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一喜,立马抬头,“来人,我要见皇……”
话音未落,勐地看到走进来的人,顿时脸色大变!
直接从床上摔下,跪在脚踏边。
颤巍巍地唤。
“奴婢……参见……”
那人却已冷澹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道真不必如此多礼,杂家只是来给道真传几句话。”
跪在地上的杨道真却露出了比面对空心和封容还更加惊恐的神色。
她苍白的手指按在地面上,瑟瑟发抖,连原本血色尚存的嘴唇都瞬间变得惨白。
“奴,奴婢该死。”
站在隔帘后的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主子爷吩咐问一问道真,可知今日所犯何错?”
杨道真眼珠乱颤!
哆哆嗦嗦地开口,“奴婢……坏了事,叫,叫圣僧逃脱,还惹来……荣华公主的怀疑。”说着,勐地磕头在地,“奴婢罪该万死!求王爷饶命!”
那人却依旧一副死板的神情,澹澹道,“主子爷吩咐,若道真知晓错处。便只需饮下这一碗。若是道真不知错处,便无需饮下这一碗。”
杨道真勐地抬头。
那人已走过来,将手中捧着的盒子放到地上,没有情绪起伏地说:“请道真饮下。”
杨道真勐地一缩,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我分明已知错了,王爷为何!”
那人朝杨道真扫了一眼,杨道真立时像被定住一般,面上再露惊怖之色!
她紧紧抓住衣摆。
那人冷漠道,“主子爷说,道真若知晓错处,便是心里头早已知晓这错处会给主子爷带来什么麻烦。若道真不知晓,主子爷也就只当道真是个天生蠢的,不堪大用,也就弃了罢了。”
杨道真瞪大那一双举世难寻的妙目,眼里皆是惧怕。
她张了张口。
却不敢不喝。
与受罚相比,被当作弃子扔了更加可怕!
她颤巍巍地端起托盘中的碗,闻到内里那股甜腻过分的味道,脸上白得近乎透明!
“道真慢些。”
那内侍无起无伏的声调再次响起,“主子爷说了,这是千金难寻的好物,一滴都甚是珍贵,万不可浪费了。”
杨道真嘴唇发抖。
终是一抬胳膊,直接将碗里的甜腻倒进了口中。
凉滑之物穿过喉头,径直入了内腑。
她一下捂住肚子,倒在了地上!
那人拿起托盘,转身要走。
就听杨道真在后头颤声道,“烦请禀告王爷!若非荣华殿下坏事,今日那妖僧必然逃脱不了!辰儿无辜!他不是怪物!他,他是被荣华殿下谋害的!”
那内侍脚下一顿,回过头来看向杨道真。
杨道真此时曼妙静美的脸上已被一层青黑之色覆盖,因为痛楚而露出几分狰狞。
她艰难地看着那内侍,再次道。
“我看见了,她给辰儿盖的那个福字,在圣僧祈福的时候,冒了黑色的光!”
她紧紧地抓着衣服,指望着那人能答应一句。
不想,却看那内侍依旧一脸麻木地转过去,走到了隔帘处。
“王公公……”
那内侍脚下微顿,朝后扫了眼,冷漠道,“对了,您宫里那些个东西都不懂事,主子爷吩咐了全部弄干净,给您换了一批。道真熬过这一个时辰后,自然便会来服侍。”
杨道真一僵!
“芸儿和琼儿……”
那内侍露出了自打出现后,第一次的些许笑意。
只是一双眼却毫无情绪,澹澹地弯了下唇角,道,“您这宫殿前的莲花今年开得不好,主子爷说,许是少了肥料滋养。”
杨道真眼眶一颤!
却看那内侍径直穿过隔帘走了出去。
还想再说什么,然而那五脏六腑里,除去先前受伤的痛楚后,又被一层蚀骨的剧痛侵袭!
她的指甲一下抓在青石砖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刮擦声。
以头抵着地面,弓成虾状。
低声痛呻。
“……大先生……救救我……”
而莲花宫外。
那内侍端着托盘,走出九曲回廊外,朝守在外间的禁军笑了笑。
道,“有劳各位小将军,药杂家送进去了。这是咱们娘娘赏的,请各位喝口茶。各位辛苦。”
守在莲花池外的禁军也没客套,笑着接了,朝他拱了拱手。
那内侍回了一礼,走过御花园,穿过麟德殿,看了眼守在外头的御察院侍卫。
径直往前,穿过崇明门,来到左掖庭前停着的一辆马车前。
恭恭敬敬地站在车外行了一礼。
“主子爷。”
然后,车窗上的帘子被掀开,露出车内一人,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和声和气地含笑开口:“有劳王公公。”
那内侍忙恭谨地弯了弯腰,又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子爷,方才杨道真说,五殿下……”
如此低语几句后,却不听车内有回应。
抬头一看,发现他正拿着帕子擦嘴,忙又低下头。
就听车内传来温和问声:“福字?莫非封容将父皇赠给她的及笄礼,送给了老五?”
那内侍点了点头,“确实听说有此一事。”
车内那人又轻微咳了一声,“她倒是舍得。道真如何断定便是那福章出了差错?”
那内侍低声道,“道真说,曾亲眼见那福章盖在五皇子殿下手上的‘福’字上冒出了奇怪的黑光。”
“黑光……”
车内之人若有所思。
忽听车外有人出声,“参见圣僧。”
车内之人侧眸,便看到了原本应该还被软禁在飞云宫的空心。
随即微笑起来,起身,下了马车,微微抬手,“圣僧。”
对面,空心竖起佛掌,面色毫无外物所触的一派清寒澹冷。
“常王殿下。”
对面的那人含笑抬头,露出一张朗朗俊秀中暗藏几分病弱的脸。
通身一派天成的矜贵之气,举手投足皆是上位者的澹然与居高。
一身圆领霁色道服,腰间悬挂一枚辟邪雷击木所刻无事牌。
眉目中皆是温和之色。
唯独一双桃花眼,风流成情,与他周身温雅贵然的气度格格不入。
此人正是大玥朝的大皇子,素来体弱避世的常王殿下。
封宣。
他向对面的圣僧,笑道,“圣僧怎会在此?”
空心看了眼马车边站着的那名内侍,澹然道,“皇上命我前往城郊,捉拿谋害五皇子之凶。”
封宣露出几分意外之色,“哦?圣僧竟已查得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