循环里反反复复,没了路途也没了归宿。
泉的泉,木子的木,许路路的路。就像是横行组成的三角,不管有多么的不适与违和,最终都难以拆开重组。
从相遇的开始,便埋下了错乱的情节。
相互无言地走着,我和泉就像是两个神经病一样,顶着滂沱大雨却不去买把伞,在人群当中像是异端的存在。
“你傻不傻,非要陪着我来淋雨,很白痴的你知道吗?”我低头盯着被雨洗的非常明亮的小皮鞋,缓缓说道。
“嗯,很傻很白痴,还很神经病。”泉说,“可是亲爱的,我很难受。你淋雨的时候我却在躲雨,这让我很难受知道吗?所以你想淋雨的话,我陪你淋下去就足够了。”
“会感冒的。”我说。
“你也会。”
我复杂地停下脚步,望着他抓住我的那只手,说不出的难受起来,比雨打湿了全身衣服黏住了身体还要难受:“泉,就送到这里吧。”
他缓缓地转过身放开我的手,动作异常轻柔地捧起了我的脸,认真地擦拭着我脸上流淌着的雨水,他说:“好,回去记得泡个热水澡,自已动手熬点姜汤给喝下去,然后什么也不要想安心睡一觉。”
“你感冒了的话,我会心疼的,只是我没有办法陪你一起难受。”
我哑然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我真怕面对这么温柔的他我会一下子哭出来。就像许城表哥以前那样对我一样,当成珍宝小心翼翼地疼惜着。
可是我明白,不同的是,许城表哥的疼爱只是对妹妹,而泉对我的疼爱是对爱人那般执迷。
我贪婪着被温柔对待的感觉,也害怕着对不起这温柔对不起这温柔的人。
“待会自已就买把伞,别傻乎乎地一个人在街上淋雨了,这不是浪漫这是白痴。”我轻轻地说道,也因自已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温柔,而感到惊愕起来。
他好心情地扬了扬嘴角,贴着我的耳朵呼着暖气,又不正经起来:“亲爱的,原来你都开始心疼我了,不过我更喜欢你在我身上的时候,千万不要心疼我。记得从上面来,正面进攻主动些,要是你害羞的话没关系,在身下也行,我想那个时候你叫着我的名字,我会更开心的。”
我有些羞愧地一把推开泉,只要一脑补到那场景脸上就不自觉地爬上红晕,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滚烫的吻没有预兆地落在了我的额前,他说:“好了不逗你了,赶快回去吧。”
我有些慌忙地点了点头,向他告别后便有些逃离般地,快步走远着。
“许路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全世界我就喜欢你一个人!”
在春末最后的这场大雨中,连着空气里都在充斥着肆意妄为的狂乱因子,雨雾中氤氲的人潮里,我只要一个转身,便能准确无误地找到那抹,在我身后望着我离开的身影。
他非常清楚我在木子这件事上的斤斤计较,以及对这件事的敏感程度,想到我会乱想和计较,所以才包容着我的小情绪,澄清着我们三人的关系吗?
明明清楚我还算不上喜欢他,却还是这么耐心地用着他自已的方法,向我证明着他对我的喜欢。
虽然听起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在听到他说“我只喜欢你”的时候,被感动了不是吗?女生是虚荣的,尽管不爱也容不得沙子,占有欲极强地只允许着对自已一个人好。
而我也逐渐发现,他的喜欢和他的温柔,已然足够让我沉沦不起。
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直不见小的雨也逐渐地小下来,空气中笼罩着的汹涌因子也渐渐地弱了下来。
湿着一身走进家里时,原以为会和以往一样被雪姨一通乱骂,又或者被她怪里怪气的声音拐着弯讽刺着。却不想客厅里没有一个身影,电视孤独地在正中央播放着情感剧。
我微微皱眉,换下鞋子走进去的时候,顺手拿过一张干帕子擦拭着湿淋淋的头发,路过中央把电视关掉时,却见雪姨蜷缩着身子窝在了沙发里。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不安地攥着薄薄的毯子,还挂着泪痕的脸上眼睛肿肿的,明显刚刚哭过的吧?
