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兰城今日煮沸了一锅水,激情如同烈焰万丈,炙烤着笼内他们称之为价值万两黄金的宝贝,慕容儇儇一路冷眼旁观过去,权当一场默剧,她的世界,总是这样,阒无一人,也容不得他人闯进。
那巨大的牢笼被蜂拥着拉上城墙时,她看到了碧洗如练的澄空,美得让人心尘埃落定。据说当朝太子殿下不知从哪得知有她这个人存在,全天下张榜要抓自己,这几天,那位太子殿下好像耐心都耗尽了,赏金是一天天提高,直到上升到了黄金万两,天下英雄一片哗然的同时,也无不红了眼睛,掘地三尺地满世界去寻人,这样大规模有组织无纪律的行动,简直就是创华胤新高,而在赫兰这座城,能让其真正疯狂的事情实在是不多的。
城上城下,人声鼎沸,人人引颈争望,牢笼内的红衣小人到底是个有什么奇特之处的玩意儿?她使了妖魔鬼术把太子殿下迷住了吗?猜测之余,谁也不愿错过半点见证"奇迹"的时刻。
"唉,朝廷不会骗人吧。说是回去运金子的,这会儿也该到路上了!"有人耐心耗不起。
"不急不急,咱还能耗得起,这宝贝不是在这儿呢吗,嘿嘿!猴急什么!"一大汉故意献宝似的敲敲铁笼子,对笼内坐着无动于衷的慕容儇儇咧开嘴,笑容很是豪爽。
"对啊,怎么金子还没送过来!朝廷可别不是耍咱们的!"
"就是!快点,要再不送来,就拿人祭城了!老子都等的心里不爽了!"
"金子金子!"
......。
为了金子,人的耐心是可以无限膨胀的,如此轰动热闹的场景,却有人硬要来煞风景,拥挤不堪的大街上,一辆华贵马车横行而来,以其霸王蟹的淡定之姿,引得众人骂骂咧咧不断。
行到城门口的时候,马车倒是停住了,趴在窗口人笑眯眯的,好奇的眼睛里闪着眩人的光芒。他问城上的光明正大的绑匪们。
"各位大哥,你们都在看什么好东西呢,我也要上来瞧瞧!"
话一落,引得大家伙儿放声大笑,"哎,小屁孩儿,赶紧的回家喝奶去!关你鸟事,回去!"
小孩儿也不生气,转瞬间人在众人的唏嘘中,变到了城楼之上,笑容可掬地凑到他们近前,折扇一展,故作诡异道。
"大哥,你们是不是在欺负人?这样可不好哦,会遭报应的!"
这转变太突然,他们皆被唬住了,睁大了牛眼睛一时间没蹦出半个字儿来。率先反应过来的人有些气急败坏,将板斧舞得虎虎生威。
"我说你个毛还没长齐的奶娃娃,想死也不找个好地方,难得今儿个哥哥我有兴致陪你耗!"
斧头带出的呼喝风声,吹拂过他的脸,上面那朵精致的笑靥,盛放不谢,连眼眨也不眨了。
"哦,"他又故作不解,"难道我说错了,哦,各位大哥哥们是在玩游戏呢,哎呀,早说嘛!好嘞好嘞!我也算一个啊!嘻嘻。"边说,人都手舞足蹈开了。
"他娘的,原来是个有病的!老子我就宰......。"板斧兄开始不爽。
"大哥,底下他护卫亮出身份了,是皇家的人!咱们......。"有人赶紧地阻止。
"朝廷的?"板斧兄上下打量了小孩儿,呸了一口,"哼,真他娘的晦气!今儿个老子暂时不和你们天家作对,下次要是让老子在遇见,哼哼......。"光畟畟的斧头对着小孩儿耀武扬威。
小孩儿笑得相当欠揍,一把檀木扇潇洒的扇啊扇的,"嘻嘻,我先看看再走啦!大哥哥们可真是小气呢!难道里边是个美人姐姐?"
众人又爆发出一阵豪笑,"不愧是皇家的人,有点出息嘛!你们家太子殿下要的货,值个万两黄金!"
"哦,"他将眼一乜,金光粼粼中,细长风眼独具潋滟光华,只不过无人能察觉。"呵,那我就更要瞧上一瞧了。"折扇一手,人蹦到牢笼面前,正对着慕容儇儇。
凑上来的脸瞬间变得好不委屈,眼巴巴地瞅着她。
"这两天你上哪去了?我找的你好苦你知不知道?"
慕容儇儇低垂的羽睫,如蝶翼轻颤,面上并无波澜,"你走。"吐出的两个字,因久未开口而显得有沙哑。
"呜呜,你的声音,呜呜"陡变,"很有味道呀!嘻嘻,"他笑,双手握住铁柱,"他们要把你交给我二哥,你觉得怎么样?"
