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大人。”宫人道，“请跟我来。”

御林军打开牢房门，茅伟志脑海中一片空白，临走时看了张安的尸身一眼，他跟着御林军离开天牢，林将军就等在牢房外。

宫人道：“林将军，卑职先回去复命了。”

林将军答道：“请代为回禀陛下，两个时辰后就带到。”

宫人点头离去，茅伟志心里略定了些，知道今天元宵，多半是秦承泽想让他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说说话。

果不其然，林将军将茅伟志带到偏殿，内里已备好了澡桶，林将军苍白的脸上难得地现出微笑，说：“贤弟尽管沐浴更衣，愚兄在外给你看门。”

茅伟志笑了笑，点头，径自去洗澡，两名御林军在旁伺候，待得洗完出来后，又有宫女捧着长袍出来，说：“皇上吩咐，让你穿这件。”

茅伟志试了试，见是一袭黑金相间的袍子，正合身，在牢中待了数月，瘦了些许，不见日光，脸色愈发白皙了些，看起来带着点病弱之态。

林将军护送茅伟志到太和殿上，殿内焚着香，茅伟志心中诧异，怎么带到殿上来了？

秦承泽一身皇袍，杜淳之站在一旁，殿上并无其他官员，杜淳之朝茅伟志笑笑，茅伟志只觉犹如做梦一般，今天的事怎么感觉都不太对？

秦承泽道：“四弟。”

茅伟志略觉诧异，却不得不以君臣之礼叩拜，规规矩矩道：“臣在。”

茅伟志躬身，行大礼，心中揣测秦承泽喜怒，秦承泽足足有一段漫长的时间，没有说话。最后道：“你赢了。”

“陛下。”杜淳之小声提醒道。

秦承泽的声音中带着愤怒与不甘，最后长叹一声，说：“四弟，有空记得回来看看三哥。”

刹那间茅伟志如同遭了晴天霹雳，秦承泽那句话中，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他终于让步了。

茅伟志闭上双眼，不禁哽咽道：“臣谢陛下成全，此生肝脑涂地，无以相报。唯愿来世做牛做马，以偿天恩……”

秦承泽道：“封你为辽东王，这就上路。”

宫人过来，端着一枚印玺，放在茅伟志面前，茅伟志不住颤抖，抬头时，见杜淳之喜极而泣，眼眶发红。

御林军将茅伟志送出宫门，茅伟志百感交集，朝林将军道：“林大哥，我在牢狱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北梁人前来交涉。”林将军道，“以四百年边境合约，东梁关外千里平原，换你离开。并答应终自己一生，不让高丽踏入中原半步。朝中大臣们讨论许久，最后陛下终于答应放你走了。”

茅伟志松了口气，知道这是夏侯琅打了胜仗，回来让秦承泽放人了。

林安城花市灯如昼，千盏华灯横亘而过，皇宫笼罩在璀璨繁华的景色中，离茅伟志渐渐远去。

两道火树银花，映得夜空灿烂缤纷。

天穹一如五彩的琉璃灯，缓缓旋转。

茅伟志驻马城门前，不禁回头遥望，依稀看到了那一年元宵夜，秦承泽站在集市外的身影。

林安城大门缓缓推开，千里平原上，一时羌笛吹响，长空明月，塞外风声。

林安城外，黑压压的是五万北梁大军，跟随在夏侯琅身后。

茅伟志眸中，映出城外一片静谧，月亮洒满银光，温柔地披在夏侯琅身上，在他的身后，是大军围城，无人敢与之抗衡的北梁骑兵。

笛声在风里吹来，带走了茅伟志的思绪。

夏侯琅一身虎皮王服，戴着一顶狼头帽，驻马平原上，吹响了乐曲。

茅伟志策马冲出林安城，大门在背后关上。

关山银月辉万里，黑铠王骑战黄沙。

茅伟志已说不清那是泪还是小雪融化后的水滴，他在夏侯琅身前下马，夏侯琅停下笛声，低头注视着他。

有人牵来一匹马，茅伟志茅伟志飞身上马，与夏侯琅相视一笑。

一声狼啸，五万北梁骑兵齐声应和，啸声铺天盖地，大军启程，跟随夏侯琅离开林安城。

群狼北上，一时回首月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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