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我做什么?”落花倾城回头看着那碧色小蛇眼中满满的厌恶鄙夷。
小蛇紧跟在她身后一步远处,开口人声,虽媚亦冷:“你以为我想跟着你么!”
落花倾城冷笑一声:“此下就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了,是不是伤都快好尽了?”
“……你!”
落花倾城轻蔑冷肆地哼了一声,“我报仇未成你心里是不是多少有点高兴?”
碧蛇姬苍白着脸许久未说话,邪媚的眸子萦进无边恨切:“……你跟我回妖殿。”
落花倾城挑眉看它:“你这是在命令我么?”
“……碧蛇姬不敢。”
落花倾城冷下脸:“那就滚远点!”
碧蛇姬绿眼阴翳得恨不能将她的血肉一口口撕裂吞下。念下那句禁咒是她此生犯下的最切肤伤骨的错误!生生咽下因恨而涌的大口腥血,碧蛇姬在她面前低垂下头:“……回妖殿你比较安全。”
“我安全?你顾念的是你自己吧。”
“……我死了以后,你不也更容易死么……”
落花倾城轻哼一声:“我怕什么?我可以去找新的血灵兽,逼它与我订定契约,然后为我去死!”
碧蛇姬身子抖得厉害,齿间有被自己磨出的血,声音因恨而颤:“……去妖殿,你就是妖殿妖宗之一,魔王也会助你报仇……”
一阵阴风吹过,落花倾城忽地转回:“魔王?你是说腾火?”
碧蛇姬不知她所想,只能警惕地点头:“……是。”
落花倾城眸中陡亮:“他在妖殿?那日落……那魔夕呢?他不是救了魔夕么,现在魔夕在哪?!”她一把上前拾起小蛇紧紧逼问道:“难道魔夕也在妖殿?!”
“他……”碧蛇姬皱眉看着她,有点吞吐:“他也算在妖殿。”
落花倾城惊震住:他真的复生了?!而且就在妖殿?!
不……不对,以他对益铃的情衷如果真的好好地复生了,魔界会一点动静没有?益铃嫁人他怎么可能不来蓬莱夺人?六界又怎么会这样平静无事?
落花倾城复杂地看了面有难色的碧蛇姬一眼,半晌,不动声色道:“……你不是要我跟你回妖殿么。”
……
仙山渺渺,宗门有事。
小若在海底全然纷乱了,整个六界表面还平静着,私下却早已被震惊,尤其是仙门,满心不可置信空自长叹,怒妖成义纷乱难为。
蓬莱弟子见着三尊五老轮流着往止水峰上照看,不多时满面忧心地下来,不由也心忧气恨,虽多气那妖孽碧蛇姬手段无耻,但不免也有人会多想。
星魂回了五行殿,正要回房休憩调息,便听了三徒四徒在一旁私议。
“昨儿禢达莲长老满面虚汗地从止水峰上下来,看来仙尊当真受伤不轻啊。”
“岂止不轻,听闻秋师叔之言,仙尊那日一回止水峰便吐血昏迷了,至今还未醒来。”
“难怪师父师伯和尊上他们每日都要去为仙尊运功疗伤……”
“哎……本是仙门之喜,不想却成了仙门不幸。”
“现在仙门无人不知……仙尊与其弟子有染,导致所修蓬莱至高仙诀,玄清之力尽废,鬼王获释,六界动荡……”
另名弟子一巴掌拍下去:“什么叫与其弟子有染?仙尊若非被那碧蛇姬谋害怎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仙尊守护仙门足有四百余年,倚仗的便是一身问鼎六界的修为,明知自己若失真身功力将大废,怎还可能这般放任、鲁莽!”
挨打弟子痛呼一声,忙道:“你这话固然不假,我们修道之人最重的莫过于自己的修为,可仙尊岂是单凭修为而被誉为止水仙尊的?”
