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归尘后,长明继任新任天君。
长庚为天君一身素衣守陵三百年,出来之时,减少了许多顽皮之性。
以前总是听众仙家说,天君是多么的宠爱他,他都只当那是玩笑话。当天君准备把天君之位赐予他时,他才明白,那些言论从来都不是假的。
做错了事情,天君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罚过他。
每次鸡毛掸子,鞭子,刀子等等都已经拿出来的时候,依然不忍心下手。
守陵回来后,长庚没有往日那么跳脱了,经常在庚云宫里睡大觉。想着自己只做个闲散神仙,天宫的事物,有长明便可。
这日,长明刚处理完事物,便赶来庚云宫看望长庚。
长庚躺在床上,翘着腿,睡得可憨了。长明一只手,向着长庚的鼻子处去,另一只手扶着宽大的衣袖。
两手指一对,捏住了长庚的鼻子。
长庚感觉呼吸不畅,随即张开了嘴,用嘴呼吸。
长明见,这样长庚都醒不了,于是施法用一块布盖住了长庚的嘴巴,用法力封死,看他还醒不醒。
长庚睁开眼睛,双手推开了坐在他床边的长明。“大哥,你谋杀亲弟啊?”
“舍得醒了?”长明扭过身子,坐在他的场边。“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长庚挠挠头,整理了衣冠,往床边靠近长明的地方坐去,拿起地上的鞋子,套在脚上,不紧不慢的开口,“婚事,不着急。”
自从长庚回来后,便整日被长明催婚。总说这是天君的遗愿,想让他在这五千年内成亲。
总是说说说,长庚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好不容易天宫多了些事物,才让长明忙了起来。
他想着,长明既然忙起来了,便不会催着他的婚事了吧。
长明把长庚的事情一直放在他心里的第一位,一到了空闲的时候,就会来庚云宫来堵他。
就连姜荼都说,长明爱他这个弟弟,比爱她还多,时不时的添一股醋味。
现在遇到长明,都是能躲则躲,可近日实在是太困了,好不容易偷会儿闲,竟又被长明堵到了。
“不急,怎能不急,父君可是说,让我在五千年内,把你嫁出去。”长明指着长庚的鼻子说道。
长庚楞了,他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惊讶的看着长明,“大哥,我是男的,你兄弟,你怎么能用嫁,这个词呢?”
说道“嫁”这个词,长明就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起身,在长庚的宫殿里转了几圈,才开口“父君说了,你娶不了妻,把你嫁出去也可。”
长庚气的从床上走了下来,拉着长明的衣袖,一脸严肃的看着长明:“他真这么说的?”
只见长明点点头,“我还是给你物色物色嫁家吧,现在父君不在了,长兄如父,你得听我的。”
长明背对着长庚说了半天,等他转身之时,长庚早就没了身影。
长庚一个人在这天宫逛了一圈又一圈,他觉得,自己应该像个办法,免得长明就那么任天君的话,把自己真的给“嫁”了出去。
他想到自己,给天君守了三百年的陵墓,到头来却要因为天君的一句遗嘱,自己就要被“嫁”人,心里很是不痛快。
自从天君和魔君双双归尘以后,这魔族和天族,便没了交集。
只是近日长庚经常见到魔族的新任魔君沙陵来往天族,这天沙陵被长庚逮了个正着。
长庚一路尾随着沙陵,想要看看,这小子总是来天宫干什么。
可却被沙陵在交叉路口给甩了,眼见前面就是孔雀族了,正好可以躲一躲长明的催婚,就去孔雀族族长的家里坐了坐。
听说这孔雀族族长有一女,名为孔周,长相是极美。
今日一见,传闻果然不虚。
柳叶眉,桃花眼,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非常的漂亮,这一身墨绿色的裙子,趁的她的皮肤也是极白。
长庚细细打量了孔周一番,漂亮是漂亮,可就是不是他喜欢的感觉。
他在孔雀族族长的府中大概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准备离开了。
临行前,族长让孔周送了长庚一程。
长庚觉得着实有些尴尬,便让孔周送到门口就离开了。
可他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却总感觉,后面有两个人在谈话,回过头去,才发现是沙陵和孔周。
他想看的更清楚一点,便隐身上了对面的墙头上,俯身看墙下的这对佳偶谈话。
孔周和沙陵谈论的时候,笑的很开心。
沙陵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来了一个东西送给了孔周。孔周刚开始的时候推脱了一下,但还是收下了。
长庚托着脸看孔周,若刚才她对他也那么笑笑,也许自己也是可以应成了天君临终遗愿。
君子不强人所难,长庚也就是在心里想了想。
虽说长庚和沙陵并不是很熟悉,但好歹两族的父君和母后都是好朋友,想来关系也不应该太僵的好。
长庚的一条腿在墙边晃来晃去,盯着他们二人谈论了许久,想必以前两名先父也是这样搞定先母的吧。
终于说完了,沙陵看着孔周进了府中,不见了身影,才缓缓离开门前。
恶作剧的性子又上来了,忍都忍不住。
长庚拿起一块变出一块小石头,朝着沙陵的头扔了过去。
沙陵捂着头,朝长庚的方向看去。长庚散了隐身术,伸出手和沙陵打了个招呼。
他从墙上跳了下来,走到沙陵的身旁。
沙陵穿着以身玄色衣衫,看起来还算大方。
他弯腰与长庚行礼:“原来是二殿下。”
“魔君这是喜欢孔周吗?”长庚变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
沙陵的头微底,但还是掩饰不住脸上一抹红晕。长庚见沙陵这个样子,打趣的开口,“要不我让大哥,为你们两族赐婚怎样?”
