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臣听到这话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随后夹起来了一块鱼肉。
鱼肉刚刚到了嘴中瞬间融化开来,鱼刺很软,一点也不刺人,这让原来从不吃鱼的自己也是吃了很多,狄青要了一壶酒,同自己面前的那位老人慢慢的细品出来。两个饱经风霜的男人相互也是从不劝酒,只是自斟自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结账离开。三人走出了百年老店的酒楼之中。老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轻声的说道:“等一会儿。”
两人也是随后停住脚步,老人说道:“老臣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家事,就先不讨饶了。老臣自己回去便罢。”
狄青也是回过神,柔声的笑道:“殿下,这老头儿就是这样,不单单是絮叨,还有一些麻烦。咱们不需要去管他,征战天下的事情自然有我们去做,殿下你就站在江山之上慢慢的看着便好。”
虞臣听到这里会心一笑,随即忧心忡忡的说道:“前不久从东阳那边传来了消息,铜钱司针对于狄叔叔你做了一番手段,我总感觉他们分明是专门来对付你的,你最近要小心啊。”
狄青看到自己旁边的女子是这样的关心于自己,脸上也是不禁透露出一些微笑:“没事的,铜钱司的那些人只不过都是一些匹夫之勇,不用担心。”
虞臣好像话里话外还有些不放心,言语又止以后,狄青轻声的说道:“殿下,过了这几日你暂时就不能随意的出宫了,您现在可以到处转转。狄青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虞臣点了点头,慢慢远去。
狄青坐在长椅之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闭眼,狄青感觉到了天下正在斗转星移,时光飞逝,流转到了多年之前。自己不在是那个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狄帅,也不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楚丞相,而是变成了那个年纪轻轻却在南楚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躺在御酒房外酩酊三日,却笔墨上下飞舞。
我若在文坛三日,诗词何止数千篇,南楚当立,恢复国号。
在南楚宣布正式复国的时候,群贤聚集的东阳庙堂之上却不知已经掀起来了一场轩然**,这场变化来的如此的迅速,如此的浩大,以至于东阳上下所有的官员全部嗔目结舌。
三朝元老的李敬城在没有通过皇帝旨意的情况下,自作主张的调动江南的兵马,打算在南楚举国欢庆的时候,迎头一击。
却不料皇帝秦安对此大发雷霆,看到皇帝和首辅的针锋相对,朝堂之上也没有谁敢对此做出明确的表态。
现在虽然说秦安已经对朝堂之上的不少大员进行过了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洗牌,但三朝元老的李敬城这两年虽说是稍微的对朝政有了一些松弛,自己却必定树大根深。故而不需要首富大人亲自出马,那些一直对李敬城马首是瞻的朝官就率先出击。好在这些年李敬城没有可以的去针对谁,只要李敬城不动如钟,那么东阳的庙堂之上就没有人胆敢随意的放肆。
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不久之后的李敬城便迎来了第一次的败北,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令李敬城输的一败涂地的竟然是刚刚上位的皇帝。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不少大臣视线全无任何的约定,秦安在大殿之上直接了当的将矛头指向了三朝元老之后,陆续有人借此为机会明争暗斗。那一日的朝会,暗流涌动,出了一些言官毫无悬念的站在了李敬城的身边,几乎所有的人都选择了胆怯的沉默。不敢参与到这一场诡异莫测的朝局动荡之中。
只不过令所有人好奇的是,就连李敬城的得意门生李德林都没有上奏折说话。有心人在看到退朝之后,李德林竟然目不斜视,直接和自己的恩师擦肩而过。那些失魂落魄的言官跟在神情令人捉摸不透的李敬城伸手,反而是一直打算凑合李敬城的李宾,脚步十分坚定的走在了李敬城的身边。
今日的跌宕朝局,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莫名其妙。李敬城作为三朝元老,哪怕是自己有些威望,也不至于言语说道这番地步。
许多人回到家中也是三三两两的高谈阔论或者是窃窃私语。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足够成为东阳朝会之上二十多年不能轻易看到的古怪景象。
李敬城慢慢坐下白玉台阶,自己怀中的玉器相互碰撞,不断发生出叮铃咣啷的声音。李敬城没有看左边眉头紧皱的李宾,轻声笑道:“李斌,看起来这一次恐怕你是要押错赌注了。”
早已经想到结果的李宾摇了摇头说道:“晚生并非是冒险故意押注,故意与皇帝为敌,只不过觉得大人这一次没有做错,仅此而已。”
李敬城笑了笑,缓了缓脚步,开门见山的说道:“当初我本有意拉你进入内阁,只是后来我看陛下竟然对你刮目相看,我当作臣子的,自然也是不能够过多的思索。”
这些话语本来都是应该偷偷摸摸所说的,更何况两人现在还没有离开京城半步,两人身后也是不乏有许多皇帝的眼线。
李敬城平澹的说道:“纵观历朝历代的权力之争,有着不少美誉的臣子生前大多数都会死的很惨,至于死后才被皇帝所懊悔的事情也是多不胜数。不过对于实在的利益而言,那些空荡荡名留青史的名声,不要也罢。至于党争一事,也只是莫须有的道理罢了。”
李敬城转身拍了拍李斌的肩膀说道:“今日不是我的当值,皇帝已经下旨叫你接替我一阵,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前去,若是有人问你,你我之事,你大可以用不知两个字回应。”
李斌点了点头,随后快步离去。
执掌一朝权柄的李敬城慢悠悠的一路前行,还没有跨过门槛的时候,李敬城突然笑道:“看起来,能够在这里通行的次数越来越少喽。”
李敬城今日故意借病让自己无所事事,自然也就没有时间去思考,这才有机会去自己一直想去了许久的一座的老字号的酒楼,喝一点小酒。
自己咂摸咂摸滋味,可是似乎也没有别人口中的那般美味,因为自己的名声过于太大,因此虽然没有脱下朝服,三朝元老的大驾光临,也是让这座小酒馆既感觉到了蓬荜生辉又是战战兢兢。
酒楼的掌柜生怕自己是伺候的不舒服,哪怕是李敬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己都好像是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被全家问斩了一般。
自己也不是没有伺候过别的皇亲国戚,委实是这位三朝元老从来没有在京城大庭广众之下露面。不像是别的官员,只要自己随意的动动手,便有人带着自己去早已经熟悉的地方,可是李敬城是完全的不一样,永远只是出现在了皇宫和住宅的这两个地方,所以李敬城在大厅广众之下露面的消息,也是已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但是没有一个好事之徒可以算得出来确切的小道消息,就算是想象的出来,也不敢轻易的凑够来。这恐怕就是李敬城真正恐怖的地方了。
就算是没有当皇帝之前的秦安,自少年时代收到皇帝的委托代表皇帝去给李敬城拜年过一次。不过是被那位不善言辞首辅大人清澹澹的瞥了一眼,打那以后自己再也不敢去李府了。根正苗红的皇子都是尚且如此,那当今天子这一脉疏远的皇亲国戚更是不用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