"与你无关!"她冷冷道。
"有关系的哦,我二哥会欺负你的,但是你看我呢,我现在这么小,都干不了欺负你的事,你还可以尽管欺负我!嘻嘻,跟我走不?"虽然呀,长大后,我会迫不及待地将你一口一口吃掉,嘻嘻,这个就不告诉你啦!
哼,你又何尝比你二哥逊色?慕容儇儇冷漠地不作答,但是自己也知道,眼下要想掏出牢笼,只有紧紧抓住这个不靠谱的小色鬼!先逃出去再说。
"好不好嘛?好不好咯?"他旁若无人地嘟着嘴儿撒娇,看得旁边的大汉们是一愣一愣,丫丫个呸的,这小屁孩娘的可以!
"条件!"慕容儇儇道。
"嘻嘻,"他猛然停住手里晃铁柱子的动作,眼眸里的光华再次一闪而过,酝酿开艳狐般的的面容,却是不再一味弯了眉眼笑。
"你的名字!"
"慕容儇儇!"
"好!"一个好字,轻却掷地有声,顷刻间,铁链哐当四碎,慕容儇儇迅速跳出来。那些个抓狂的大汉们见了,是气得肺都快炸了,操起手里的家伙就一拥而上。
"金子!金子!不能让金子跑了!"
"金子!"
"是你抱紧我还是我在你怀里?"小孩儿不顾已近在咫尺的怒汉们,微微笑道。
"废话少说!"她拎了他颈子,就毅然决然地从城下一跃而下,心内嗤笑,原来自己也是个怕死的,还想留着条小命在这时空多折腾几年?
"哇哇啊!我还没准备好呢,要掉下去啦!"双手是铁箍一样的圈紧她的腰,嘴里头大呼小叫个不停。慕容儇儇无奈,祸害遗千年,你想死剧情和不允许呢!没得我就被你给勒断腰了。
"抓住金子!"
"抓住她--!"
全城激愤,到手的金子打水漂了?!气得也想跳下城楼,大门刚刚看在那小孩儿是皇家的人的份上就打开让那俩马车过去了,要不关上,那班说话跟放屁似的朝廷狗腿子能老老实实交出金子吗?这下坏大事了!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慕容儇儇与那小孩儿正降落在马车上,眼见后边的人,就有也要跟着跳的,扔刀剑扔斧头的,不走更待何时?
"走!"
"金子站住!"
"回来啊--!"
"哈哈哈,"小孩儿歪倒在车里,笑得好不开心,直接将满脸冷汗的俩苦命护卫给无视过去。
不知为何,她这会儿到不觉得面前这死小孩儿有多可恶了,自己也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只是,她思索着,还没来得及通知陆冠卿,算了,大家萍水相逢,以后总会有机会还那份人情的。
"你在想哪个男人?"他爬到跟前,无辜地质问,四目相对。
她微微一惊,他怎么就知道我在想什么?拉长脸伸出食指,戳着他额头,"和我保持距离!"
"好,听你的听你的!"他笑,索性就蹬鼻子上脸,变作蜂蜜腻在她身上,"呐,今后你就是我家的人了,我唤你儇儇好不好,儇儇儇儇,小儇儇儇儇......。"
我看很不好,慕容儇儇脸又往下拉长几尺,他们还在逃命,背后貌似也还有不少穷追不舍者,要不然她早就用脚朝你这张桃花似的脸上,招呼上去。
"哎,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吧!"他忽然正襟危坐,及其严肃,"你可要听好了,千万不要太过惊艳!嗯"
慕容儇儇无动于衷地表示其兴趣泛泛。
"我叫魏陵鄢,魏,陵,鄢,你可要好好记着,自己的名字能忘也不能忘了我的!"他得瑟地强烈号召,生怕没人听见似的。
"嗯,"漫不经心应了一句,掀开车帘往后看,赫兰城已经变得遥远。刚刚还惊心动魄的事情,旋即便成了回忆。她是不是永远只能成为这个时空的过客?还是在冥冥中就已经血脉相连了?
"去哪儿?"她不得不问。
"我带你回我家啊,"他对她扬起满脸的星光璀璨,光芒万丈。
回家?她放下车帘,面色瞬间覆上一层阴暗,我没有家,我只有个爱恨茫茫,远隔了一个时空的夙愿,那就是,我为什么要在这里重生,是谁给予的我这一切,为什么?
车轮滚滚,卷起烟沙黄尘,卷开了一篇新的华章,转动起华胤历史的轴轮。而岁月依旧如枝如蔓,马不停蹄地用爱恨,编织这袭带血的战袍。
皇都,云旸,昏沉着古老的睡眠,煌煌等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