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那个叫陆冠卿的青衣人再也没出现过,她也没有继续猜度下去,就这样事情顺水推舟了,倒是那个叫妞妞的,每天分早晚两次都来得很准时,且每次都是嘘寒问暖,殷勤得很,放现代就是一贵宾级领导的享受,她不得不生出种盘削童工的错觉,因而时不时地就要冲动地做出掏银子的举动,事后又陷入无限鄙视自己的行列当中去。
陆冠卿话中说要自己安分呆着别处去,那到底又是什么事情,她几次想要从妞妞那套点话,临了又打住,弄不好,自己言多必失,算了,先老老实实窝几天再说,吃吃喝喝睡睡的也就过了。和雪山上的那一年比,这不晓得好到哪儿去了,重生之初,无聊到神经错乱要撞墙的时候,手指头也会自动自觉地做出敲键盘,摁手机按键的动作,习惯后,也能不再轻易想起,想起了也能很快从脑海抹除,一如擦除尘埃那般轻易。
她安安稳稳窝在这人迹罕至的小院子里头养肉,管它是不是久留之地,等过几天再说,只不过每次妞妞来时,都注意言行,不让自己那对异样眼睛出卖自己,这就跟你在看家庭伦理剧,忽然一群众演员猛地回头,厉鬼跑镜头里来了,相信你一定会受到不小的刺激的,她这也一样,是不能光明正大暴露在人前的,这是个古代王朝,我没法跟人家解释假装说这是美瞳......。
但是该看见的时候还是避无可避的,那天也怪她粗心了,竟然没料到她走回又会折回来。而她那时候正准备了一大锅热水,澡洗的有点忘乎所以,外面走进来的脚步声都没察觉。
"小姐姐,我忘了......。"妞妞一把推开门,就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
慕容儇儇倏然回过头去,此时头发皆已被挽起,那双眼睛自然展露无遗。她听见她吸了一口凉气,瞬间往后跌倒。
她此时才反应,扯下头发,暗骂自己愚蠢,"你看见什么了?"她喝问,聪明的你就应该知道。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真的。"妞妞慌慌张张爬起,强行镇定,到底是年纪稚嫩,身体还在发着抖,苍白的面色怎么也遮掩不了。
"出去,这里谁不太大,你什么也看不见!"她喝道,不好,这个小女孩是掩盖不住秘密的。
"是、是、妞妞知、知错了、妞妞再也不、不敢了。"她见鬼了似的,将门哐啷一声关上,门边的饭盒提都懒得提就溜得不见人影。
看来是回来拿饭盒的,她太大意了,又低声骂了自己几句,她迅速擦干身子,套上衣裳,这地方已经不能留了,得赶紧离开才行,正思考着,想到那袭淡远宁和的羽青人影,她又犹豫了,按理是应该打声招呼的,她姑且等到晚上再说。只不过,没曾想,这把无意之火焚烧的速度比预想的要快得多。
午时刚过,这院子的宁静哗然粉碎,妞妞被拖到了她面前,血肉模糊。本来寂寥无人的小院子,一下子就被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她闻声打开门时,心内叹息一声,这就是穷途末路的感觉吗,被逼的连个死角都没得靠、躲不了了。
她在众人虎视眈眈的围观中站到院子里来,妞妞还在不甘地匍匐,脏兮兮的脸上染满自己的鲜血,眼睛还在热切地望着她,那是求生的欲望。
慕容儇儇盯住她,面上没有丝毫起伏,你到底是出卖我了,可是却没有料到会将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是吗,这次外面是有什么好处给你呢,这么亟不可待地将我在这里的事情给宣扬出去?
"小、小姐姐,我错、错了,救妞妞吧......。"她小小的手还在奋力向前伸出,身子不断扭动向前。一只大脚有力地踩踏上来。
"是这妞儿吧,年纪打扮,倒是看对眼了,喂,小姑娘,你倒是给老子吱个声啊,回完话再死也成啊!"疤脸大汉又加重了力气,对脚下早已经奄奄一息了的人儿嚷道。
妞妞低低呻吟一声,捱不过,只得痛苦的应了句,"是......是。"
"哈哈哈!"人群皆爆发出阵阵大笑,慕容儇儇闭上眼,她将心里的心软狠狠压下去。
"兄弟们,上啊,抓了她就有万两黄金!"
"黄金!"
"抓她!"
慕容儇儇目测,前后左右,各有十几人,想要逃出生天的概率基本为零,她再有本事,也不能化作火箭一飞冲天,就算用上轻功,这么多彪形大汉一拥而上,相信以她这个么可怜兮兮的身高,就跟扯树叶子似的轻而易举。
"兄弟们,牵笼子来牵笼子来!"
"抓抓抓,换金子!"
好样儿的,万两黄金,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价这么高了?论斤卖也没这么值钱的,又是谁嫌家里金山银山堆得多都堆得不耐烦了?
她被成功死死围住,眼前只露出几条细缝,透过细缝,蓦然瞧见妞妞被那个为首的莽汉横起一脚,踢飞了出去,摔在一块大石头上,再没了声息。
她将眼睛闭了眼,对不起,追究到底,还是我害了你,我无以为还。哐当一声,她被扔进个大笼子,上了锁链。
妞妞最后消失在视线的前一刻,嘴唇蠕动了句什么,她没听清,直到很久以后,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时刻,记忆忽然闯到眼前,强行抢走眼泪。
上百号彪形大汉,为了某个诱人的利益,而将这个身体才八岁的女孩丢进牢笼,一路欢拥着由马车拉到光天化日之下,既然大家的兴致都这么高昂,她在那么好意思扫兴,面上也扬起不在意的笑,笑过之后还是继续下去,怎么也阻止不了它弧度的越拉越大。
赫兰城,果然从不叫人失望,这么大个笼子,真真是不同常人的待遇!我慕容儇儇何德何能?她出现在大街小巷的刹那,几乎全城人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人人哈哈大笑,指指点点,很多年没见过这一盛况了是吗?抓她的人还真是别出心裁,她都快憋不住跟他们一起哈哈大笑了,也许,再死一次,是条不错的路的......。
如果能从此归于岑寂,不再有欺诈和鲜血,愚蠢地再死一回她也不再计较。
而另一方酒楼内,吹拉弹唱得同样欢畅淋漓。
"停!"小人儿一个愣神猛然从榻上坐起身,挥手止住,"你去看看,外面在吵什么?"
小非领命出去,很快就回来禀报,面色有些难看,"公子,那名小姑娘被抓住了。"
"在哪?"他霍然站起身,难得的不再嬉皮笑脸了。
"被人押着,正往东城那边去!"
"好!"他将扇子一展,霎时笑意绽开,不过不知为何她们分明觉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主子小爷貌似有点生气,生谁的?这有是好什么?
"收拾东西,咱们启程走人!"
"啊?"两个集体啊大嘴,变脸的跨度有点大,她们实在是很难跟上节奏。人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她们家主子小爷的心思,是老天爷也要头痛的。
"哎,等会儿,不用收拾了!咱们这就走!"见她俩还找不着北的样子,他果断道。
"啊啊啊???"什么跟什么,公子爷您是嘛意思,两个是更加糊涂了,不可能空手上路吧,又不是去逃命,她们还在纠结郁闷的当儿,他家小公子爷早就风一阵消失在人前了。
"啊?快追!"后知后觉的姐妹花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赶紧的使了十八班武艺就十万火急地狂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