“赐婚?”沙陵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的欢喜,但又很快就消失了,他摇头:“不行,孔周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长庚又扭头看了一下府门前,明明记得他们二人谈论的很开心,看样子孔周应该也很喜欢沙陵才是。“可我刚才见你们二人,谈的很开心,我觉得她应该也喜欢你。”
“她不喜欢我,我们只是朋友。”沙陵的眼神略微的暗淡,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只是说:“二殿下,我魔族中还有公事,先退下了。”
沙陵弯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随后转身离开。
长庚扇着扇子,看着面前离开的身影,心想:“应该是喜欢的吧。”
在长庚眼里,这两个人在一起,是迟早的事情。
长庚前几日去凡间游玩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小时候被他打哭鼻子的宋映成亲了。
他在宋映的酒席上喝了很多的酒,到了洞房的时候,还一直拉着宋映,不让他过去。长庚一只手拿着酒瓶,一只手拿着酒杯,在宋映的府中撒起了酒疯。
长庚拿着手的那个酒瓶环绕在宋映的肩膀上,脸红红的,一说话,嘴里全是酒气。他对着宋映的脸吹了一口,这气息可是真的臭。
于是宋映直接一掌打在了长庚的脸上,长庚觉得自己蒙蒙的,他看着眼前的宋映,拿着酒杯的手在宋映的脸上比划来比划去,“怎么有好多个宋映?”
还好众仙都回家了,要不然长庚的丑态,就又被众仙收揽了去。
长庚再次对着宋映吹了一口气,宋映差点晕了过去,没想到这个长庚这么难闹。
客人该走的都走光了,就连长明也早早的回了宫。
这家伙倒是不嫌弃扫了宋映的兴致,一个人熬到了最后。
“宋映,我们是不是兄弟。”
宋映连忙应和着,说:“是是是!”
长庚放开了搭在宋映肩膀上的手,大笑了起来,用拿酒瓶的手指着宋映,“你胡说,你要跟我是兄弟,你怎么能在我之前就成亲了呢?你喜欢你那个新娘吗?”
“我不喜欢我的新娘,我娶她干嘛?干瞪眼吗?”
