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师妹!不可!”
那临至益铃胸前的一掌硬生生一抖打向了别处。她眸中又现了挣扎之色,益铃大凛,感觉颈间之力松了,忙要挣开。
一抹冷蓝之色瞬间欺近,心中森寒顿生,瞬间只觉冷风呼啸而至蓝狐女狠狠一掌击向自己胸口。
“铃!”“破铃!”“师妹!”“益铃姑娘!”
金印透体飞出,与那一掌猛然相接,“嘭——”的一声,蓝狐女“噗——”的喷出一口血。倒飞出数百步不止。
透蓝双眸颤抖着再抬,俱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是仙尊的金仙印!”众仙一阵惊叹:仙尊当真是极看重这个徙弟啊,益铃姑娘也当真不愧是仙尊之徙!
益铃呆愣瞬间,随之笑容难抑。立即临空翻腾,挣开了紫木师的手便向后掠去。
“益铃师妹……”秋雁儿忽痛苦挣扎地轻呼道。
益铃一怔,惊疑一滞,只一瞬之间,紫木师已倾身而至,全力打出一掌。
看着那抹绿影飞出,四下之人一瞬都愣住了。
益铃胸口一阵巨痛、只觉筋脉瞬间俱断,周身再难凝起一丝仙气、真气,无心剑无力地从她手中脱离,坠落飞回了铃中。她心里一阵痛悔不迭!
颈间再次被紫木师扼住,力一紧,益铃眼前一黑,昏迷前看见雪凤和夕不顾一切地向自己飞驰而来……头一偏,益铃彻底失去了意识。
……
火霞烧破天空云日都倾泻,血滚落尘土瞬间艳烈如红花。黄土枯枝十面残杀遗迹。
树荫遮了烈阳,繁星坠了九霄。
此次仙妖大战,仙门损失了七百多只灵兽,但无一人丧命,真是仙门有史以来第一奇事。
白衣袂,墨发倾,淡寒凉漠轻缭淡绕。云诀负手而立,冷面如冰。雪凤在他脚下垂首无声。
青城众仙解完毒无一不看向他,面露虔敬与愧然。
横萧飞身而来立到他一边,忍不住开口道:“止水,她当真不愧是你的徙弟啊。”
云诀不回不应,不言不语。只是静静望着前方虚空,眸轻淡,神幽冷。
横萧叹了一口气:“五妖让你拿神器去换她……我知你定然不会应他们,但以你之能神器尚可夺回,而益铃贤侄拼力护下我青城宗,如此善良正然,又怎可让她有事?”
底下仙人闻言不少附和:“是呀仙尊,她是仙尊高徙,又如此倾尽心力护得我等,我们又怎么能枉顾她的性命。”
“只是拿神器去换她,这也太将神器视如儿戏了吧?”也有仙人道。
“诸位言重了,护阵之所以强不可破不单是铃儿之能,还有那魔夕半功。”云诀悲喜无意地淡淡道。
众仙沉默片刻忍不住道:“未曾想到他竟会助仙门……更未想到魔夕竟能解开神器神能利用它潜入蓬莱九年之长……以往那般邪肆狠恶之人……竟对益铃姑娘那般维护。”
芳容烈飞身到横萧一侧,直道:“魔夕那半功也算益铃师侄的,是他亲口扬言将劝魔簪留下是给益铃贤侄做聘的。”
“但他是魔,自古正邪不两立,仙魔联姻是绝不容许的!”有仙厉声呼道。
“得对,仙与魔绝不允许在一起!”众仙皆应道。
横萧想了想道:“但益铃姑娘似乎对他也并无男女之意。”
众仙思忖,不由头,却也有人道:“会不会是在我等面前作了遮掩?”众人一愣,一时都无言了。
云诀眸中仍旧波澜不惊,未什么。
离火飞掠而至:“是我识人不清收他为徙,才使益铃师侄长时受他盅惑。就不知他现在何处?”
