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陷入了纠结，实在是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他早已成长，并有了自己的思维风格。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圣母心，他也有普通人的嫉妒和自私，但是，他觉得，一个正常的人，应该将自己的负面情绪控制在一个特定的范围内，经营自己的形象，让别人一眼就觉得你这个人还可以，这才是正常的人啊！
那这些人，又是什么？难道在魔人的牢笼中关了一段时间后，都有了心理疾病了吗？
摩尔多笑道：“知道我们这些人是什么吗？”
“冒险者？”托尔试探着问。
摩尔多摇头：“那士兵长，将军，元帅，乃至于国王，他们又是什么？”
“当官的？”托尔又问。
“错，是领袖。”摩尔多看着远方，神色迷离，“民众是云，而领袖是风，只有风才能引导云的方向。不要怪大众，他们会跑偏，会堕落，只是因为缺乏领袖而已，同一个领地，换了两届领主，先后的繁荣程度会稍有变化，甚至于截然不同，民众还是那些民众，领袖的水准才能决定他们走到什么高度。”
“没有人引导就不能活了吗？他们为何如此没有自主性？”托尔气不过。
“任何生物都需要领袖的托尔，单独模式下和群体模式下，个体的差异是非常大的，在这里的不是某几个人，而是一个群体，行为是有传染性的，他们会一起堕落，也会一起成长。缺的，只是一个领袖而已。”
托尔沉默了。
摩尔多微微一笑，看样子他听进去了。
其实，就算是夜芒，也是需要领袖的啊，这也是一个小团体，没人领导根本无法成事。
没有弗莱娅，夜芒就不会诞生。没有耶路，队伍中怪物云集，谁会甘心听别人的话？没有托尔，在失去耶路后的今天，队伍或许会分崩离析也说不定，并不是托尔的能力有多强，而是夜芒需要一个可以拍板的领袖，仅此而已。
发了一会儿呆的托尔走向了那群难民，他需要用自己或许不太成熟的方法，强行为这支队伍选出一个领头羊。
“都把耳朵竖起来，我有话要说。”托尔清了清嗓子，“我们的晚饭有着落，但是你们呢？不要妄想着让我们九人为你们这一百多人准备食物，怎么想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呢？我看大家都已经很饿了。”一人举手问道。
“吃饭的事情先不急，我们先解决另一件事情。你们之中谁有领导过别人的经历？什么队长村长士兵长之类的都行。”
有六个人举手了，不过其中一个有些犹豫，举起手又想放下去，看到托尔看向了自己，忙道：“大人，我当过我们镇子里歌舞团的团长，不知这个……”
“算啊，当然算，歌舞团虽然是玩乐的，但指挥的人数量不少吧？”
“嘿嘿，最多的时候有三百多个人，镇上来了个总动员，很多人都参加了。”那人讪笑着说。
其他人肃然起敬，领导过三百人？这可不得了啊！
托尔又问了其他人指挥经验都没那人丰富，先前和怀孕女人抢马的那个商队队长也举了手，他的商队是一百三十多人，也算是有能力之人。
“很好，那你以后就是你们这些人的首领了，”托尔指着歌舞团团长说道，然后转了个方向，指向了商队老队长，“你就是副首领了，你走南闯北经过的地方多了，应该有能力帮助他管理好这群人。”
二人错愕，愣愣点头。
“这几个人也可以用，具体怎么管理你们应该比我懂，我就不指手画脚了，我只想告诉你们，我们接下来有比天还大的任务要去做，那关系到整个人类世界的安危，和你们不一样，我们的对手是整个地下魔窟的魔人！如果我们的任务成功了，未来某一天就会有将魔人重新赶回地下魔窟的机会，而如果我们失败了，整个人类世界不出三五年就会被魔人吞并！战斗马上就要爆发了，我们需要抓紧时间养精蓄锐，为战斗做准备，所以，除非是关系到生命的大事，小事一律不要找我们，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说着，托尔激了一句，“搞清楚一点，我们可都是人类啊，不求你们和我们一样，你们要动起来，用自己的双手，让自己活下去！”
“是的，大人，我们一定不会添麻烦。”团长点头说道。
当托尔将真相告诉了他们，他们被震撼到了，竟然会有人类专门和魔人作对，专门和魔人战斗，虽然不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但像这样继续拖累他们真的好吗？人家明明已经很辛苦了，还要继续当累赘……
托尔离开了，两个团长便开始着手安排人手外出觅食，他们将人分成数个小组，力求不会有人闲着，这样干起活来就都没有怨言了。
“如何？”摩尔多问道。
“是一群抽着鞭子才能行动的人，没救了。”托尔淡然说道。
虽然这样说，但脸上却没多少厌恶之色，可见，这群人的表现获得了他的原谅。
渐渐的，夜已深。
守夜的艾尔汀拉坐在树顶，他的视线没有扫描着大地，却望着天空。
天空中繁星闪闪，却不能驱散这世间的黑暗，因为，太远。
他又想起了那个坚决地离开了他的人。
“卡迪亚，你现在还好吗？”
思念，会让心疼痛，他忍着痛，流着泪，思念着那个他永远也放不下的人。
……
银装素裹的世界，孤寂了十年的坟不再孤寂了，它的旁边，还有两座新坟。
守坟的人就坐在坟旁的大树上，她望着南方，心痴痴，热泪滚滚。
如果那时的自己没有离开的话，现在还在一起冒险吧？还可以抱着他一起睡觉吧？
好想，好想再看他一眼，再抱他一次，对他说声对不起。
好痛苦……
黑气爬上了她的脸庞，而后又退了下去，她的脸上，只剩泪痕。
自己的决定没有错！没有！这个状态的自己，还能派上什么用场？
就让自己一个人，孤独的老死在这里吧！
愿用这浑浊的灵魂，当他们三个的守墓人，守此一生，自己也就只有这点用途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