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要到什么时候啊？”曲茵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雨水，她嘴唇微张，艰难的呼吸着。

“快了吧。”成章看着远处，却明显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谁也没想到这夜雨会来的如此轻而易举，成章脱了外套，让曲茵顶在头上避雨，这样淋下去，曲茵一个女孩子迟早感冒，成章对自己的身体很自信，从小就淋雨，何况他一个男子汉，淋点雨算什么，把外套强塞给曲茵，成章还是嘀咕了句，真凉啊！

无疑，现在的两人都已经穷途末路了，只能把一切交代给运气。

“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别灰心，说不定，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成章这样安慰道。可谁又知道糟糕的天气会不会给面子，未知的前方会不会给面子。

“再走走，再走走……”

两人继续推着摩托车向前。夜幕下的空气潮湿异常，冰冷的雨点像是在进行一场蓄谋已久的复仇！看着不争气的摩托成章突然觉得：“无法援助你的，必将成为你的累赘。”

“曲茵曲茵，你看！”成章拍了拍她耷拉着的脸。

“到啦？”她缓缓欠起身，嘴里飘出这两个字。“

因该是了，我们把摩托就放在这，这样的羊肠小道，我们可不能再带上这个大块头了。”说着，成章就把摩托推到停靠站的标牌下，放下撑子，支稳锁好。

“快走吧！曲茵，去到前面就会有避雨的地方！”成章搓了搓有些发僵的手，拨开被雨淋的一团糟的头发，回头看了一眼曲茵，只见她像一只倒瘪了粮食的口袋，风雨中人比黄花瘦。

体力不支的她扭过头来看了成章一眼，就径自往有亮光处走去。

看着曲茵走路歪歪扭扭的身影，成章大步跟了上去，尽可能和她走得近一点，生怕她摔倒。此刻，夜雨沙沙作响，成章不由得裹紧了外套。曲茵还是默不作声地向前走。

“成……”还没叫完我的名字，曲茵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哎哎哎，你怎么了？醒醒啊！”大脑像被猛敲了一棍，成章迅速扶她站起来，可泥泞的山路并不允许他这么做，而且他自己也脚下不稳，摔倒在地，成章两手撑着地，身体几乎压在曲茵的身上，可他还是支撑翻过了身。

“你别吓我行吗？”成章一边嘴里不停地叫她的名字，一边掐试她的人中，慌张中有些病急乱投医。

“脚……”她好像有些意识了！成章听见她说了什么脚。

“脚，脚，脚，”成章一边慌忙的念叨着，一边俯下身查看，她的脚崴伤了，成章蓦地不安起来，却又迅速冷静下来，他在心里在犹豫，要不要帮曲茵治疗脚，成章记得小时候自己脚崴了，爷爷总是让自己闭上眼睛，然后把脚朝崴的相反方向使劲一拧，然后只需要休息一会就可以正常走路了。可成章没有那个自信，能像爷爷一样，神乎其神，更不想因为自己让曲茵痛上加痛。现在也没有别的方法，长痛不如短痛，姑且一试，成章做完决定，对曲茵说道：“你忍一下。”

手已经放在了曲茵脚踝处，感觉到那里有点浮肿错位。曲茵听了成章的话，倒也是很配合，转过头，用牙齿咬住了自己的衣袖。成章手放在脚踝上，长出一口气，大叫一声，只听咔嚓一下，曲茵的脚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明显错位。

“感觉怎么样？”成章一边关切的问，一边扶起了曲茵。

“好多了，没有像刚才那样痛了。”虽然这样说着，可曲茵受伤的哪只脚还是放不到地上。而那光亮处举目可及，但不知走起来是否很近呢？成章脑子里不由自主的烦躁起来。

“曲茵，你听我说，我把你扶好，你努力站起来，趴到我背上，听懂了吗？”说着，成章就把她背到背上，由于曲茵的头紧紧搭在他肩膀上，成章依稀的听见曲茵沉重的喘息声，夹杂着夜雨，像是即将破裂的冰层似的。

雨声将山村里其余的声音都绞杀了，就连平日里老爱在外头走街串巷的狗都成了哑巴，不知寻了何等的好去处安然入梦去了。

“有人吗，能开开门吗？我们无处去了，能进来避避雨吗？”夜色已经被抹匀了，成章背着曲茵，龇着牙敲门喊话，木门上的守门神，在夜色中显得有几分诡异，仿佛瞪着成章似的。曲茵已将累的昏睡过去，可嘴角依旧挂着笑意。

“谁啊？都这么晚了？”回应的声音越来越近，来人操着一口浓重烦人四川话，铁门门闩被拉动的声音令成章兴奋不已。一束昏黄的灯光在成章和曲茵身上走了一遍，不知实情的人还以为两人遭着匪徒了。来人打量着成章曲茵，成章也打量来人，只见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伯。“

俩娃子！”开门的人扯着粗嗓子朝屋里头喊。

“咳……咳咳，别让他们冻着了，让娃快进来！”里头的人闻声说到。

连道了几声谢谢后，成章甩了甩粘在鞋底的厚泥巴，这才放下背上的曲茵，老伯也一同过来帮忙搀扶曲茵，进了里屋。两人浑身湿漉漉的，曲茵面色发白，头发都贴在脑门上，像垂死的士兵。进屋后不免有些尴尬，我和曲茵看着这对老夫老妻不好意思地傻笑。看着院落其他房间都没亮灯，想来家里就只有这老夫妻两人。

“娃，这么晚了，下这么雨，怎么不回家呢！”床上的老婆婆眯着眼睛问成章。“快把这衣服给姑娘换上，这么大雨，非要淋成病不可。老奶奶说着，便取了衣柜里的绿呢子，递给了曲茵。“这是我孙女的，姑娘你也别嫌弃。”呢子是穿过的，可保存的非常好，上面还有叠起压的印。

“谢谢奶奶。”成章也怕曲茵着凉，赶忙给曲茵换了衣服。

“你也别楞着，快去厨房给娃熬碗姜汤，好驱寒。”老伯应了声好，就去了厨房。“小伙，我家没有男娃的衣服，你就先换我老伴的吧，他身上 烟味重，你别嫌弃。”

“我爷爷也经常抽烟，不会的。”说着便把老奶奶手中老式中山装接过来，穿了起来。

“听你们两娃子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说着，老奶奶又向地上的火盆里加了点木炭。“娃你放心吧，也没别的意思，农村人不像城里人那么排外，老奶奶看你们两个顺眼，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好了。”

听了这话，成章心里不由的感激，说道“我们两个准备回家，结果迷了路，又遇到大雨，只好找地方避雨。”

行到水穷处，未必会有云起时，可在成章的心里，好人终究有好报，他和曲茵算不上大恶之人，上天又怎么会不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