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檀腾的一声站起来,茶桌差点被掀翻,他好似未觉,紧紧地盯着沉飞缨,神情无比激动。
“你,你是莺莺?”
这回轮到沉飞缨惊讶了,原主一直养在乡下,哪会结识到县里的人。
她疑惑并警惕地问,“你认识我?”
“我认识你的父亲。”温檀笑道,“说起来,六年前我们还见过面呢。”
说道沉父,温檀担忧地问道,“你父亲....”
沉飞缨面色一顿,幽幽开口,“我父母五年前上山采药,就没了音讯,再没回来过。”
温檀叹了口气,“他果然是没有回来。”
果然??
沉飞缨敏锐地捕捉到不同寻常的讯息,难道父亲不是意外遇难,他的消失另有隐情?
“温掌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沉飞缨面色有些着急。
温檀感慨道,“我同你父亲交好,有多年的情谊。五年前,他某天突然找到我,给了我一封信,说是如果他回不来,让我代为保管。”
他说着,看向沉飞缨,“你父亲说,如果你是能担事的,就让我将信转交给你。如果不是,就作罢。前些日子,我去你家住处寻过你,但你家人都说你死了。”
温檀说的前些日子,恐怕就是当初她被蓝绶掳走的那几日。
温檀又感慨了好一阵,“莺莺,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出色。我还以为....”
沉飞缨听得心不在焉,这都是怎么回事,父亲怎么知道自己会回不来,他不是和母亲去采药吗?
温檀见状,留她坐下稍等。他出去了片刻,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封信。
沉飞缨伸手接过一看,正是父亲的笔迹。
“吾女莺莺亲启。”
沉飞缨撕开信口,展信,
“吾女莺莺,阿爹阿娘多年未伴吾儿,深表遗憾,愧不敢言。不知这些年,吾女可安好。为父恐逢祸难,预先遗留此信于温兄处,待吾女初长,另作转交。为父留有一物于宅中,望吾女破难取出,线索已予,还待莺莺细细回想。”
沉飞缨合上信,越发疑惑。
她父亲左右不过是个乡野郎中,为何还说恐逢遇难,是何祸事让他提前预料到却又躲避不了...
沉飞缨又往深了琢磨,他的父亲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难道这些谜底都要等她找到父亲留在宅子里的物件,才能一一解答吗?
沉飞缨捏着信纸,又反复查看,只是一封寻常家书,没有再留其他信息。
她苦思冥想片刻,温檀也没有出声打扰,给她杯盏中续上水。
回过神,沉飞缨将信收好,起身朝温檀行了一礼,是晚辈对长辈的礼节,也是感谢他的托付。
温檀受了,提笔在合同书上签上名字。
“你父亲为人我再清楚不过。既然你也担保这新开的医馆不会步名医堂后尘,那我也不再有什么好顾忌的。”
沉飞缨道谢接过他递来的合同,上方赫赫写着四个大名,分别是她,徐知县,王有财以及温檀。
至此,新医馆最后的障碍也已解决。
温檀亲自把她送出医馆,没从正门铺面走,而是穿过了后院,去后门。
路过天井时,看到方才接待沉飞缨的那伙计,正被五花大绑的捆着丢地上。
温檀澹澹道,“养了条白眼狼,待会就把他送还给名医堂。”
沉飞缨了然,没有多说什么,温檀这样做反倒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刚直之人难藏龌龊。
“这门是铺子里内部人出入的,比走铺面方便。你往后有什么事,可从后门自由出入。记得常来看你温伯伯啊。”
温檀临别时还嘱咐了几句。
沉飞缨道过谢,便告别他离开了。
出了巷口,瞧见等候在一旁的王家马车,张三扶着她上车入内,王有财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恭喜沉大夫旗开得胜。”
沉飞缨打趣道,“这还得多亏你摆的迷雾阵,没想到陈家这么沉不住气,使了手段平白被我们钻空子。”
她相信有药记铺子起了这个头,其他药铺难保不会起观望之心,等着两家医馆争斗。
这一趟还算顺利,成功拿下供药商,之后只剩医馆开业的事宜。
马车行驶片刻,来到一家铺子面前。
几人下马,便看到一间两层高的医馆。正坐落在东西两街交汇的拐角处,地段十分优越。
王有财亲自推开铺门,故作玄虚。
“有请沉大夫检阅。”
沉飞缨瞧了他一眼,步入其中。
正对门的是一块挂在墙上的牌匾,上头写着“医者仁心”,沉飞缨走近一瞧,徐盛的落款。
还以为是哪位名家的字画呢,结果是自己人的友情赞助。
牌匾下整齐摆放着几盆君子兰,平添几分美感。
大厅被横栏隔开分为三区,右边是取号等候区,设有五排长凳。
中间是正门过道。左边是药柜,分设三个取药窗口。
楼上几人没去看,按照预设,是大夫坐诊的地方,有六个坐诊台。
几人最感兴趣的还属沉飞缨特意强调扩建的后院。
穿过天井,便来到后院。
后院不大,四间房,一大三小。
三间小房间里,布置得像客栈,床铺,洗漱,茶几一应尽全。门上挂的是病房牌子。
而那间大房内,只在中央摆了一张高高的床,余下就只剩一排架子。
李四好奇地念着门栏上的贴字,“手术室”。
“沉大夫,这手术室是做什么用?”张三不解地问道。
李四拍了下张三的脑袋,“笨,手术室当然是做手术的啦。但,这手术又是何招数?”
沉飞缨瞧着明亮的房间,和按照她的吩咐,设计的采光天窗。
“起死回生之术。”
说完,她的眼神落在王有财的脸上。
王有财觉出她意有所指,心中讶然,难道她就是要在这给自己续命?
他几步上前,转动墙边的把手。忽然,室内的光线全部向正中间的那间床铺聚集。
他看着女子脸上的光彩,问道,“沉飞缨,你要不要取个名字?”
“我们要压过名医堂一头,就叫医圣堂可好?”张三兴奋地说出一个名字。
李四捏着下巴,摇摇头,“不够霸气,不如叫医仙堂。”
真是取得一个比一个浮夸,沉飞缨抬头透过天窗看向蔚蓝色天空。
“就叫人民医院吧。”
医堂只是暂时的,医院才是今后的谋划。
她要让擅长不同专业的大夫都能分科坐诊。
一方院,一方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