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知晓?
她怎知晓?
她甚至知晓,大师兄被十指穿胸时,何其痛苦!
大师兄!
大师兄!
她勐地闭上眼!
“落落!”封宬一把扶住她的肩膀。
却见她,缓缓睁开的眼眸中,月色褪去,黑露晃动。
一滴泪,凝结而下。
他童孔骤紧!
脑中倏然浮现那张隐浮于她恬美面庞后的般若怖眼!
握着她的肩膀的手猝然收紧!
下一刻,已将人狠狠按在了怀里!
低声快速道,“落落不哭!大师兄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落落,不哭!别哭,别哭,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云落落再次闭上眼,感受这用力的拥抱,紧紧的缠绕。
片刻后,缓缓松开紧绷的左手,环住了,他的背。
不远处。
听闻动静的阿离勐地停下脚步!赶紧回头朝后挥手!
落在枝杈上的暗七看到坐在树下的两人,惊喜地刚要开口。
就被一旁的暗九‘啪!’地捂住了嘴!
黑影白影青影几个隐于暗处,不出一声。
巨大的古树下。
光柱一缕缕地投落下来。
一朵蒲公英,飘进了光影里,又落在树枝的斑驳中。
绕啊绕,浮沉沉。
去往了深林不知何处去的地方。
小甯坐在封宬的袖子里,想起滕久躺在白云山神的臂弯里,问她的那句——
您欢喜我么?
她俯身的那个,轻轻的吻。
云落落当时问,为何骗他?
她却反问,何为骗?
到底是谁的一场梦?还是错过的一场情呢?
她抱着鬼火,无声地叹。
……
“阿离拜别仙姑娘娘,仙君大人,还有……呜呜,”面容稚嫩的小小少年,耷拉着火红的尾巴,转过脸,朝黑影手里捧着的那丛紫鸢花从拜了拜,“紫鸢姐姐。”
紫鸢花丛簌簌一动,发出低响,“阿离,再会。”
黑影的手颤了颤。
小小少年一下哭出了声。
“阿离。”
平和缓静的声音响起。
阿离立马睁大一双泪眼看去,“仙姑娘娘吩咐!”
云落落将手里一物递了过去,“这个你拿好。”
阿离伸手接过,发现是一小截略显萎靡的藤萝。
他不解地看向云落落。
就听她说:“寻山中盛开朝颜花的地方,将此藤种下。”
阿离眨眨眼,显然不懂,却还是恭敬地应下,“是。”
趴在封宬肩膀上的小甯却勐地抬起头。
看小道姑平静又安然的侧脸。
忽然鬼火一颤,一抬手,压住酸掉的‘鼻子’!
“走吧。”
封宬牵住云落落的手。
她点点头,转过身,踏上下山的路。
阿离站在树影下。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一直看到众人不见。
终于一擦眼泪,化作原形,跃进了山林中。
一直跑,一直跑啊。
终于,来到一座山峦朝阳盛开斑斓朝颜花的地方。
他甩了甩尾巴,左右瞧了瞧,在一朵粉色的朝颜花旁边,挖了一个小小的坑。
然后将藤萝小心地种下。
轻轻地说:“要好好长大哦!”
好好长大吧!
春风掠过。
上百朵的朝颜花,摇摇晃晃。
暖晖温柔,静默无声。
“阿离哥哥!”
不远处,一只小雀站在枝头,扑棱着翅膀,焦急地喊:“东边儿的山泉里头,小鲤和大白又打起来啦!”
蹲在藤萝前的阿离勐地蹦起来,焦急地朝东边儿跑,“怎么回事啊?”
“还有西边的那棵樟树爷爷,被前儿夜里的百鬼给灌了瘴气,叶子都掉了好多。”
“什么?!别急!别急。我想想办法,我来想办法……”
……
“当!”
洛阳花城,一高雅茶楼的二层雅间内,白衣之人手里的茶盏忽然倾倒!
茶娘子惊得立时跪在地上,“贵人饶命!”
白衣之人垂眸,看着那茶盏中流出的茶水,热气氤氲,茶香四溢。
片刻后,轻笑着摇摇头,“无妨,你出去吧!”
茶娘子不敢多话,立马起身小心地退了出去。
一旁,小童上前,收拾了茶盏,躬身问:“先生,是何喜事,这般高兴?”
白衣人却转脸看向窗外,敞开的窗棱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花盆,里头一丛漂亮的紫鸢花,正初初绽开。
他垂目看着,半晌,才慢声道,“因果终有报。”
小童微微歪头,跟着附和,“嗯,因果终有报,福尽空悲切。”
白衣人轻笑,朝他看了眼,“小小年纪,怎么这般伤感不乐?”
小童撇撇嘴,“哪里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呀?要是先生能得偿所愿,我就高兴!”
白衣人笑着摇头,再次看向窗外,道,“听说京城已召唤空虚子回京,你去安排吧!”
小童叹气,“看吧!总有这许多麻烦。”
“还不快去?”白衣人笑着轻喝。
“好好,弟子这就去。”小童老成地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
白衣人自顾提了茶壶倒了一杯酒。
手边放着的一枚铜镜忽而亮起。
他弯起的眉眼一收。
片刻后,铜镜中浮现一张慈若佛陀的面孔。
他温和地朝镜子这边的白衣人看来,宛若慈善长辈般亲切地说道,“白真人身受重伤,彼岸花处已破,白云山神与守护妖已尽数陨落。皓儿,你该满意了?”
白衣人——云皓,微微一笑。
抚了抚手臂上尚未痊愈的伤口,“不知圣僧何意?”
那边,笑若佛陀的僧人低念了一声佛语,再次开口,“皓儿,回京来。”
云皓再次一笑,剑指一拂。
铜镜水纹一闪,僧人面容消失。
他举起杯子,慢慢地口中抿了一口。
转过头。
再次看向那窗边花盆里,漂亮的紫鸢花丛。
……
“所以,整个花海,还有彼岸处的两生花,全是幻阵,就为了强压那困仙阵?白云山神魂魄不全,被困其中,渐渐迷了心智。所以误以为小道姑是滕久送去的躯壳?”
小甯坐在驿站厢房的桌子上,一‘脸’的疑惑。
云落落正捧着一个甜糕在慢慢地吃着,闻言,少见地摇了摇头,“如今可知的是,那僧人邪术,必定迷惑了滕久与山神的意志。可到底如何作为,我却不清。”
小甯惊讶地站起来,胸前鬼火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