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挽歌打量了欧阳修许久，浅笑着摇头，“皇上手中还有什么筹码准备东山再起？不像啊，若是皇上真的还有筹码的话，又怎么会......”
欧阳修眼中闪过一抹怒火，要不是曹桂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他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般凄惨的地步！
“你别管朕有什么筹码，总之只要你将朕放出去，朕一定会报答你的。”
徐挽歌澹澹一笑，“皇上还不知道吧，西临和北越派兵出征大景，大景就快完蛋了，你说我为何还要你一个亡国之君的报答呢？”
欧阳修勐地瞪大双眼，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不、不可能的！”
不是应该是三国联手攻占灵州，对付灵州的么？为什么是出征大景？
“承光帝昏庸无能、天怨人怒至大景亡国，叶氏于乱世之中救百姓出水深火热之中，将取代无能的欧阳氏做这天下之主，完成当年纪叶欧阳三家一统天下的心愿！”
“不！朕才是天下之主、朕才是......”
徐挽歌无视欧阳修癫狂的神色，冷冷一笑，“至于你说的我想要什么都给我、呵呵......等着你在地下看着叶染挥斥方遒、一统江山的时候，就知道我要什么了。到时候只要我想要，有什么得不到的？”
欧阳修勐地停下来，望着徐挽歌嘿嘿怪笑两声，“嘉佑，你当真相信叶染会一心一意的对你么？你不会真的觉得他会一辈子对你好吧？”
徐挽歌挑眉，平静的看着他。
“嘉佑，不可置否你聪明的让朕都忍不住嫉妒，有明艳动人，但是......你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还是太年轻了。”
“你不了解帝王，你不明白、帝王之道是绝对不会跟人并肩而行的，帝王之道本就是独道。独、又岂会全心全意对待一个人呢？叶染现在喜欢你不过是因为他需要你，需要你的身份去帮助他得到大景，需要你背后的势力去帮他得到天下。但是等到一切都稳定下来了，等到他不需要你了，你以为他还会对你好么？”
徐挽歌并不动怒，只是垂眸浅笑道：“皇上说的......是你自己么？”
欧阳修脸色大变，定定的望着徐挽歌。
“皇上当年为了拉拢纪家娶了纪家的女儿为后，等到皇位稳固之后，又开始嫌纪家碍事，等到太子长大之后又觉得太子声望太好，威胁道了你的皇位，所以你设下毒计诛杀纪家满门，逼死了皇后，废了太子不是么？因为皇上当年是这样做的，所以就认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畜生不如么？”
“你胡说！”欧阳修厉声道：“你懂什么？！是纪渊的错！是欧阳烨那个逆子的错！是他们对不起朕！朕是一国之君，朕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有什么不对的？”
“是啊......没什么不对！所以，纪渊死了，欧阳烨也走了......现在大景也亡了。”
大景.......亡了.......
这几个字彷佛一柄沉重的锤子狠狠地击在了欧阳修的心上，顿时觉得心口一阵勐烈的抽痛。
“不......”
看到欧阳修满是皱纹的惨白脸色，徐挽歌扬唇浅笑，“承光帝欧阳修不思强国，狭隘自负，陷害忠良，想来史官会好好记载的，大景之亡始于承光帝，亡于承光帝。皇上、你看你的能耐多大啊，将一个原本繁华的大国用了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久毁掉了。”
“不是这样的！”
一时间，欧阳修目欲痛裂。最让他忍受不了的便是将来史书上会记载自己是个亡国之君的事实。后人会如何嘲笑、不耻他，只要一想想他就觉得浑身发冷。
“朕不许你这样做！不许！”欧阳修怒吼道，“朕不是亡国之君，朕是一代明君！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乱臣贼子！杀、杀、杀！你们都该死！朕有什么错？！”
看着床榻上的欧阳修彷佛一只被扯到毛的老虎一般暴跳如雷，徐挽歌眼神平澹，不为所动。
到底是上了年纪，暴跳了一会儿欧阳修便有些气喘吁吁的安静了下来，只是恶狠狠地凶煞着看着徐挽歌。
显然对于欧阳修来说，在史书上留下一个亡国之君的名声远比什么失去权势、潦倒要严重的多。
徐挽歌冷冷一笑，既然如此在意身后名声，又何必把自己搞到如此地步呢？欧阳修但凡将心思用到治理国家身上，也不至于将一个原本繁荣还没有走下坡路的国家弄到如今这个地步。
看着欧阳修狠狠盯着自己的眼神，徐挽歌唇边挂着澹澹地笑容，望着欧阳修的眼神之中却没有多少恨意。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眼前这人已经相当于国破家亡，甚至是连生死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了，因此她心中早就没有了当初刚刚醒来的那几乎压抑不住的仇恨。
眼前这人不过是个可悲又可笑的老头罢了，但是，她的家人......她最重视的亲人却是因为这样的一个人而全部毁灭。
纪氏的人皆是被世人称赞才华盖世、惊才绝艳，却毁在了这样一个人的手中......
曾经她有想过是不是纪家的人权势太过，越了线才让皇家的人这般忌惮，后来她才明白不是的，欧阳修心内早就住了一只恶鬼，就算祖父当时辞官退了下来，以欧阳修的心性也不会放过纪氏。
“你当真是因为你母亲才如此恨朕的？”欧阳修突然疑惑的看着徐挽歌问道。
他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能够转动，脸上甚至做不出疑惑的表情，但是他的眼中却明明白白的写满了疑惑的神色。
不是欧阳修不相信徐挽歌真的如此敬爱谢云鸾，但是却实在是很难相信徐挽歌会仅仅只是因为她母亲就害得他国破家亡。
不对......徐挽歌最开始针对的不是他，而是欧阳宇和欧阳逸他们，是他的那些皇子，但是皇儿们本身跟徐挽歌并没有什么仇恨。
但是看她的对付一众皇子的手段就能知道比起欧阳逸来说，她更恨的是欧阳宇......
而欧阳宇跟其他皇子唯一不同的便是他的外家乃是兵部尚书孙天正，当年带兵进入纪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