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本微笑的说道:“我现在其实也是很不相信,当年那个所有人都说纨绔子弟之首的褚天华现在成为了一个敢打敢杀的冀州王了。”
李德林听到这里也是不知道该如何的的应对。
贾本轻声说道:“就连东阳城都开始下雪了,那冀州的雪花还不大如牛毛啊,说实话,还有些想去冀州看看。”
李德林有些佩服面前的这个读书人,一个出身算是半个冀州的年轻人,进京赶考及第,为了避免在官场上自己违心说话,竟然甘愿自己在下面当了多年的知县。
两人这番交谈正如饮茶,先是进行了七八分,还留下了两三余味,再说下去,就是等着吃饭了。
贾本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李德林也是起身相送,一直送到了门外,笑着说道:“明日贾兄就述职完毕了,不过我明天还要去御书房值班,可能时间上有所不及,再次先行道歉,明日就不能去送你了。”
贾本点头说道:“无妨,无妨,你我以后还会有机会在相聚的。”
贾本乘坐那架丝毫不起眼的马车在风雪之中缓缓地离去,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车轮才碾压出来的痕迹,随后又迅速的被鹅毛大雪给覆盖上了。
李德林转身走上了台阶,抬起头看了一眼夜色,前脚刚刚跨进府邸门槛,突然对自己身边的那位老仆吩咐道:“老张,你去告诉夫人,我今日就不回来了,我出去一趟,突然想起来,要去拜见一位朋友,若是夫人睡着了就不用通知了。”
老仆听到这话有些惊讶问道:“老爷,现在应该是宵禁时候。而且天色是不是有些晚了。”
和贾本一样还没有换下官服的李德林笑着说道:“没事,只要咱们不换衣服就可以。”
这是东阳新皇帝秦安专门给李德林所颁布的恩典。老仆立马也是感觉到了自豪,会心的一笑说道:“老奴这就去。”
没过多久,一辆马车便出了城门,随后在一处小渡口停下了马车。
李德林走下马车,不知为何,他站在面对西方的渡口,视线所望着的地方,却是南边。
李德林掏出了那个常年所贴身佩戴的一小片物件,轻轻地嗅了嗅。
年少时候读书,曾经见到一本古书上写道:“破镜难重圆。”
他手中正是一片分文不值的破铜镜子。
自己说过等到自己以后成名的时候,一定会衣锦还乡,一定会给她重新买一块镜子,随着自己的聘礼一同送往。
还有,自己说过一定会娶她。那天天气也是如此的阴霾,与众不同是,那一天并没有下雪。
然后,自己千里迢迢的来到了这座成为天下之首的东阳城,在千军万马之中自己成功跳过了龙门。
虽然自己只是一名县令,而且还是独守远方,自己却是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回到了自己所爱的人身边。
只是到了最后,他成亲了,掀起了那个红盖头,可是烛火之中那娇弱的脸孔却不是她。
自己只是给那名一直等待自己的家乡女子送去了“此生不见”四个字。
这么多年来,自己最害怕的不是龙椅上哪一位圣心难测的皇帝陛下,也不是暗潮汹涌的朝堂之上。
他最害怕自己说梦话,怕自己喊出来一个名字,更怕自己当年满腔怒火选择的这一条路,会连累那一位不知道天下有多大的女子。
他只记得当年的她羞红着脸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说过,以后若是两个人真的成亲了,家务活都是自己做,自己只需要读书便好。
李德林捏紧了自己手中的那块铜镜一角。嘴唇颤抖,慢慢的闭上眼睛。
雪花似乎没有一点打算要停下来的意思,雪花拂满了肩膀,但是自己却没有理会那些雪花。
李德林
自幼丧父,但后来在自己母亲口中得知,自己年少时候并不是丧父,而是父亲消失不见了。多年的寻找,终于寻找到了蛛丝马迹,自己的父亲可能是当今东阳王朝的三朝元老。
这位当之无愧的肱骨之臣终于缓缓的抬起来了头,睁开眼睛,轻声的说道:“也不知道,你找没找到好人家。”
就算是没有,也千万不要再等着了。
如果嫁人了,应该也会是找到一个比自己更要珍惜你的读书人,你可千万不要傻的在自己心说不责怪我。
李德林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满是泪水。
只是自己不知道的是,贾本说的也不全对,贾本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一位县令,而且还是朝廷之中铜钱司的官员,那一日,他接到了朝廷的一封密信。
那处渡口的两人还在那里等他,只不过曾经是站在了渡口处,而如今是躺在了渡口处,她没有食言,到死都还是一个人,会永远的等下去。
人已死意难消,未归之人却不知。
战场就是一名屠夫,把自己所有的看不下去的东西全部践踏碾碎。
冀州的边军中除了很少数的将领会使用出了长枪战刀以外的兵器,此外几乎所有的边军将士都不会携带任何有沉重或者是奇奇怪怪的兵器。
对于大规模的骑兵对战,也不像是许多百姓想象中的那种展开冲锋随后撞到了一起后,随便骑马砍杀的场面。
对于那些多年来都在战场上饱经磨合的军中将领来说,就像是江湖中人相互切磋武道修为,只是寻找一击,争取下一个机会。
眼下三千人铁蹄正在追着一千人不断奔跑的冀州铁蹄,如果在先前那一次冲锋的时候没有取得一些战果,也不会如此的顺利。
张灵调转马头观察敌军的动向,在思索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进行第二次冲击,如果第二次的冲击还没有什么作用,那么作为三千人的偏将军,张灵就要按照自己手下兄弟的损伤,来选择是直接冲击,还是用轻弩齐射。
在现在这种战事已经十分焦灼的战场上,任何一个细微的优势都可以扩大自己的战果,但是一个小的漏洞,却是足够可以葬送整个全军。
张灵一直都坚信这一点,自己能够成为偏将军的原因之一就是,自己有足够的耐心和实力去等待着对方的主动认错。
遇到了这支近乎于无懈可击的敌人,这群北离的兵甲无疑是到了八辈子的霉运。
几十上百的斥候在两国边境上到时随处可见,但是成百上千的骑兵可是少有,这可是摆在面前的战斗了,本来这支北离兵甲是打算去金州附近饱餐一顿,那些流民之地本来就是一些无主的肥肉,自己有望在其中大肆的烧杀抢掠一番。顺便在让那些手上还没见过血的新兵,好好的看上一看,听说东阳那里有数不尽的良田,堆积成山的银子,还有令人魂牵梦绕的女子,听一些老的北离骑兵说,东阳的女子,轻轻一掐都可以流出水来。
想的挺好,但是刚刚出门就碰到钉子了,三千铁骑正在巡逻的时候,发现了这支骑兵,若非这些北离铁蹄独有的迅速。
在这种兵败如山倒的溃逃之中,以冀州铁蹄如此的追杀之下,根本也是坚持不了半个时辰。冀州铸造局所打造出来的第一批弓弩,终于逐渐的发挥出了令人发指的杀伤力。
那些北离的骑兵毫无反抗能力,为了追求最大程度的速度,不得不拼尽全力的奔跑。不过铸造局所打造的铠甲也是要轻上一些。
张灵率先大喊:“兄弟们,让这帮蛮子好好地看看咱们冀州弓弩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