眼见长庚就要摔倒,宋映连忙伸手把他拉了起来。长庚指着宋映的鼻子,傻笑了一会儿,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又睡了去。
众仙都说长庚守陵回来后,性子沉稳了许多,宋映却没看出来他沉稳了多少。看着怀里睡着了的长庚,今晚这家伙肯定是回不去了。随后唤来了下人,给长庚腾了一间房,染发他暂且在这里住一晚上。
第二日,长庚醒来后看着屋子里的格局,乖乖的,都说红木的颜色。
他用手拍拍自己的脸,甩甩头,愣了很长时间的神,随后又倒头睡了去。
宋映成亲后不久,长庚就又去凡间游玩了。
长明只当他性子还没有收敛,便没有拦着他,等他放浪一段日子,自己就回来了。
天府国董奉二年。
皇宫的一座寝宫中,一群穿着粉色衣衫的人们,抱着一盆有一盆的水从宫中走出来。
一个身着龙纹衣衫的男人,在门外焦急的等待。
屋内,一直都是产妇的嘶吼声,过了许久声音才停歇。
“哇呜呜——”
一阵哭声想起,男人欣喜若狂,在院中跳了起来。
一片樱花,飘落到他的手中,抬头一望,空中竟下起了樱花雨。
这日长庚正在他灵梦山住所的屋顶上躺着晒太阳,眯着眼睛,睡着了。
他睁开眼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遮挡着他的视线。尤其是这身上是跟盖了什么东西一样,还有一阵花香。他缓缓的坐了起来,身上的东西散落,从屋顶飘落到地上。
看着这满园的粉色,总觉得自己睡醒以后,就换了个地方。
他拿起身上的一朵花瓣,细细的赏了赏,“桃花?”。他摇摇头,看着又不像是桃花。
长庚从屋顶上站起来,看着这满山的粉丝,想着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怎的竟给他铺满了满园的花瓣。
他从屋顶上飞下来,挥挥衣袖,清理了这满院子的花瓣。
清理完这些花瓣,这院子才恢复了往日的光景,尤其是竹屋旁的泉水,看起来额外的透亮。长庚伸了伸懒腰,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遮肚子竟然有些饿,于是决定去都城打几坛酒回来尝尝。
谁知他迈一步,这天空中竟又下起了花瓣雨。他抬头望着天空,“天宫什么时候改花神降雨了?”
趁现在这些花瓣还没有把他的小天地淹没,临走前他设下了结界,这样就不用再重新打扫着院子了。
近日这都城内热闹的很,尤其是那茶楼。长庚本来是来买酒喝的,可那茶楼如此热闹,他忍不住,就进去看看。
茶楼里有位说书先生,可今日他貌似没有跟往常一样说书,而是说起了八卦。
说书先生用中间的手指夹住一块长方形的木头,听说在说书人的手里,这木头叫醒木。他轻轻举起醒木,稍微再空中停了一会儿,再重重的落到桌子上,这茶楼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说书的先生放下手中的醒木后,捋了捋胡子,才缓缓开口:“前几日,王后娘娘生下一名公主,她呀,脖子上有一块樱花花瓣的胎记。”
此话刚出,下面手人“嗨”了一声,只道:“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
这些他们当然知道,小公主才刚出生没多久,脖上戴着樱花胎记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国度。
老先生捋着胡子大笑了几声,随后开口,“那你可知近几日,为何频频下起樱花雨。”
长庚原本喝茶的手停住了,他转身看向说书先生的方向,细细的听。
刚才搭话那人,摆了摆手,“这我哪儿知道,难不成还能与那小公主有关?”
啪——
醒木再次拍桌的声音,说书先生站了起来,弯腰对着刚才搭话的人,“对!就是与小公主有关。”
“有意思。”长庚的嘴角微微上扬,听得饶有兴致,便靠在桌子上,半眯着桃花眼,细细听着这群凡人的谈话,毕竟在天族可没有这么有意思的故事。
“这几日频频下这樱花雨,主要是小公主她哭了,不高兴了。小公主一哭,这天空自然就下起了樱花雨。”
下面的人半信半疑的听着,刚才搭话的人拍了拍自己的鞋子,抬头望着说书先生,“你要这么一说,没准我一哭还能引发洪水呢。”
话音刚落,就引起了下面的人一阵哄笑。
为了维持秩序,说书先生又拿起醒木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安静,听我说完。”
这位有樱花胎记的公主出生后,有一个白胡子的老仙,曾到王宫去过一趟。老仙的手在公主的面前晃了那么一下,就那么一下,就得出,这位公主,有仙缘。
听到这里,长庚觉得有些腻了,终归是和往常的那些个教书先生一样,虚的也能说成实的。
他起身,整理了衣衫,便离开了茶楼。
只是出门时,还是一直下着樱花雨,要是照刚才那个说书先生所言,现在应该是公主在哭吧。
可那么小的小孩子生下来会做什么?不就是扯着嗓子干哭嘛。
长庚去酒家打了几坛酒,便拉开这天府国国都。
所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他的一日三餐,自然不能与凡人相比。
等他真的感觉到的时候,已经凡间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了。
他打开结界,准备去都城的餐馆里吃些好的,谁知刚刚走出一步,这外面的樱花已经有一个他的高度了。
结界打开时,那些樱花就涌入他的竹屋界内,差点把长庚压倒。
没想到,短短几月竟然下了这么多的樱花雨,这凡间的樱花树不得秃了顶。
长庚往院中退了几步,拍了拍身上的衣衫。“这小公主可真能哭。”
他挥挥衣袖,把整座山的樱花都打扫了干净。
这天府国国都的街道倒是很干净,也许是这里的居民每日都按时打扫的缘故。
长庚随意找了个餐馆坐了下去,跟小二要了两坛子酒,随后点了几个小菜。
可长庚明明只要了两坛酒,这小二竟然给他上了四坛酒。小二放下酒后,甩了一下身上一直搭着的白色长款布,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长庚见小二给他拿了四坛酒,便拦住了他,怎的,现在这些饭店都不做生意的吗?长庚用手指着多余的两坛酒给小二看:“这酒?”