一仙答:“他被赤蝎王的阴阳天令剑重伤,后来魔界之人赶到将他救回魔宫去了。”
一仙疑:“他潜入蓬莱究竟是何目的?难道真只是为了益铃姑娘?”
众仙锁眉不解,片刻又道:“那被紫木师控制了心神的女子也是蓬莱弟子?”
“雁儿只是一时不慎!绝非真心要害仙门。”洛紫飞至云诀身边急道:“云师兄,铃丫头和雁儿一定要救!我们仙门高手云集还怕他们五妖么!而且,铃丫头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徙儿呀!”云仙兄,你不能一直只重仙门而不顾自己心内之音啊,你比谁都想铃丫头平安回来,对不对?
风过无声,众人都看向了云诀,只等他一言定夺。
半晌,云诀静静开口:“徙布阵护下青城及众仙有功……”
洛紫与横萧、芳容烈不由面上微喜。更多仙人暗暗头,但也稍觉即便如此拿神器去换一个人或为一人挑起仙妖界之战未免有些……
却听云诀又道:“……与魔界之人纠缠不清有过。”
“云师兄!”洛紫忍不住呼道。横萧与芳容烈俱都皱了眉。众仙微愕。
“功过相抵,她的生死便与青城众仙、与仙门大事无关了。”
众仙愣在那边一时竟不出话来。
横萧叹了一口气。有必要如此求赏罚分明么?你又何苦这样逼自己?仙门靠了你那么久,你利用一下仙门之力救自己的徙儿又有何妨?金仙印、灵兽雪凤,甚至神器锁心盒都能交付她,你难道真的丝毫不想偏坦于她?
“云师兄!你怎么能如此冷心无情?!”
云诀未什么,淡淡抬眼望天上渐明璀星,半晌又道:“但她是我蓬莱弟子,无论功过我蓬莱都不会任弟子遇险而不出手,因而救她的事只与蓬莱有关,其余仙宗众仙都不必挂心也无须过问了。”
言罢,白衣轻转,他淡道:“众仙之毒都已解,他宗来援之仙俱回吧。”离火与洛紫相视无言,只能跟在他身后领众蓬莱弟子启程向蓬莱而去。
雪凤轻扇双翼,风涡阵阵,迎着幕天席地的风沙向前飞去。
凤上一人,白衣无尘,淡瑟孤绝,清冷之气透骨而出,看得人心中寂寂,只觉世间无一物可以牵绊住他,他仿佛随时都可乘风而去,化入苍穹。
洛紫望着他,心中复杂纷辨。那金仙印反噬得厉害,他真一不受影响吗?如此费心护她却又不令众仙集齐救她,妖殿有何可惧?他究竟……在想什么?
……
混沌中听见有人在唤着自己,益铃慢慢醒来,只觉周身巨痛难忍。她挣扎着坐起身来,抬头便见秋雁儿隔着一道铁栏焦急地望着自己。
“益铃师妹!”见她醒来秋雁儿微微露出了喜色,但又立马低垂下了头。
“雁儿师姐?你……你是雁儿师姐么?”益铃不免有些惊疑地看她。
秋雁儿闻言浑身一震,黯然无力,半晌道:“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再也回不了蓬莱了。”那么静婉的女子终是慢慢哽咽了:“即使妖宗已经不在我体内,但害你、害仙门的事确实都是我的身体所为,蓬莱再也容我不下了……我再也别想见离师兄了……”
已识情味,又怎么会不懂她心中的苦与痛,感觉着心里的暖意益铃忍着痛上前道:“不用担心,洛姐姐一定会信师姐的,她现在一定很担心你。”
秋雁儿更加自责:“若不是我妒意暗生,也不会被他控制……我对不起我师父,也对不起我娘……”
益铃握着她的手道:“雁儿师姐,你只是一时不察,不用太自责,妖界邪恶无情,所幸我们处的是仙门,蓬莱定会原谅你的……”
“哼,你未免太过自信!”赤蝎王突然踏步而来,冷峻的脸上俱是不屑:“仙门的自私自励只求自保你是不知,你若不信我可马上把她放了,如果她能再留蓬莱我便将阴阳天令剑亲自送到蓬莱!”