一个人待在家里,谁也不在的时候,多多少少会觉得寂寞和难熬的吧?
沉默地走到雪姨面前看了她许久,我无奈地皱了皱眉,伸手摇了摇她:“雪姨起来了,回房睡吧。”
雪姨似乎很没安全感,一下子便从沙发坐了起来,睁圆着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瞪着我,语气也变得讽刺起来:“哟,我们家出的‘小姐’回来了?瞧瞧你现在的这副狼狈样子!巴不得我回房?我还不走了呢!”
“随你。”我冷冷地看了雪姨一眼,直径朝搂上走去,身后的雪姨也不同往常那般纠缠,这次竟然只是说了一两句,就没有再说了?
进了房把热水放好后,我拿着睡裙那些就进了卫生间,脱掉衣服后整个人便泡在的热水里。
我不禁呼出一口气,视线下移时却不小心触到锁骨处的吻痕,我有些愕然地抚摸着自已的锁骨,其中的霸道显而易见。
淡淡地抽回手泡在水里,我轻轻地闭起眼睛小憩着,可闭眼的瞬间泉的面容就一下子跑了进来,那般邪魅又危险,迷人到就像是触碰罂粟一般危险。
横行霸道,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总是在我锁骨处的吻痕快要淡下去的时候,又强行扯过我拉开我的衣服就一阵啃咬,势要让它永远的存留下去。
他霸道却也绝不跨越最后一层防线,给了我最起码的信任和安心。
缓缓睁开眼睛,手便下意识地摸上自已的额头,那滚烫似乎还在,带着少年独有的气息残留着。
那独自倚在路灯旁,守着头顶上悬挂着明亮的人,他沉默地夹着一根烟,在吞云吐雾中逐渐模糊了的面容。他的手骨骼分明纤长的漂亮,在那明明灭灭的红点中,只能望见他那漆黑的瞳子。
他的嘴角似乎勾着抹似笑非笑,眼里透出的冷意异常骇人,他守着路灯等待天明,为的仿若就只是恋人的一次回眸。
像是从远方漂泊而来的浪者,他有着自已的故事也有需要找寻的人一般。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后来听说他叫“泉”。
亲爱的,我来找你了。那天的他,在看见我时就掐灭了烟头,勾起了迷人的笑容。
记忆中我从未结识这般帅气邪魅的男子,对他的轮廓也模糊到不曾见过一般,我想我是不认识他的,也就当成了街头路人有心的调侃与玩闹。
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就在身后遥遥地望着我越走越远,哪怕我快要走出他的视野时,他都再也没有喊住我。
那时是冬天的凌晨六点,我刚和苏韩在路边分别,然后各自回家去。而他,似乎在路边守着路灯,等待着冬天晚来的天明。
这样的少年,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占据我所有的一切,横行霸道地介入我的生活。
兀自拿下放在额头上的手,我不禁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许路路,你又在期待些什么?又在渴望些什么?
不去爱的话,也就没有伤害,他有他的木子,你有你的故事,又有什么值得不满的?
在思绪越拉越远的时候,放在架子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我伸手摸过手机,一看荧幕上的“苏韩”二字,多多少少有些不安起来。
见手机铃声还在死命地叫着,来不及我去多想我一把便接通了电话:“苏韩?”
电话一通从里面传来的便是歇斯底里的哭声,我哑然地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力地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
就像那年许城表哥离开的时候,电话那头的苏韩也是这样歇斯底里的痛哭着。
她藏不住任何心事,想哭的时候便要哭干了眼泪才停的下来。这样在我耳边哭的歇斯底里的她,除了那年许城去世,这是第二次。
“仙子……苏智洋要结婚了。”她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