那弟子叹:“仙尊慈悲,以自身修为封印鬼王冥功,数百年来全为仙界谋虑,怎生也不会有意置仙门于险境,今番此事,便是谁也没有料到……”
“止水仙尊至善无情,慈悲怜世,从不沾染凡情俗爱这六界之人都心知肚明。可是三师兄,此孽事一出,不免有人要追溯往事,当年益铃师叔初成天魔之时仙尊入海私自打开玄冰牢欲做何为至今还未有定论,更曾为救坠海的益铃师叔亲自下海去寻,还曾为师叔不顾自己已入病缠之险日驰千里往边陲去救……更别说百年前仙魔一战后蓬莱死伤惨重当时众仙惊怒之下都要益铃师叔当场魂飞魄散,若非仙尊一言以定留她下来哪还有师叔今日……虽说其中有冤百年冰牢刑已极重,但事隔百年后仙尊竟还亲自将她接回了止水峰、一如往日那般疼爱,听梅师伯之言可谓宠溺至极……此下一一想来……不免要叫人深思……”
“师弟之意是仙尊他老人家竟早已……”
那弟子若有所思:“虽说宗内都道是仙尊孤寂数百年,只收了这一个弟子难免视为己出备加怜疼,但这事一出,谁都不免要生个臆测了……”
“听师弟一说确有几分凛神,但当年白莲上仙未堕仙前可谓仙姿旖旎,貌若清莲,是仙门公认最能与仙尊相配的上仙仙子了,却也未能让仙尊动心动情一分,怎的偏生益铃师叔便得天独厚了呢?”
“益铃师叔貌不惊人现下还只一凡人,师弟本也觉得仙尊这般清冷无心,不入俗尘,能入他眼之人必是要有才有貌冠绝天下的……可是……”
“可是什么?”
“师兄……元宵那日霁师伯与益铃师叔跪求仙尊成全……仙尊不但未答应还险些要出手伤霁师伯,幸是被天尊尊上劝止下来……而后仙尊枉顾众仙竟就那样一言断了霁师伯与益铃师叔的婚事还将师叔抱回了止水峰……此事我俩都在场,你难道不觉……仙尊竟似是在抢亲么?”
抢亲?!
其师兄听了一愣,而后略思一番,道:“便是抢亲也无不可……师弟,不管事出何种孽因,毕竟现下益铃师叔已与仙尊有肌肤之亲,再嫁霁师伯确是不妥。仙尊毕竟是仙尊,怎可能不傲?哪里能容得与自己亲近过的女子还去嫁了别人……即便益铃师叔本是仙尊的弟子也一样。”
“那仙尊会因此娶益铃师叔为妻吗?”
“必是不会,那妖宗碧蛇姬有意谋害仙尊以此桩孽事辱我仙门众仙都知,心下便也不禁觉得不伦虽耻但也怪不得仙尊,应当释怀了才是,可若是仙尊要娶益铃师叔便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了。那便牵涉到有心逆伦,枉顾纲常了。是以掌门天尊必不会答应,而仙尊心下必也清楚,虽不能容益铃师叔再嫁别人,自己却也娶不得,定是还如往日那般只做了弟子来关怀。”
另弟子大叹一气:“如此说来益铃师叔今后岂非只能终生不嫁,只依着仙尊做膝下弟子?”
其师兄有理道:“仙尊收她为徒悉心教导百年不舍不弃已是不薄,便是如此又有何妨?”
微叹一气,那弟子回道:“是无不可……但我见得霁师伯与益铃师叔真心相许,情义深浓,其实两厢都不介怀又有阿紫姑娘这个义女,如此拆散了他们是否太令人婉惜了?”
“……哎……谁道不是?霁师伯为人谦和可亲,能舍下月师伯这样美貌惊心的女子只与益铃师叔情投意和,有心求成,不料却生了这样的错节……哎……要怪只能怪那碧蛇姬从中作梗了。”
“可师兄不知,益铃师叔对霁师伯是有多执意,回峰后一再顶撞仙尊、不肯妥协,仙尊之所以吐血昏迷有一大半是被师叔生生气的。”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明朗,叹一息,也不再多言。
星魂在殿外站了许久,表面无所动,心下却不由深叹微郁:
果然是孽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