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又在哪里？曲茵！”成章脑海中不断是曲茵的身影，可如今想也没用。人海茫茫，天各一方，思念却不断地生根发芽，无休无止。

极度的闷热，间断的空调，这一切远远不是最恐怖的，最让人怕的还是军训，中暑，晒伤，晕倒，这一切的案例让成章和舍友叫苦连天。彭宇一直嚷嚷着，他这一身的不肥的镖，恐怕会被榨干，看他一脸委屈，哪还有刚来的痞气，活生生一个刚断奶哭着口渴的胖小孩。

成章从来没见过南方的日出，一个假期懒散，要冷不丁作出改变还是极其痛苦的，可这也是学校的硬性规定，不可动摇，更何况还有八大规，四大条，活脱脱让你不死也蜕一层皮，学校扬言绝对的民主，可以选择不接受安排，可是后果自负。

“我就不信了，还能把我开除了”彭宇一脸不屑的说道。

“不会开除，除非你杀了教官，可你杀了教官，也没什么必要再开除，我查过，违反了顶多记过，记过也就没有学位证书，像彭兄这么优秀的人，学位证书怎么能证明你的学识。”奕樊一本正经调侃起来彭宇。

“臭小子，你居然敢调侃我，活的腻歪了吧。”彭宇说完，称奕樊不注意，一把就将他推倒在床上，一个腿压在奕樊身上，双手摁住奕樊，两个人，一个推，一个搡，打闹起来。

这时候是早晨六点半，天已通亮，按照规定成章他们先领军训服，然后整理内务。整个宿舍楼已近开始人影攒动，各个都是新面孔，不过每个人脸上都略带高中生的稚气，完全像一张白纸。对于多年以后的成章来说，大学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自由也荒唐，是大海也是染缸。

在领军训服的路上，彭宇越过刘畅然，凑到成章面前，一手捂着嘴，有点神秘秘的问正常：“你们西北是不是鸟不拉”屎字还没有说出来，他也觉得不好，转话又说道：“不对不对，是不是一片荒芜，对，就是一片荒芜。”他说出这个成语，突然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不是在期待成章的答案，而是因为他觉得他的表达恰如其分。

“是啊。”成章没着急一口否定，看彭宇的神情还有后话，不过听到成章肯定他的回答，他的眼神中突然流出来几分同情。

“那你们每天上学是不是要骑牦牛，沙漠很容易迷路吧。”听到彭宇这个问题，身旁的刘畅然突然大笑起来，足足笑了一刻钟，最后不得不手捂着肚子，强忍住笑意。成章心里想说无知，可转念一想，这样太过于没有人情，人家也是关心才问的，于是回答道“我们没骑牦牛，是沙漠之舟骆驼，可现在骆驼一头也没了，家里只剩下几匹战马，有时候上学就骑战马。”

“那战乱呢，新闻上不是说你们老是暴乱。”彭宇对成章说的话竟然丝毫没有怀疑，想不到天下还有这种人。

刘畅然听到这话脸上又堆满了笑，其他几人也饶有兴趣的成章我回答。成章内心怀疑，他看的是北方的新闻，还是叙利亚的新闻，这都那跟那，我怎么一样也不知道，但成章还是诚恳回复说：“是有战乱，可也是很久以前了，现在不改革开放了吗，早就文明，家里原本有把美式a4步枪也早就充公了。”

成章虽然一通胡扯，可他发现也只有刘畅然听出不对劲，其他几人还真有点信以为真，看来他们真的不了解西北啊！

“那你有没有开过枪。”彭宇来了兴致，问个不停。就像成章南方好奇一样，在彭宇眼里，北方同样是一个神秘的国都。成章回答道：“开过，后座力很多，打完你的耳朵就听不见了。”成章完全按照曾经玩猎枪的感觉，继续给彭宇乱扯。

“你们西北的民风真彪悍。”彭宇一脸尊崇的感叹道，看他那架势恨不得立马去北方体验，对成章也丝毫没有刚来的轻视。成章明知道自己在乱扯，可看彭宇的那羡慕的眼神，感觉还是很爽。

“无知。”远处的欧阳逆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这的确是煞风景。

“你怎么能这样说别人，就你知道的多。”一句狗屁被彭宇硬生生憋在了嘴里。

原来彭宇以为欧阳逆在说成章，成章我打抱不平，虽然成章也想说无知，但他出自好心，成章也只好略带感激。

看来大家庭出来的孩子，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点没学下，不过这样也恰好展现出彭宇外痞内善的性格。

