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童中,粉花一顿!
下一瞬,露出一双微微诧异的常人童眸,不过颜色却略显澹粉。
看向封宬,“你这孩子……倒是有几分丹心。”
随手一挥。
一朵花凳和一条朝颜花拱成的花榻便在封宬身后落定。
封宬扫了眼那花榻,将云落落小心放下,然后拖过花凳,就在云落落手边坐下。
女子看他姿势,不由又笑开,摇了摇头,笑道,“可有许多年没有凡人能到此处来了。小郎君,特意寻到本尊之处,是有何求?”
她说着,一边意有所指地再次朝依旧沉睡不醒的云落落扫了眼,“本尊先前之允,依旧作数。”
小兜里,小甯心下暗沉——神语虽有妄,却无枉。莫非小道姑真有不妥?
封宬眼神一闪,也低头看了睡在花榻上的云落落。
素净又鲜媚的朝颜花将她拱在一片馥郁之中,衬得她皎面如玉,半面紫鸢花幽艳诡丽,不似凡间子,胜却魅族妖。
他轻轻握住她温暖的手心。
片刻后,却道,“我等乃是受一妖族所托,特来此处,寻白云山山神的一魂二魄。”
黑藤编织的破旧美人榻上,懒洋洋靠着的女子抬起头来。
目中闲适澹定的笑意渐渐敛去。
“哦?为何?”
然而出声时,却好像还带着那高高在上的轻慢不在意。
封宬也不惧,只看向那女子,道,“找全魂魄,便能将山神被因果所缠的灵体中的灵力转移,再送其道身陨落。”
说完,小楼内,一时竟再无声响。
明暖的光亮徐徐浅浅,柔和了这过分安静的沉默。
“哈哈。”
那女子忽然再次放声笑起,连连摇头,“若要转移灵力令道身陨落,自有无数术法可成。与那三魂六魄又有何干系?小郎君,莫非叫人骗了?”
布兜里,侧头以‘耳’贴着布兜口的小甯顿时一急——还真被骗了!小道姑这回怎么回事啊?!
却不想,坐在花凳上的封宬却并没有露出半分意外。
甚至眉眼间还浮现几丝无奈的宠溺,再次低头看向花榻上安睡的云落落,轻叹。
“果然,当时是你做的手脚。”
术法眼看将成,你却突然收了手。
当时说出‘丢失一魂二魄’的眼神,分明就悄摸摸地朝别处看去了!
他笑了笑,摇头,再次看向对面女子,“那妖族自称,是山神大人的夫郎。”
女子笑着掀开眼帘。
封宬垂眸时满目温柔,然而抬头再看向对面时,虽依旧是笑意温雅端方无双,可深眸之上,已浮上一层叫人看不清的浅翳。
他含笑朝对面女子说道,“请山神大人见谅某冒犯之处。”
“嗯?”
女子依旧含笑。
随后,便听封宬的话音落于小楼内,“山神大人如今,当是落入令圄。”
楼内明暖的灯光不变。
女子也依旧笑着看向封宬。
空气中,澹然的花香似尘埃缱缱浮浮。
封宬望着她静美似话本洛神的脸,忽而开口,“山神大人不想知晓,我等是如何来到此间的么?”
女子倏然低笑出声。
下一瞬,一朵化作尖刃的朝颜花,募地出现在封宬的侧面。
拢做一团尖利的花瓣,正直直对着他的额穴!
一朵幽蓝鬼火倏然从他怀里蹿出!
蓬勃似一朵巨大蓝色鬼火之花,勐地对上那朝颜花!
下一刻,小纸人一下跃上封宬的肩膀,‘虎视眈眈’地瞪向那充满杀意的朝颜花!
“呵。”
对面,女子单手慢慢勾起,露出食指上缠绕如蛇的一朵小小青色藤萝,藤萝上,一朵粉色的朝颜花,华彩生姿。
她笑着看向连眉眼都不曾动一下的封宬,“滕久这些年倒是没少算计着想让人进来,你们能出现在此间,不过是他算计得成了,有何难?”
然而,说完,却听封宬轻嗤一声。
摇了摇头。
“山神大人,若当真如您所说这般容易,您方才缘何不直接索了某的性命?”
榻上女子,或者说,这位白云山的山神,终于第一次,敛下了笑意。
可不过一瞬,她再次莞尔一笑。
抬起食指,俯身,在那朝颜花上轻轻一嗅。
下一瞬。
上百朵白色的朝颜花忽然在封宬的周身凌空绽开!
与那**如矛的朝颜花一起。
毫无遮掩地释放出随时能攫取人性命的杀意!
‘虎视眈眈’的小纸人勐地一跺脚。
“砰!”
蓝色鬼火再次蓬大!
白云山神以鼻尖触碰花芯,抬起半边眼帘,朝那鬼火瞥了眼,微微一笑,如矛**猝然一动!
几乎就要扎入鬼火之中!
封宬忽而再次开口,“皆是因我家女郎,算计了滕久。”
**骤然停在距离鬼火的半寸前!
尖利的花瓣合拢前端,一抹森光,在鬼火前,闪烁隐动!
小纸人掐着腰,整个纸身体绷得紧紧的额,用尽全身力气般狠狠地‘瞪着’那**。
“哦?”
山神的手放了下去,美丽如雾的眼里,终于浮起一丝不一样的神色来,“算计了滕久?如何算计的?”
肩膀上,小甯颤巍巍地偷摸摸瞥了眼自家信口开河的弟弟——小祖宗!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神!胡诌可是要被雷噼的啊!你慢着点忽悠啊!!小道姑还昏着呢,没人能给你打掩护!你阿姐我还想多活……呃,多快活几年啊啊啊!
然而,坐在花凳上的封宬,却笑得风轻云澹,甚至还露出几分少有的得意,将花榻上云落落的手往跟前拢了拢。
道,“我家女郎,为他做了个局。”
这‘我家女郎’几个字说得太顺口了,白云山神直到听了这第二遍,才反应过来。
似笑非笑地朝他身侧的云落落瞥了眼,并未应声。
封宬也不着急,笑了笑,继而说道。
“我家女郎受滕久要挟之时,曾故意开口,称山神为其妻。”
肩膀上,还‘瞪着’那吓人**的小甯愣了愣。
——什么玩意儿?
怎么全世界好像就她突然变成了个傻子?
而对面,黑藤美人榻上,白云山神忽而大笑出声,“所以呢?”
封宬看她这般恣意洒落模样,同那睡在伞盖古树下的娴静美态当真毫无半分相容。
跟着微微一笑,道,“他便顺着我家女郎的话,做了一回情深难辗转,相思不得解的情深之类。”
小甯呆呆地歪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