小二有些没精打采的,态度不是很好,“店里买一送一,你买两坛送你两坛。”
说罢小二便转身回厨房帮忙了。
新的揽客策略?
原来是最近樱花雨下的勤,人们都把那些樱花收起来,用于酿酒,还给这酒起了个别致的名字,叫“公主酿”。
可这“公主酿”倒是很便宜呀,买一送一。
长庚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酒坛上的红布,端起坛子,往碗中倒了一杯酒。
他端起碗,细细的闻了闻,一股樱花的香味,有些让他难以下口。主要是,他今早出门看到那堆成山的樱花,实在是有些恐惧。
尝了一小口,还不错。
如果这樱花雨下的少一点,这酒酿的时间在长一点,也许会更好喝。
既然这酒家买一送一,长庚便又多买了几坛酒,带回了灵梦山。
他把那些酒埋在了泉水旁的空地上,埋的不算太深,以便可以找到。
泉水旁还放着两坛酒,他收了起来。
来凡间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回天族看看了。
他提着两坛酒来到了南天门,他因为常出宫门,又没有什么架子,已经和守门的将士熟络了许多。
这日他提着的两坛酒,将一坛酒分给了守门的两位将士,让他们换班的时候喝。
另一坛酒嘛,自然是要给他的那个天君哥哥长明了。
他拿着酒往长明宫赶去,此时的长明正在和老君谈话,看到长庚回来了,还楞了好长一段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长庚把那两坛酒放在另一边小床的桌子上,随后去和长明与老君问好。
老君和长明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便离开了长明宫,临走前还对长庚说了一句,“来了。”
“来了?不应该是走了吗?”
长明拍了长庚的肩膀一下,一脸的怒气,似乎是因为他在凡间呆了那么长时间一直不回来,而有些生气。“还知道回来?”
“回来,当然知道回来。”一回来的长庚,连忙给长明献殷勤,他把长明请到小床旁边,打开了他从凡间带回来的酒,对着瓶口扇了扇风,“香吧。”
长明嗅了嗅,确实很香,“这是什么香味儿?”
“樱花的香味儿。”长庚坐到小床上,变出来了两个碗,给长明倒上递了过去。
“樱花?”他接过长庚倒到碗里的酒,又细细的嗅了嗅,随后将酒碗放回了桌子上。
“大哥不尝一尝?”
长明摇摇头,这酒在好喝有什么用,喝多了只会误事。
更何况,长明向来不喜欢喝酒,长庚摆在他面前,也只是嗅一嗅。不像长庚那么贪杯。
长庚见长明不喝,自己端起酒碗喝了起来,边和便撇着长明看去,“这么好喝的酒,你不喝可真是可惜了。”
长明才不在意这些,他是不喜欢喝,可姜荼喜欢啊,只是拉不下脸面来跟长庚求一坛酒给姜荼罢了。
喝完那一碗酒后,长庚将酒坛重新封了起来,推向了长明那边,“素来听说大嫂喜欢这酒,便赠与大嫂吧,没有了我在去凡间寻些。”
这酒甚是好闻,虽然长明没有喝,但从长庚的表情里,还是可以读出来一些关于酒的信息的。
长庚回来之前,长明一直在与老君商讨一些事情。
老君说,这凡间降下一女,可居仙位,未来可成一方之神,只是有一劫,需找人化解。
长明细细的打量了打量长庚,反正他也不想成亲,也没有什么事情做,那就让他去帮那位凡间帮那位渡劫罢了。
他久居凡间,也对凡间熟悉了许多,又是整个天族最闲散的神仙,这么点小事,交给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更何况距离当时老天君跟他交代的让长庚五千年内娶妻的事情,还有四千五百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长庚一听着天君要给他安排公事,他立马拿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听不听,小王八念经。”
长明拿巴掌拍了长庚的头一下,本以为他性子稍微沉稳些了,怎么还是这样,竟然还把他比喻成“小王八。”
老天君以前一直被老魔君称为老王八,那这个新任的天君不就是小王八吗。
长庚本来推脱了长明交给他的这个任务,但一听这个熟悉的人物,就答应了。正好他也想见见,这个哭的差点淹了他的灵梦山的女仙,到底是个何方来历。
下凡前长明嘱咐过他,这次下凡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那个淹了他灵梦山的那个女神仙,也就是天府国的小公主,嫁给彝族首领娄射。
这件事情,还是蓬莱的老君特地赶上天宫来告诉长明的,还说了一堆什么,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之类的话。
两百年前,长庚算到自己有一段凡缘,或是一段情劫,可他都在凡间住了一百多年了,还没有碰到他的凡缘。他想,可能是自己住的地方太偏远了,接触的人,也少。现在有机会去人多的地方了,就是不知道那段缘分到没到。
