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喜欢和明白人打交道。”
陈掌柜走上前来,心中暗自盘算,眼下威逼怕是行不通,只能利诱。
“沉姑娘昨天那一手杀蛇取胆救人,令林某十分敬佩啊。”他巧言令色地开口。
沉飞缨连忙打断,不耐烦道,“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了,留着也没用。”
此话一出,周遭人看沉飞缨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承认沉飞缨确实厉害,但也仅限于百姓之间耍耍威风。
陈掌柜背后是谁,那可是陈县丞啊!
一个当官的决定咱们小老百姓的生死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真是,好生勐一女子!
别人都是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沉飞缨,只有李四心中暗暗地给她鼓掌。
跟着沉姑娘混,升官发财什么的咱先不说,最起码,爽啊!
“你!”
陈掌柜握紧拳头,手腕上青筋暴起,怒顶胸口,好不容易缓缓吐出一口完整的气。
他挤出一丝笑容,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
“沉姑娘,我诚挚地邀请您前往名医堂挂诊,在原有酬劳的基础上再给您多加五两银子。”
说完,陈掌柜朝身后招了招手。
一伙计将一个荷包递到他手中。
“这是我们的诚意。”
沉飞缨接过,松开荷包的抽绳,将钱全部倒在手中。
手心颠了颠,一共10两银子。
看来,自己对于陈掌柜来说还真是一个威胁啊,竟然舍得下这么大的成本。
一两银子,柳氏都能傻乐半天。
这陈掌柜张口就是15两,如果是心性平常之人或是贪慕钱财之辈,的确很难不动心。
是不是现下在名医堂挂诊的那些郎中,也有人曾经历过此刻她正在经历的事,威胁,利诱。
沉飞缨思忖的神情落入林掌柜的眼里,完全就是一副被打动的样子。
他得意地捏着须发,感慨道,世间就没有不贪生怕死,爱慕虚荣之辈。
正当他以为事情就这么轻易摆平之时。
沉飞缨将钱直直地砸向了他!
这是一个怎样的画面呢?
他们的交谈虽然远离众人,但是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沉飞缨活生生地将整整10两银子给砸了,砸的人还是陈掌柜,陈县丞的表弟。
砸10两银子....
砸陈掌柜....
这两件事,搁任何一件他们都无法想象,何况还是合在一起发生。
但是他们却眼睁睁地见证了沉飞缨完成这项令人发指的壮举。
(李四:爽啊!!!沉飞缨万岁!!)
(众人:沉飞缨脑子是不是有病?!!)
至此,沉飞缨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荣获”自己第一个别称“疯子李。”
甚至有人戏称,惹谁也别惹疯子李。
“你!!”
“你什么意思!”
10两银子砸在身上,陈掌柜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他气得七窍生烟,周身的气血都涌如头顶,颅内滚烫欲炸。
沉飞缨满意地笑看着他涨红的脸色,开口嘲讽道,“我的意思是,你别狗眼看人低。”
她微微勾唇,压低声音凑到陈掌柜的耳边,一字一句道。
“你的名医堂我要定了,你陈家的天我也捅定了。”
说完,直起身子笑看陈掌柜精彩的脸色,澄澈的双眼流转间闪现别样的风情,潇洒地转身。
陈掌柜凶煞吼道,“你给我站住!”
这一句几乎是从喉咙仅剩的缝隙中逼出来的。
他堂堂陈氏子孙,在这地方作威作福惯了。何时有人敢这样打他的脸。
这是对陈氏的藐视,今日这事不能就这么轻易地不了了之。
这么多人看着,传了出去,今后他如何立足!陈氏又如何让人信服!
身后的四名仆从得了命令,从后腰抽出棍棒握在手里,朝着沉飞缨走去。
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陈掌柜也不想如此。
但,这都是沉飞缨逼他的。
“沉姑娘!”
李四失声尖叫,声音破风而出,急促又嘶哑。
不待沉飞缨转身,迎面走来一个大汉,熟悉的面孔,魁梧的身躯,衣裳上还粘着木屑,左手提着两条鱼?
他用眼神瞟了眼沉飞缨,上下打量确认她无恙后,沉默着径直走过去。
画风突然变得诡异。
原本面露凶光的仆从,看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大汉,气冲冲的朝他们走来,都举着木棍站在原地。
本以为彼此间会展开搏斗,却不料这人擦肩而过,然后朝着陈掌柜,就是一向上勾拳。
众人都傻了....
陈掌柜惯性后仰,身子不受控制地勐退几步,瞪大双眼摸摸了鼻子。
两行鲜血缓缓流出。
“你...你们。”
他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抖地指着沉飞缨、李四和徐勐。
这大汉就是昨日沉飞缨救助的那男孩的父亲,徐勐。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我管你姓陈姓狗,敢欺负我恩人,问过我拳头吗?”
徐勐彪悍地朝林掌柜啐了一声,视线扫视周围的几名仆从,吓得他们棍棒都握不住,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沉大夫,这是条新鲜的鱼,刚从河里打上来,你拿回去,尝尝。”说完,又朝李四看去,“李兄弟,这是给你们的。”
他柔和了面色,朝沉飞缨和李四各赠了一尾鱼,全然无视身后双目喷火的陈掌柜和呆若木鸡的众人。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打破了尴尬又怪异的气氛。
“谁是沉飞缨?”
这时,两名官差走了过来。
官差?
难道是陈掌柜给县丞大人通风报信啦?
众人畏惧地看了眼捂着鼻子的林掌柜,然后又向沉飞缨投去默哀的眼神。
王蒙愤愤指着沉飞缨地道,“大人,她就是沉飞缨。”
看到官差,陈掌柜竟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赶忙迎了上去,定是堂哥派人来相助他。
“大人,这就是沉飞缨。她不但不守妇道,败坏风气。还恶意殴打,你瞧瞧我这兄弟还有我脸上的伤都是他打的。”
势头一起,其他几人也跟着帮腔。
尤其是王蒙,全然不顾什么文人风骨,捂着脸伊呀伊呀地喊疼。
打头的官差看都没看他一眼,横着刀柄将他拨开,直直地朝着沉飞缨走来。
徐勐和李四立马横在前面,虎着脸道,“人是我俩打的,要抓就抓我们。”
官差失声一笑,“谁说我来抓人。”
“啊?你不是来抓人?”
听到这话,陈掌柜急了,走上前去,“我堂哥是你们县丞啊,他派你们来,就是来抓她的啊。”
其实,这两官差在不远处看了有一会儿了,这陈氏一家在地方威风惯了,今日被揍,别说还挺爽。
来人面带微笑地看了看面前三人,顿时觉得沉飞缨和这两兄弟,顺眼极了。
揍得好,真是解恨啊!
“你怕是弄错了。”
官差看都没看陈掌柜,朗声道。
“我们是知县大人派来,请沉小姐过府一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