益铃看向他,一脸惊疑:“你不要骗我……”
“她对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他淡嗤:“我就想让你看看,仙门比之妖界只多不少的自私和无情!”
益铃定定地看着他赤红如血珠的双眼,心中无暖意,但也无寒意。“那你话算数,放了雁儿师姐!”
“那你便等着看吧。”他完手一挥,便有妖兵将秋雁儿提了出去。
“你的会放了她就一定要放呀!”
“哼,我自然话算数,放了她不会有半丝影响。”赤蝎王微睨她:“比之她,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你们……你们想怎么样?”
一声妖媚无骨的声音传来:“好妹妹,我们不想怎么样……”碧蛇姬款步扭来,站到赤蝎王身侧:“就想拿你和云诀换神器。”
益铃睁着大眼看着他们:“你们太不了解我师父了。”
碧蛇姬眼波横陈,轻笑道:“丫头肯定要云诀不肯……但我们可都看到了,他不是把神器锁心盒都给你拿着了吗?还有那金仙印……这么重视你又怎么会不肯呢?”
“他是我师父自然会想护我,但你们让他枉顾仙界安危拿神器来换我我师父肯定不会答应的。”益铃认真道:“即便他再担心我,仙门都是第一位的。”
“那可不一定哦,好妹妹怎的这么自轻呢?”
益铃摇头:“我没有自轻,是我师父心系苍生,绝不会被私情牵绊而不顾大局的。”
碧蛇姬和赤蝎王对视一眼,眉头一皱,忽然不言了。半晌,碧蛇姬冷道:“那你最好指望你师父连身都不现,否则即便拿不到神器我们也定重创仙门元气,让他有来无回!”
“你们休想!”益铃大声道。
碧蛇姬冷媚妖冶地望了一眼益铃,嘴角扬起自负狠然的笑:“那就要看他是否真的能丝毫不顾你的死活了!”
“你们……你们不要用我害我师父………”益铃不由急道。话刚完便见赤蝎王手一扬,她下时脑中一混,便倒在地上没有意识了。
“把她带进蛇蟠阵中。”碧蛇姬妖然对身后妖兵道。
妖兵闻言都浑身一抖,竟不敢上前来应。碧蛇姬愣了愣,然后肆意冶笑道:“你们不用怕,蛇蟠阵虽是妖界八大阵之中最阴狠毒辣的,但此刻还未完成呢。”
妖兵这才松口气,战战兢兢地上前将益铃拖了出去。
“你的蛇蟠阵真能对付得了云诀?”赤蝎王不免怀疑道。
碧蛇姬扬起一个莫测的笑:“我设的,是一个必胜的局。只要云诀会为了这个丫头来,就注定他必死无疑。”
“如此肯定?”赤蝎王还是忍不住道:“但用阴阳天令剑来布阵是不是太冒险了?若是云诀拿走了神器我们岂非得不偿失……”
“不用神器布阵我们怎能与他相抗?即便猜测他入了病缠我们也不一定他的对手,更别蓝狐女现在还重伤着……其实你也不用担心,阴阳天令剑上的慈寒毒虽对我们妖魔无丝毫作用,但对他最是管用,只要他碰了剑就绝走不出妖殿。”
“他若不碰呢?”
“哼,想破阵就要拔出神器,拔出神器他也便走不了!”
赤蝎王了头没有再什么。
碧蛇姬挑眉睨他:“你真要放了那个洛紫的徙弟?难道对她还余情不了?”
赤蝎王赤红的双眸一冷,喝道:“你在胡什么!那样愚蠢的女人也值得我惦念?只是留她无用,杀她也对仙门没有任何影响。不若让她回去看清仙门的丑恶!”
碧蛇姬一笑:“生那么大气干什么……我只不过随便问问罢了……”
红袍一挥,赤蝎王不置可否地转身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