其他神仙都是能躲则躲,可长庚不一样,他偏要迎难而上。
“巴玮,跟上。”一个穿着粉色霓裳的姑娘,向后蹦跳着,对着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穿着一身浅绿色衣服,被唤为巴玮的姑娘,勾了勾手。
随后转身,在董奉为她种的樱花林里奔跑着。
那名身穿粉色霓裳的姑娘,就是这天府国的公主,出生之时脖子上带着一块樱花的胎记,高兴的时候枯死的植物,都会恢复如常。难过哭泣的时候,这天空就会下起樱花雨。
每当,她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会出现一棵樱花树,带着她飞向天空,那就是她一个人的清净的天地。
她坐在树上,只能看到身旁白白的云朵。
这个季节,是樱花开的最茂盛的季节。
“公主,你等等我。”巴玮累的,一只手扶着腰,喘了会儿气。
明明珞芙整日都不出宫门,在宫中也就是学些针织女红,也不常在宫中走动,可这奔跑的速度却如此之快,完全不像是不经常走动之人。
天黑了,珞芙才收起性质,回了宫。
自从她出声之后,这天府国是一路顺风,收服了好多民族,将他们纳入天府国国谱。
如今还差一个彝族,这天府国就算是真正的统一天下了。
长庚下凡后天君给他安排了一个天府国国师的身份,因为国主董奉对长庚极其的信任,所以经常邀他进后宫讨事。
刚开始的时候,长庚是拒绝的。
主要是这后宫的女眷实在是太多了,他也一个不识,怕打错了招呼尴尬。
不过,这倒是给长庚安排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碰一碰那个公主。
没想到这机会,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那日,长庚在宫中与国主董奉商讨关于对彝族的政策,彝族一直是天府国完成大一统的阻碍,国主一直也没有找到如何能收复彝族的方法。
长庚记得,他们天族,如果想要和平,一般都会联姻,便向国主提出联姻政策,国主并没有立马同意,只是说,考虑一下。毕竟,他也是真的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整治联姻的牺牲品。
国主让长庚退下了,长庚偶尔会到宫中逛一逛,就当他走到后花园中时,一名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子不幸从树上掉了下来,长庚本能的伸手接住了她。
他盯着那女子的脖子,看了许久,樱花胎记,看来这就是那名珞芙公主了。
珞芙只是在树上歇息,却失足掉了下来,本以为自己会摔的很惨,没想到,自己却被人接住了,她呆呆的看着接住她的这名长庚。“好英俊的脸庞。”
珞芙看的出神了。
巴玮从远方赶来,大喊:“公主,你没事吧,你是谁?为何抱着我家公主。”
侍女的大喊声,一下把珞芙拉回了现实,长庚把珞芙放了下来,向珞芙行礼,说道:“失礼了。”
珞芙被放下来后,依然呆呆的看着长庚。
“既然公主没事,属下便退下了。”长庚向珞芙辞行,转身要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珞芙一把拉住了长庚的衣角问道。
长庚扭过头来,缓缓开口:“长庚。”
“原来,你就是国师啊。”公主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向月牙一样美丽。
以前只是听其他的宫女说过,这名唤为长庚的国师。当时那些宫女,传的一个比一个出神。
都说国师剑眉星目桃花眼,看来是真的。
长庚点点头,“公主,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便退下了。”
“别走啊,你陪我玩会儿吧。更何况,我瞧你长的俊美,想和你做朋友。”
珞芙很盛情的邀请长庚,侍女觉得不太妥当,便来阻止珞芙说,“公主,这不太好吧。”
“巴纬,没事的。”珞芙对巴纬说道,但她的双眼一直盯着面前的长庚,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好吧,公主。”巴纬知道拦不住公主,便只能由她去了。
长庚此时心中暗爽,“原来这凡间的公主,竟也是看脸的人。不过这公主长的,看起来也算美丽。”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月牙一样。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珞芙在长庚的面前挥了挥手,好长时间长庚才缓过神来,他双手互握,行于胸前,弯腰赔礼,“失礼了。”
珞芙捂着嘴偷笑了一会儿,“那,国师方才,是在看我吗?”
