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从桌上那堆一二两银锭中,数出五两来,一起递给李氏,李氏忙伸手接过,转身拿个半旧的荷包装了,这才贴身收了起来。
“明儿我们早些起,我送你们娘俩去,我约莫着一个半时辰也就能打个来回。”说到这里,赵振兴顿了顿才转身跟书哥儿道:“书哥儿,你要是起了我们还未回来,你就在家好生照看弟妹,不要出门。”
见书哥儿点头应是,赵振兴收起桌上的东西,众人才各自洗漱,上炕歇息去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秦怡然就被李氏轻轻推醒,屋内点着油灯,李氏已经穿戴好,李氏穿了身半新的雪青色配了靛蓝的交领齐腰襦裙,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在脑后盘了一个圆髻,上面还插了一支木簪,这还是秦怡然第一次见李氏打扮的这样齐整,不由愣了愣。
李氏怜爱的给她理了理睡乱的头发,柔声道:“起身吧,娘今儿给你梳个包包头。”说着把给秦怡然的衣服给她放在手边,拿过一旁的梳子就轻柔的给她梳起头发来,待到她用两块锁了边的粉色碎花布给秦怡然扎了两个小包包,她这才笑着把秦怡然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
秦怡然起身,这才发现李氏给自己拿的这套衣裳也是从来没见过的,月白色外衫搭了件银红色高腰襦裙,裙摆上还用各色丝线绣的喜鹊登枝的图案,秦怡然有些愣神,这套衣裳虽是比不得那些有钱人家小姐穿的衣裳,怎么也抵得上一小家碧玉的穿着,李氏见她看着衣裳发呆,忙拿起衣服替她穿起来,在她耳边轻声道:“这套衣裳还是拿娘前些年的衣裳给你改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秦怡然忙接过李氏手上的衣服,自己穿戴起来,待把那裙子的腰带打好结,秦怡然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这身衣服穿得合身的紧,李氏怜爱的摸了摸,有些感慨的道:“娘的大丫都快长成大姑娘,等这次回去,娘给你们几个都做两身衣裳。”
秦怡然朝李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这身就挺好,娘给自个儿也做两身。”
李氏听了她这番话,眼睛里似是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一般,她飞快的转过身,用手摸了摸眼角,才佯装轻咳了一声道:“娘先出去了,你穿好鞋袜也快些出来。”
说完,便挑帘出了东屋,秦怡然轻轻耸了下肩,李氏是个特别容易心软的女人,生活的苦难虽是磨练她的身体,却没有让她柔软的心硬起来半分。
她快速地下炕穿好鞋袜,出了屋门,就见到赵振兴已经把骡马车套好了。
李氏见她出来,忙舀了温水,让她赶紧洗漱,赵振兴坐在一旁的炕上,看着她们娘俩今儿都收拾非常精神的样子,很是有几分高兴。
秦怡然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几点就起了,锅里已经煮了粥还蒸了白面馒头,她洗漱的工夫,李氏已经把早饭都端上桌,秦怡然先是喝了两口粥,拿着馒头咬了一口,暄软有嚼劲,她一边吃一边点头,一个馒头就着一碗粥,没要任何小菜,就吃饱了。
赵振兴和李氏速度也很快,吃完李氏把碗刷了,关上灶房的门,赵振兴打开院门,赶着骡车就出了院子。
外面这会儿有着薄薄的雾气,很是有几分凉意,秦怡然靠着李氏坐在铺了厚厚的褥子上面,起初觉得还蛮舒服的,空气清新,让她忍不住深呼吸了几次。
这会儿骡马车跑起来,迎面吹来的风,让她不由自主的往李氏怀里缩了缩,李氏拿过一旁的一个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浆洗干净的薄袄子来,她把袄子盖在秦怡然的身前,这应该是赵振兴的袄子,袄子很是宽大,把秦怡然整个人都包在里面。
那边赵振兴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被李氏牢牢地护在怀里,手上的鞭子轻轻一挥,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啪”的声响。
两匹骡马更是跑的快了些,“哒…哒……”马蹄声落在平整的官道上,在这静谧的清晨,传出去老远。
秦怡然靠在李氏怀里,在摇摇晃晃的大车上不知过了多久,她都有些迷糊的时候,才渐渐听到车马声、嘈杂的说话声。
她坐直身子,不由得抬起头,看到不远处一块平缓的山坡上,坐落着一座占地颇广的寺庙,远远的只能看到庙宇的院墙由近及远,最后隐入绵延的山坡后面。
赵振兴这会儿已经让骡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秦怡然看到山脚下的平地上停着各式各样的马车,骡车,甚至还有赶着牛车来的。
赵振兴把车赶到一边停了下来,他指着前面一溜卖香烛的摊子跟李氏道:“孩子她娘,我就把车停在这儿,你们等下出了山门就直接到这边来。”
李氏和秦怡然两人都下了车,秦怡然跺了跺略有些发麻的脚。
李氏把两人身上都整理了一下,才跟赵振兴道:“孩子他爹,那我们先上去了,你在这边仔细些。”
赵振兴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她们赶快上去。
李氏牵着秦怡然的手,母女俩穿过人群,走到山门这边的摊贩前,李氏拿出一串钱,请了些香烛,两人就沿着阶梯往观音寺内走。
秦怡然看了阶梯上不少都是自家这般打扮模样的,听那偶尔的交谈声,有母女、有婆媳、有妯娌,还有一些是相熟结伴而来的人。
待得母女二人沿着台阶拾级而上,只见上面是一平台,青石板铺就而成。
站在平台上,秦怡然才发现这座观音寺着实不小,远远看去,只觉楼宇层叠,金瓦翘檐,远观只觉壮观,近看才让人觉得震撼。
秦怡然一边四下打量,一边由着李氏牵着往前走,她注意到之前看到一些衣着华丽的妇人,均有专门的知客僧接见,并不在这边停留,而是由从旁边拱形门直接进了后殿。
李氏察觉到她的目光,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见秦怡然回头,轻声道:“不要东张西望,在菩萨面前要注意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