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前，倒是不亏爹妈给你起这个名字。“

“三个月没交房租了，这个周再没钱，给老娘滚出去。”

原来是房东太太，吴前听着对方的怒骂竟然笑了。

幸好不是警察，幸好。

“你失心疯了，听进去没有。”房东太太疑惑地看着他。

呵斥他的女人叫王丽丽，这一栋房子的女主人。

为了不被她从这狭小的栖身之所撵出去，他总是表现得低声下气。

虽然他对待任何人都低三下四，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听到了，听到了”他连连点头，尽量表现出卑微和服从。

叮铃铃~

房东太太接起电话，准备离开。

“喂，老公，出差几天不回来了。”

“哼，千万别出去鬼混啊。”

被忽视的吴前提起垃圾袋跟在后面，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

“楼梯里没有监控”恶魔在他耳朵边轻飘飘说了一句。

对呀，老旧的居民区没有监控，楼梯又高又窄。

只需要轻轻一推，这个臭嘴女人就会滚下去，没人会知道是他做的。

他紧张的回头望，灰扑扑的楼梯里没人经过，房门都紧闭着。

吴前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液，慢慢伸手。

擦，擦，擦！

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在楼梯间出奇的响，让他清醒过来，也惊动了王丽丽。

“干嘛，拎俩大塑料袋，准备去抛尸啊！”

抛尸，吴前精神绷紧，神色慌张的盯着她，彷佛要吃人一样。

“鬼鬼祟祟跟在老娘后面，小色鬼。”

她留给吴前一个白眼，扭着屁股大摇大摆的走了。

对亏王丽丽舍不得修理灯具，灰暗的楼梯里没有看清他的表情。

呼~

额头满是汗珠的吴前稍稍放松，腾出手握着胸前的十字架。

这个十字架很特别，上面盘着一条银色的小蛇，不仔细看难以察觉。

手足无措的他把十字架放在额头上，回想着刚才的事情。

有恶魔，有恶魔在身边跟着他，引诱他犯错误。

无时不在的恶魔低语，已经变得和他的声音很像，就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说话。

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乱子，一定要摆脱它，上帝，您听到我的乞求了吗？

嗡~

【怎么还没到？再给你五分钟！】

会不会是警察的圈套，在医院等着他自投罗网！

还是安雨已经死了，游离的鬼魂要报复他。

“不，吴前，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要被恶魔挑唆。”

摇摇头甩掉头发上的汗珠，默默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提示音快要让他心梗，信息更让他迷茫。

他下楼把垃圾扔了，顺手回了句“马上到”，着急忙慌的离开了。

昨天吵架的时候他们已经分手，但吴前想看看安雨是不是还活着！

储物间里的事让他耿耿于怀，必须要见到她。

“伤了人就跑，还是不是个男人。”

“懒得看你这幅衰样，给我削个苹果。”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尖酸刻薄，吴前甚至怀疑到了三十岁，这个女人会变成王丽丽那样可恶的家伙。

“不是让你扔了吗？迷信”安雨指着他脖子上的项链，一脸鄙夷。

握着十字架的吴前转过身，默默塞进衣服里面，这是他救命的稻草，唯一寄托。

“爱扔不扔，快点削苹果”安雨歪过头去看窗外，装作不理他。

他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恶魔的声音再次出现。

“你还要忍下去吗，你们已经分手了。”

“不需要再给她服务。”

“看她白白嫩嫩的脖子，只需要一刀，一刀就好了。”

吴前嘴里都囔着一刀，一刀，魔怔了一般盯着她的脖子。

他几乎分辨不出自己的想法和恶魔的挑唆，就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说话。

因为，很多时候，他确实这么想过。

可恶的女人，只要一刀，你就可以闭嘴。

刀尖闪着光，离得她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扎进去。

“该吃药了。”

护士推着小车敲门，惊醒了吴前，忙藏起手里的刀。

“先生很热？”汗水几乎湿透了他的上衣。

“别管他，胆子比瓜子还小，估计吓尿了”安雨忙用手扇风，“一股尿骚味儿。”

吴前尴尬的笑笑，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想起来裤子还没换。

不过比起这点小事，他刚才差点杀了人，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捏住了衣服里的十字架。

在楼梯里也是这样，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必须集中注意力，他下意识掏出十字架放在手里祈祷。

“你也信上帝啊。”护士笑着对他说。

吴前捏着手里的十字架一惊，偷偷瞥了一眼安雨。

“啊，偶尔信。”

“哈哈哈哈，还有人偶尔信”护士掩嘴憋笑，“我是全都信。”

护士的脖子上挂着十字架，还有玉佛、符咒、降魔杵等等物件。

“我可是降妖除魔的行家，先生有兴趣吗？”护士小声说。

“有”

顺着脑袋里恶魔的声音下意识说出来，吴前赶紧捂住嘴。

“张燕”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吴前接过对方的名片，花花绿绿的印着镇鬼驱魔的字样。

捏着小小的卡片，心里燃起一点希望，获取她能够帮我。

“吴前！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守着我撩别的女人”愣神的功夫安雨发飙了。

“安雨，咱们昨天已经分手了，别再闹了”这是个陈述句。

说完，转身离开医院。

留在医院的安雨愣了半晌，吴前还从来没有这么冷漠过，特别是他的眼神。

在吴前的眼里，看不见一点感情。

他们没办法待在一起，以前或许可以，现在绝对不行。

说不准什么时候，安雨就会变成一具死尸。

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了断，马上，现在！

恶魔的声音折磨着他的灵魂，正在把他变成杀人的怪物。

可张燕还没下班，他只能在医院门口的花坛上等着，希望烈日能够削弱恶魔的力量。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不寄希望的问了一句。

“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就是你。“

恶魔用相同的语气和口吻对他说，就像是自问自答。

“不，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

“快从我身边滚出去。”

吴前疯了一般大吼，惹来周围怪异的目光，这才努力使自己安静下来。

“我就是你，你也是我，为什么要我离开？”

“我只是说出你的心中所想，你所渴望的东西，不是吗？”

恶魔的声音平平澹澹。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吴前瞪圆了眼睛，捂住嘴巴，发出闷闷的声音。

他在害怕，心中所想被人窥探，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怕被人知道，但他不想被当成精神病，也不想成为杀人犯。

克制，必须克制自己。

“嗨！朋友。”

自来熟的张燕拍拍他的肩膀，却看见一张扭曲的脸。

“朋友，你病的不轻啊”

······

张燕的家不在附近，坐公交要一个小时。

路上捏着她给的符咒，吴前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甚至不敢直视别人。

他怕有什么不好念头出现，被恶魔有机可趁。

“放心，再凶的鬼，在我这里保证服服帖帖。”

张燕一边安慰一边拉着他进门。

精神恍忽的吴前被动跟着，抬头的时候发出一阵惊呼。

这，这究竟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