长庚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直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
真是太尴尬了,长庚不只自己为何多看了两眼珞芙,甚至还从她的眼神里走不出来。
由于长庚没有说话,珞芙就当他答应了要与她一同游玩,便拉着长庚的衣袖,把他拉到了花园里面。
珞芙有几个弟弟,但他们都太小了,和珞芙玩不来,还有一个青梅竹马,只是他最近忙于仕途,也没有时间经常陪珞芙,好不容易逮到一个闲人,珞芙是绝对不会轻易让对方跑掉的。
珞芙自制了一个球状的沙包,她向空中抛了起来,等沙包落下时,一脚踢到了长庚的身上。
长庚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沙包砸到了自己身上,连躲都没躲。
他呆呆的看着面前向的前俯后仰的公主,顺道用手指了指刚才砸向他后掉到地上的沙包,“公主,您这是?”
珞芙捂着小腹笑了一段时间,随后缓缓开口。“踢沙包,国师您没玩过吗?”
长庚摇摇头,他们天族确实没有这种东西,更别说玩了。
以前他能想到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去找宋映打一架。
现在宋映成亲了,家中夫人管的严,不能经常找宋映学习学习。
跟珞芙踢沙包,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他又怕自己用力过猛,踢伤了珞芙,所以只能尽量的收敛。
他把沙包从地上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掂了掂,“有空可以和宋映玩一玩。”
随后他把沙包抛向天空,明明用的力气已经很轻了,可沙包还是不见了踪影。
珞芙朝着长庚扔沙包的方向看去,她以为沙包还会自己落下来呢,可等了好长时间,这沙包依然没落下来。
“这沙包,是被你扔丢到天上去了?”她指着天空给长庚看。
长庚抬头望着天空,望了很长时间,他暂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沙包的去向,只好再次弯腰作揖,“改日,臣赔给公主。”
这语气,看来是丢了。珞芙百了个不在意的的姿态,“丢了就丢了吧,反正宫里还有好多个。”
长庚本可以施法变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沙包的,可当时珞芙已经看到他把沙包丢了出去,假如这时候说自己没把沙包扔出去,怕会惹的珞芙更不高兴。
珞芙派巴纬去宫里又取了两个沙包过来,她拿起一个沙包扔给了长庚,“这次可不能把沙包在仍丢了哦,小心我让你把自己赔给我。”
长庚浅浅一笑,“臣会注意的。”
他这次已经很收敛了,若是再把这沙包扔的不知所踪,还得把自己赔给她,这可是个亏本的买卖。
“我又不会吃了你,顶多让你多陪着我玩几天。”长落说着,扔出手中的沙包,用脚踢到了长庚的面前。
长庚接住了沙包,不过还是力气太大了,虽说这沙包没有飞到空中,却把花园里的花盆踢碎了。
珞芙走到碎掉的花盆前,细细的看了一会儿,蹲下捡起一块碎片。巴纬过来拦着珞芙,说这些碎片,一会儿会有其他的下人来清理,让她别碰了。
但珞芙还是拿起一块碎片,走到了长庚的面前,“你好厉害啊,不过这花园里可不适合咱们两踢沙包了,明天我们换个地方。”
她把花瓶的碎片重新放到了地上,捡起刚才的罪魁祸首,沙包。
珞芙迈着轻轻的步伐,走到长庚的身旁。此时的长庚正站在一旁懊悔,“怎么自己就收不住呢。”
“伸出手来。”
长庚低下头,伸出手掌。一个红色的沙包被放到了他的手上,看着手中的沙包他愣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珞芙。
珞芙收回手,对他笑了笑,“我这是怕你明日忘了你要赔给我的事情,所以这个沙包作见证。”
“可臣并没有弄丢这个沙包。”长庚想着为自己辩解一下,明明刚才珞芙说的是再丢了沙包,自己才会赔给她,可如今这沙包并没有丢失,为何还要把自己赔给她。
“因为你弄坏了花盆啊。”珞芙笑笑,随后吩咐了他一声,便转身回了寝宫。
长庚拿着那个红色的沙包回了他在凡间的国师府,他把沙包放在小床的桌子上,盯着看了许久,“哎,赔了夫人又折兵。”
——
南天门。
老君最近跑天宫跑的很勤,刚到南天门,就被一个东西给砸了头。
南天门的将士看到老君被砸了,连忙过来查看老君的情况。
老君挥了挥手,告诉两名看门的将士,自己无事,便让他们回了自己站岗的位置。随后他蹲下,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一个灰色的球包,他掂量了掂量,这个不是有杀伤性的武器,看着也不像是天宫的东西。
他把那个东西拿起,施法查看了一下。
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到了长庚拿着沙包扔上天宫的样子,他指着沙包好一顿数落,“原来是二殿下扔上来的啊,不过这旁边的女子,怎么这么熟悉。”
老君把沙包收进了袖子里,随后去了大殿。
他这次,还是为了凡间的那个女仙来的。
长明见老君来了,连忙下来迎接他。
老君伸手作揖,说明了自己此次的来意,他前几日推算查看,这凡间的女仙,命格有变,这次恐怕不能顺利成仙,又推迟了几百年。
具体的时间,老君也推算不出来。于是便询问长明,“不知,天君,您派了何人下凡?”
