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看你的脸色……是有些不对劲啊?”
花满溢瞥见重新落座心事重重的柳漠尘,只觉得有些奇怪。这小子从小鬼点子就多,脑子里总有使不完的招式。可今儿这副样子,倒是让他开了眼界。
“没什么。”柳漠尘随口答复到。
“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我猜猜……是不是那姑娘给你吃了闭门羹?我早就说了,这样的姑娘性格高冷古怪,你以为你身份显赫便能见着了?她们都讲求一个眼缘,很明显,你缺的就是这个。”
花满溢将装着花生米的小碟子放到在面前来,然后有转头开始看着接下来的舞姬。
不得不说,自先前何舞泣那一曲惊鸿之后,这后面的胭脂俗粉也就吊不起看客的兴趣了。花满溢只看了几眼便觉得无趣,正当他准备一口饮酒时,却突然想到自己今儿是被眼前这小子半路给拉进来的,他好像还有正事要做。
“喂!”花满溢拍了拍桌面,这愣神的柳漠尘才反应过来。
“干嘛?”
“喝够了吗?喝够了咱们该打道回府了,陪你消磨了这么许久,险些都把正事儿给忘了。”
说完,花满溢便站起身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柳漠尘拿过看了一眼,眼珠子便直了起来,询问道:“你疯了吗?就这么点东西,你就给一万钱?”
“哎呀,别人做生意也不容易,何苦呢?再说了,你在这儿享受的是什么待遇?那个别处能一样么?”花满溢笑了笑。
“走了啊?你要玩就自己玩,我可没空再陪你了。”说完,花满溢便笑着挥手离开了一醉乡。
怪不得这短短的时间内,这里的老鸨就能到处挖姑娘过来给自己撑场面,还能弄这价值不菲的装潢,感情是有这么些个大款。柳漠尘这也喝够了,索性也起身准备离开了。至于这家店……他还得让柳礼安排几个暗哨,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名堂。
虽说他对何舞泣的“死而复生”感到欣喜,但如今已是柳氏家督的他,考虑事情便不能如此片面了。正如竹似愚所说,这里已经成了京城的各路达官贵人、世家公子们的消遣场所,亦是情报辗转的中心,于他而言可是个很重要的地方。
再说……当日的情况他如今都记着,能够纵火焚寨、血洗柳家的仲叔,怎么会平白无故放过一个舞女?
如今想来,她一个卖艺的女子,当日被官军袭击这件事情便有些不对劲。若是仲叔想要奇袭秦阳,自然不会将事情闹大。那为何他又得将无关人等牵扯进来,这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待他出门之后,却有一双白皙的手臂,掀开红帘,那双清澈冷冽的眸子,小心翼翼的看着柳漠尘远去的背影。她的眼眶中含着泪水,却又似冰魄一般,划过脸颊垂落在地的时候,不让面容有一丝表情。
入夜之后的柳府,相较于其他三家倒是更加清静些。
柳临江尚在养病,所以这府里的下人也并没有多少,免得再打扰到他的休息。府中的大小事情基本都不需要柳漠尘本人过问,柳礼都能替他处理好。小到锅碗瓢盆,大到商铺的采买,这些事儿都不需要他自己操作。相较于柳临江当家督的时候,柳漠尘倒觉得自己幸运多了。
柳临江在自己接任之前便打理好了大多数的事情,这样自己才能心无旁骛的忙着复仇一事。
今天的饭桌便有些冷清了,除了柳漠尘和柳礼以外再无他人,偌大个桌子只坐了两人确实显得有些冷清。
柳临江忌口颇多,所以他的饭菜便是厨房私下做的。至于康叔和巴豆,这会儿正在秦川料理那边柳家的生意。明棠那小子还在地牢里和那女刺客较劲儿,所以便只剩下他俩了。
“阿礼,等会儿你让明棠找几个身手不错的护卫,去西街的一醉乡外面做暗哨。”柳漠尘道。
柳礼驻筷一愣,思虑许久还是问出了口:“这……一醉乡可是青楼,我能问一句为何如此吗?”
“这事儿于柳家有利,但我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毕竟这柳府的人除了极少数以外,大都不知道他的身世,有些事情还是不让他们知道为好。毕竟柳临江对外宣称的是,在柳家被灭之后,他便在东疆又重新找到了自己父亲的私生子,由于自己身体不济才将他尊嫡入族,接了家督之位。
如今柳家的元气已有所缓和,各地的分支旁系人数也逐渐多了起来。他们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家督依旧有所戒心,加之之前柳家与叶家争夺长安商权的那场战斗爆发之后,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自己不善经商。如此以来,在重商的大殷,柳漠尘的声誉便更加微弱了。
现在能够正儿八经团结在本家周围的,也就只剩下柳礼这样的小氏族了。
“大人不说,我也就不问了,待会儿我便去给明棠说说。”柳礼说完,便又开始扒拉自己碗里的饭粒儿。
然而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这个饭似乎有些不对劲,便问道:“今儿……这个饭是不是硬了些?”
他这么一提,柳漠尘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柳府的橱子那可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怎么会连个饭都蒸不好?
“是有些不对劲,但也并非是什么大事儿,你待会儿可别去为难他们。”柳漠尘叮嘱道。
他本就不喜欢别人伺候,可毕竟自己现在就是这个身份,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若不这么说一句,这位柳大总管肯定待会儿会去问责他人。
“大人您老是这么护着他们,我这工作可就不好做了。你也知道,这有些人纯粹就是给脸不要脸,你若不罚,他便蹬鼻子上脸。家督你从前在外不知道,这大户人家里,关于下人这块儿确实——”
说到这儿,柳礼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言,慌忙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我的话不是那个意思……”
“无妨。”柳漠尘笑道。
“你说得对,我确实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但还请你不要过分苛责,如何?”
“是……”柳礼垂头愧疚道。
柳漠尘心里是知道的,单靠那几个在外围的暗哨是发挥不了多大用处的,所以他便想着找几个机会联系上何舞泣,让她做柳家的内应。毕竟……她心里对竹家的仇恨应该不比自己低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