还不待两人争论，就已经到了库房，邻来军训服，成章穿了试一下，照照镜子，这人果然有王侯将相之风，只不过这句话只是在心里想想。

成章正自恋着，只听见远处传来嗤拉一声，彭宇的裤子档有点小，但幸好没撑坏。

“妈的，这什么裤子啊，腰短档小，不知道我鸟大吗！”彭宇长吸一口气，憋红脸，才将裤子提起来。看他那作态，要这么别扭就怎么别扭，本来英姿飒爽的军装，在他身上一点美感也没有。

成章上下扫视自己一圈，庆幸裤子衣服没什么问题，大小也刚好，转身看其他几人，不得不说，欧阳逆，穿起军装来还挺有范，他也瞧见成章再看他，两人对视，也难免尴尬，不过他眼中无意间流露出的犀利，让成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奕樊本来个子不高，穿起来整个人就没了脖子，只露个头在外边，不得不去问有没有小号一点的，结果人家管理员看了也笑着说道这就是最小号了。一时之间，几人不免取笑一番。

“也不见得拿破轮，成吉思汗有多高，你说是不，奕樊。”听见成章说这话，奕樊脸上立马流出感激的神情，看那架势，没人的话肯定要认爹了，这也是玩笑话，不过成章内心还是不喜欢对人评头论足，想来奕樊也不愿意让人拿他个子来说事。

“对对对，就是这样，”奕樊附和说。

“你也不就他们两个低那么一点点，不用伤心。”轮起个子，奕樊最低，除了钟情略微高一点，其他几人也高不到那里去。听完成章这话，奕樊的脸立马绿了，到头来成章还是变相来说他低，拿起军训服就朝成章扔来。成章格挡不及，一条裤子就迎面挂在头上，成章心里只暗道晦气，拿下来就又丢了过去。其他几人笑得不可开交。管理员看我们打闹，让我们邻了就赶紧走，索性几人就返回宿舍。

在宿舍楼底，看见一个白白净净的提着一个白色行李箱正在上楼，成章想，报道都结束了，新生宿舍楼怎么还会有人，又转念一想，这会不会是我们宿舍没来的那位吧。于是，成章开口问道：“你是不是钟情同学。”那白衣男提着厚重行李，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也顾不上答话，只是微微点点头，我这才看清他的脸，一瞬间失了神，从小街坊邻居说成章秀气，见了他成章才知道什么叫秀气，钟情这已经不算是秀气了，而是秀美。

成章回头指了指彭宇几人，介绍说我们以后都在同一个宿舍，彭宇弄清缘由，立马帮新舍友哪起了行李，一口气提到了六楼，还没到宿舍就听他埋怨道“你们也不帮帮我，真要累死我啊，六楼！大哥！”看彭宇那满头大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刚跑完八百米呢。

“你这不行啊，怎么这么虚，让你别乱搞。”成章有意损损他，同时也顺手拿了行李箱，钟情一个劲的向彭宇道谢，也就忘了要反驳成章这事。

接下来的事惨不忍睹，尘封许久的宿舍，让几人大男人来打扫，简直是受罪，彭宇叫苦连天，倒了一回垃圾，却连垃圾桶都丢了。而成章也弄的灰头土脸，可那欧阳逆，趁着空闲还时不时打理自己的发型，照照镜子。成章看看地上的一盆脏水，要不是初来乍到，来日方长，早就泼他丫的狗血淋头，不过这事也就想想而已，要成章真干还真干不出来。

清理宿舍的时候，成章发现宿舍还有一个青花瓷作底的盆栽，只是早已干死，应该是这个宿舍的前主人留下的，透过残破的身份卡，依稀辨认出这是海棠，成章兴致所来，索性将青花瓷盆的土换成新的，把海棠根重新栽了起来，截去枝干，只留下根，浇上水，兴许有一天他能开花呢！。

自古以来，海棠花开三四月，开完已暮春之节，它不会惊艳四季，只会美在一时。成章看着眼前的盆栽，感觉自己也变得有情趣了许多，成章脑海里想起了关于海棠的故事，海棠是断肠花，为相思而断肠，也是思乡草，离愁别绪，难以陈说，如今成章一人在外，不正像这海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