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昌停下前进的脚步，擦了擦沾满鲜血的长剑。站在跃马河畔，看着缓缓后退的敌军，若有所思。

夜色已至，一个又一个火把犹如繁星一般点缀在漆黑的夜空之中。虽然密密麻麻，但还是驱散不了这无边的黑暗。

“将军，下令吧！让我们渡过跃马河，一举荡平大寒，杀了反复无常的金三胖，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身边的几个年轻将领正在大声的请战。

几日前他的三万骑兵增援之后，他就已经能够抵挡住大寒萧家联军的进攻了。随着海大龙的回援，萧家渡江增援的铁骑数量也是越来越少。而且大寒军队似乎军心大乱，出了不少逃兵。如果不是金三胖雷霆手段，斩杀逃兵，敌方联军或许早就崩溃了。

但是在金三胖的和几名萧家将领的组织之下，萧家铁骑拼死掩护血战。虽然撤退但是并没有溃败，有生力量并没有被江东大量的歼灭。如今贸然过江不仅仅难以吞掉敌人，反而容易陷入敌人的埋伏之中。

“停止追击，在跃马河沿线建立防线，休整一晚上。明天再紧紧咬上敌人，我们既不出击，也不撤退，静候海将军那边的消息。”赵世昌一挥手，制止了身边喊战的将领，独自走回了自己的大帐之中。

此次大战艰难异常，他和身边的亲卫营全部都上了战场，亲自杀敌。所以此刻他的大帐附近静悄悄的，连一个护卫都没有。这也并不是他大意，此刻他的帐篷和其他的士兵完全一模一样。刺客想要在这密密麻麻的帐篷中找出他难上加上，而且就算找上了他，他还有杨铁山给他的秘密武器。

只是在他踏入帐篷的那一刻，他就觉得后悔了。帐篷中的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黑暗之中虽然看不到人的影子，但是多年习武的知觉还是告诉他军帐之中来了陌生人。不知道来人是故意没有遮掩气息，还是本身武功太弱，让他一进门就发现他们的踪影。

赵世昌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如果是前者说明来人并没有敌意。如果是后者，那么凭借他的武艺以及杨铁山给他的杀手锏，应该有一战之力。

他稳了稳心神，对着黑暗中说道：“来者何人，为何不现身一见？”

黑暗中传出一个沧桑而沙哑的声音，就像是八十岁的老妪临的竭力嘶喊。

“赵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不仅仅带兵有方，灵觉敏锐异常，心神意志坚定，大寒输在将军手下并不冤枉！”

赵世昌听完，心中不由得警觉起来，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黑暗中人影话外的意思。

“你是大寒人？可是金三派你来杀我的？”赵世昌对着黑暗中问道。

“我算是大寒人吧，但是却不是来杀你！来杀你的人此刻就躺在你的脚下……”黑影回答道。

就在这个时候，大帐之中的油灯突然之间都亮了起来。赵世昌低头看向自己身前三尺之外的地方，一个黑衣人仰躺在地上。他手中握着一把半尺长的匕首，胸前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此刻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想来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赵世昌借着摇曳的灯火看向大帐对面的神秘人，那人站在油灯旁边，背对着他始终没有回头。

“你是大寒人，为何要救我？”赵世昌知道肯定是这个神秘人击杀了刺客，救了他一命。

“并不是每一个大寒人，都是站在金三胖走狗。视他为敌人的大寒人恐怕不止我一个，赵将军想必还认识一个这样的人。”神秘人背对着赵世昌说道。

听完神秘人的话，赵世昌瞬间就想起了一个人——金大成。只是金大成还活着的消息，只有他和周凌云二人知道，眼前这个黑衣人是从哪里知道的？

金大成事关日后大寒国境的稳定，关系着江东整个北大门的安危。大寒不稳，他们江东就不可能有渡江西征的机会。对于事关金大成的消息，他不得慎之又慎。

说不定此人不是来杀他，而是为了从他这里得到金大成的行踪，然后杀掉他的。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只是我并不认识这样的人！”赵世昌对着神秘人的背影说道。

“是吗？我说的这个人叫金大成！”

神秘人陡然提高了嗓音，同时在这一刻转过了身来。昏暗的灯火照耀下，一张恐怖而狰狞的蛇头面具陡然出现在赵世昌的眼中。饶是赵世昌军旅多年，手中之刀杀人无数，一身胆气过人。但还是被这一掌栩栩如生的面具吓了一个激灵，一个倒退撞翻了门口的武器架子，发出了不小的响动。

“你到底是谁？金大成已经死了，当日在朝阳城外斩首示众，江东民众有目共睹。”赵世昌握紧了腰间的长剑，此人竟然一语道出金大成的名字，看来对他的底细了如指掌。

带着面具的神秘人对着赵世昌挥了挥手说道：“赵将军不要紧张，我不是你的敌人。你说金大成已经死了，但是有一个人告诉我的却是另外一个结局。某个人李代桃僵，用一个死囚替换下了金大成，并且为其掩盖身份，让他一直活到了今天。”

赵世昌听完心中先是大惊，而后又放松了下来。此间秘闻只有他和周凌云知道，来人能说的这么清楚，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周凌云派来的。

“是周少侠告诉你的？”赵世昌问道。

面具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有六个人现在朝这边走来，我不想暴露身份，然后我要见到金大成。见到金大成，你自然就知道一切。”

面具人的话语刚落音，外面便传来响动之声，一个青年卫兵将领大喊道：“将军，我们听到帐中有响动之声，你还好吗？”

赵世昌清了清嗓子，对着外面喊道：“脱盔甲碰倒了架子而已，没什么事情，你们去休息吧！然后让火头军中的成大胡子给我送碗面过来。”

外面的几人领命而去，不过片刻中外面便有一个人端着一大碗面走进了帐篷。

这个人正是金大成，他一身江东火头军服饰，头发和胡须多年未曾打理，将脸庞遮住了一大半。即便是曾经和他朝夕相处的人，如今不仔细看想认出他来也困难的很。

金大成将面放在了赵世昌的案前，而后一弯腰便准备退出去。他的目光始终未曾在张远放的身上逗留，不知是没有看到灯光阴音下的人，还是对他视而不见。

就在他就要迈出帐篷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多年未曾叫过的称呼。

“大成哥！”

金大成听完之后，身体僵直住了，手中的圆盘“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