“长庚。”
长明此话一出,老君差点昏了过去,心想,完了。长明见老君这个架势,便询问,“怎么,长庚不行吗?”
老君被长明扶到了偏殿的凳子上,老君坐着凳子缓和了好长一段时间,慢慢开口,“你可还记得,当时老天君跟您说过什么?”
长明回想了一番,脱口而出,“长明有一段情劫,是让他入魔的关键,所以让他五千年内成亲。可这关凡间的那位女仙……等等,您是说凡间的那位女仙……”
老君点点头。
凡间的那位女仙,也就是珞芙,她就是长庚的情劫。
珞芙的前身,是天君从凡间带上来的樱花树种子,曾被天君在宫中用仙气悉心照料了五百多年,可就因为长庚一时贪玩,害的她被打入了凡间。
如果不是当年长庚贪玩把樱花树种打入了凡间,也许现在珞芙早就成仙了,也没有了那一段渊源,更不会有情劫……
老君叹了一口气,看着身旁的长明,“既然已经开始了,就没有办法打断,能不能顺利成仙,这也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长明现在很是懊悔,早知道当初派别人下凡了,“那此时,让长庚回来,还有用吗?”
老君摇摇头,缘分已经开始了,就不能说暂停。老君走后,长明独自一人坐在这宫殿里懊悔着,他想兴许还有什么办法补救一下。
如果他强制性给长庚定下婚约,长庚肯定是会拒绝的。
长明把手放在桌子上敲了很长时间,随后叫来了掌管人事的仙君。
第二 日,长庚按着和珞芙的约定,到了樱花林。
来凡间这么长时间了,他竟不知道这里有片樱花林,若不是管家架着马车带他来,也许自己还要在过几百年才能见到这樱花林。
他走下马车,看着这片樱花林,一片的粉色,和凤族的桃林更加的美丽一些。只可惜,这天宫没有掌管樱花的神仙,这凡间的樱花,也只是开过一阵便凋谢罢了。
长庚在这樱花树林里逛了两圈,这珞芙公主还没有来,他闲来无事,便躺在一棵树下睡着了。
等醒来之时,一个身穿米色长裙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正盯着他看。
长庚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竟是珞芙。
珞芙今日穿着米色长裙,头上戴着金丝的红宝石步摇,长庚记得今日珞芙是叫他来踢沙包的,可她穿成这样,真的活动的起来吗?
长庚起身作揖,“公主。”
珞芙站在长庚的面前,捂嘴笑了一阵,“看来是本宫让国师等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国师都睡着了。”
长庚尴尬的一直没敢抬头,来的时候确实挺精神的,可不知怎得一见这满片的粉色,就泛起了困意想睡觉。
想着许是当初睡觉时被樱花给埋了的缘故吧。
长庚从袖口中拿出昨日珞芙让他收着的红色沙包,“公主今日,不是叫臣来踢沙包的吗?可您穿成这样……”
他用手指了指珞芙身上的这身装备,珞芙在长庚的面前转了一圈,问:“漂亮吧。”
长庚点点头,“漂亮。”
“本公主今天改主意了,不踢沙包,就想着和你在这樱花林逛一逛。”珞芙拉起长庚的手,往这樱花林的深处走。
巴纬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珞芙的身后。
长庚看着被珞芙拉起的手,他的心脏莫名的跳的很快。
在天宫之时,自己没少被那些天宫的女神仙调戏,怎知今日之时被拉了拉手,竟有些上头。
他用手推下珞芙拉着他的手,害羞的低着头,“公主,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别这样了。”
珞芙愣住了,但她还是拽住了长庚的手,“那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都是封建封建。”
巴纬虽然看在眼里,但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自从昨天珞芙见到了长庚,她便整日在宫中和巴纬说,这长庚长得漂亮,而且看起来傻傻的。
每每说到长庚,她眼角的笑意就藏不住。
巴纬打趣珞芙,是不是对长庚一见钟情的时候,珞芙可是毫不避讳,直言,“这么漂亮的男子,每个人都会一见钟情吧。”
珞芙拉着长庚在樱花林绕了两圈,还要让长庚陪她玩捉迷藏的游戏。
这樱花林,哪里藏的下人。
这些只不过都是珞芙想找长庚陪她多呆一会儿的借口罢了。
不管珞芙藏在哪里,长庚总能找到她。
虽说她的衣服并不是很显眼,但她身后的小尾巴巴纬还是很显眼的。
珞芙发现了这件事情,便直言,让长庚藏起来,她来找他。
长庚要真想躲起来,珞芙怎会找的到他呢。
为了给珞芙增加点难度,他随便上了一棵树,在树上躺了起来。
他想,这样,珞芙应该就找不到他了。
珞芙在樱花林里找了一圈,确实没看到长庚,可就在她抬头时,她看到长庚躺在树上睡着了……
“他这是有多乏啊?”珞芙盯着躺在树上的长庚看去。
珞芙没有武功,就只能在地上看着他。
随后她在找了一棵树,靠着坐了下去,就那么盯着树上的长庚看去。
巴纬本想着找个人,把长庚叫醒,可珞芙却拦住了她。
她坐在地上,双手托着脸,看着躺在树上,被樱花扫着脸的长庚。
转眼间,天就已经黑了。
长庚也被那些树上的樱花埋在了身上,珞芙也靠在树下睡着了。
等在樱花林的侍卫首领见珞芙自从进了樱花林,就没出来过,便进来寻她们。
进来之时,只见巴纬一直站在珞芙的身旁,他才刚走进,巴纬在嘴上比划了一个闭嘴的姿势,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珞芙。
珞芙睡着后,巴纬就给她盖上了她随身带来的披风。
兴许是睡足了,珞芙伸了伸懒腰,看了一眼一旁的巴纬,又抬头看了看躺在树上的长庚,“还没睡醒?”
正好侍卫首领进来了,她便让侍卫首领去树上,把长庚弄了下来。
在树上睡了一下午,若是在睡一晚上,肯定会着凉的。
珞芙回了宫中,长庚被侍卫首领送回了国师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长庚在床上伸了伸懒腰。
他环视了一圈屋内的布局,心想,自己不是在樱花林吗?怎么醒来到了府中。
起身后,他走到院子里,看到管家正在吩咐下人处理事务。等管家吩咐完后,长庚把管家叫到了身边,吩咐给了他一些事情自己便入宫了。
今早起身后,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锁玉,念咒语看了一下昨日的情况,没想到自己跟珞芙玩捉迷藏竟然睡着了,最后还让侍卫送了回来,着实有些丢人。
长庚到皇宫的时候,早朝已经结束了。
身为国师不上早朝的长庚,经常被朝中的大臣给弹劾,尤其是左相高止礼,几乎每三天就上一个参他的本子。若不是念及高止礼是两朝元老,董奉早就让高止礼告老还乡了。
董奉把长庚叫到了书房,他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拿起一本奏章,递给了长庚。
长庚接过那本奏章,没打开看,只看一眼这封面,就知道肯定又是高止礼来弹劾他的。
董奉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杯,“若不是你每天都在我身旁,我都快信了高止礼参你的事情了。”
长庚笑了笑,“其实他就是眼红了。”
这高止礼弹劾就弹劾吧,总是写他去万花楼买姑娘的事干什么,也许写长庚贪了国库里的钱更有动容。
董奉指了指长庚刚才放在桌子上的奏折,“你不打开看看?”
“不看了,他写来写去也就会那么两句。”长庚叹了一口气,“哎。”
董奉笑了笑,“是啊,也就会那么两句。”
“听说你昨日跟珞芙去樱花林玩,你还躺树上睡着了……”说道这里董奉又忍不住来了一阵嘲笑。
“怎么传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