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的是阿三哥,人都快要瘦成皮包骨。
他的姐姐看到他的样子差点没哭出来,姐夫是个美国人,捂着嘴完全不敢相信。
“莫迪,你没有必要这么拼命!”
姐姐垂泪让阿三哥内心充满温暖。
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寄居在姐姐家里,到美国以来,一直在给两人添麻烦。没有本事,找不到好的工作。
能有一个机会报答,他自然想拼尽全力。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能坚持到现在才选择退赛?”
琼斯见众人情绪稳定后问道。
“因为神像掉进了冰湖里,这是神给我的离开预兆。”
呃...
琼斯显然没转过弯来,他想问为什么可以坚持这么久,却得到了另一个答桉:不待下去,是因为东西丢了?
琼斯半张着嘴有点蒙圈。
“他的身体状况勉强,但精神确实很不错!”队医克来耸了耸肩。
确实很离谱,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如此一来就还有两个人,琼斯,你真不考虑再弄一次体检,刷一个人走吗?”
克来笑道。
“该死,这里有镜头,别胡说。”
“噢~不是可以剪辑吗?”克来不置可否道。
“那是以前了,为了控制经费,提高体检标准。”
“我们现在完全可以等待。”
“相信我,这俩个人要是不愿走,可以撑到下一个冬天。”
克来想起乔丹满屋子的兔子皮,还有阿兴床上铺着的那张驼鹿皮。
“那也得等,不能把规则毁了。”琼斯带着几分坚持。
“实在没办法,大不了给两个冠军吧。”克来笑道。
“多熬几星期,都够一个冠军奖励了。”
“唉...”
琼斯何尝不愿,但最后的竞赛,不是更有话题度吗?
轻易违背规则,口碑也会打折。
“等吧!等吧!”
“天气再缓缓就可以把直升机这些撤了,尽量减少开销。留少部分成员在这守着就行了。”
“还有,克来,要是他俩不出来,你的休假估计没希望了。”
“所以我才劝你给两个冠军。”
“……”
冬天显然在朝春过度...
阳光侵占的比例越来越多,黑夜让步到了角落。
风向逐渐发生了变化,气温也在回转。
第一百六十天,已经可以看见小动物钻出巢穴。
第一百七十天,冰面皲裂,开始融化。
第一百七十五天,冻住的小溪开始流淌,并且伴随着冰水消融,像条小河沟。
阿兴开始忙碌起来,铲雪,将窑洞附近的雪尽量铲开,不然他的住所可就成了水帘洞。
北极春景?
阿兴很期待,想来一定会很美!
今天他狩猎到了一只睡蒙圈的兔子,可以换换口味。
“居然能熬到这个时候,总不会被抛弃了吧?”
阿兴揣测道。
冬春之际,天气还是有些寒冷,他的大衣换成了狼头。狼獾的皮当做披肩部分。
兔子皮连着剪开,用于装饰和串连大衣前面的开口,能收拢系紧。
第一百八十天...
冬天已经过去,留有几处残雪。
琼斯就快承受不住压力之时,久违的电话终于想起。
“上帝,你救了我!”
琼斯欲哭无泪,这个电话总算宣告了这季竞赛落幕。
“是谁?是谁?”
一行人穿过荒野,来到第五区。
乔丹正坐在自制的摇椅上等待他们到来。
虽然是有点简陋的渔网摇椅,但还是让琼斯脸皮子直抽抽。
“琳达!”
乔丹眼神很好,躲在灌木后面给他惊喜的媳妇被一眼看到。
拥抱完,琼斯苦着脸上前询问,刚才他可注意到这个家伙的庇护所里还有不少鱼干,小锅里还炖着肉。
“你为什么选择退赛?”
“我不是很能理解,你有食物,而且人也很健康。是因为思念亲人吗?”
乔丹在人群中寻找,果然看到了被藏起来的儿子。
这个环节算是破了产,琼斯心想。
“儿子!”
抱起儿子,乔丹回应道:“因为今天是我儿子的生日。”
“……”
琼斯的脸显然成了猪肝色。
怎么退赛理由一个比一个离谱?
“我答应他,比赛结束回来后会送他一件礼物。”
“现在时间到了,还没结束,那我只能选择退出。”
“好吧!”
琼斯擦了擦汗。
“话说,你知道自己离冠军其实很近吗?”
“只有最后一个人在和你竞争。”
“最后一个人?”
乔丹思索着问道:“是那个印度人还是那个华人?”
琼斯的嘴张成o型,为什么?这两个人一开始都不被看好。瘦瘦弱弱的,也没有过硬的经历和本事。
“我不理解,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很强吗?至少一开始的时候,能看得出来?”
“看来我猜对的。”
乔丹笑道,接着给出答桉:
“因为眼神。”
“因为...眼神?”
“其他人可能凭着经历和狩猎能力坚持三四个月,但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这是对心性的考验,忍耐孤寂?不,俨然是享受独处的环境。”
“并且习惯于这种生活,那个叫...呃,什么兴的,显然是这种人。”
“至于那个印度人,他就像苦行僧人,意志很坚定,那古井无波的眼神始终让我印象深刻。”
琼斯回忆着,似乎真是这么一回事。那个印度阿三,他之前没注意,前久见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饿瘦成那样,居然精神抖擞。
至于那个阿兴,他倒没看出特别之处。
“儿子,这是爸爸的礼物!”
乔丹拿出了自己做的兔皮毛,还带着俩兔耳朵,分外可爱。
“谢谢爹地!”
幸福的一家三口,让镜头里充满温馨。
“走吧,我们去见见冠军。”
雪化后,他们坐汽艇而来。
阿兴所在的第六区就在斜对面。
“我们可是给他准备了惊喜!”
克来看着汽艇方向笑道。
“克来,我倒好奇起那个阿兴了。”
琼斯心里痒痒,这季剩下的人都尤为特别。
能撑到开春...
实在是...
缓坡还有不少残雪,于是他们绕着平坡过去,浪也稍微平缓一些,方便船停靠。
琼斯心里急切,走在最前面,摄影师扛着摄像机紧紧跟着这位“不知轻重”的主持人。
在溪边,琼斯远远地就看到一道身影伫立在缓坡上,彷若欣赏湖景的凋塑。
“快来!”
低声催促了一句,他走近了些。
缓坡上,阿兴穿戴着兽皮大衣,青褐色为主底,肩部那有着柔顺的棕黑相间的獾毛,顺着衔接的是张扬的狼鬃,再往上,是整个狼头做成的帽子。
野性和力量,浓烈的冲击感,让琼斯呼吸急促!
“拍啊!”
给了不负责任的摄影师一巴掌。
琼斯担心误事,拿出兜里的便携相机按下快门。
听到响动,惊扰了沉浸在北极春色美景里的阿兴。
微微侧头,这张照片也被拍摄下。
琼斯看着画面里...
一身兽皮大衣,站在缓坡上,抱着手。缓坡左前方是一览无余的湖景,背景远处还有未化雪的山峰,人物旁边点缀着三两处薄薄的残雪,混合着几点抢先冒出头来的嫩芽。远近景十分和谐,远景宏阔,微景丰富。
再看画面中的人,狂野的兽皮衣极具视觉冲击。
披着连接大衣的狼头兜帽,身子藏在大衣里,透过曲线,可以预见到挺拔的身形。
微侧过来的头,大半张脸潜伏在狼帽下,露出下颚处的三道伤痕。
狼爪留下的痕迹,性感而狂野。从沉浸于环境到惊扰的过渡被完美捕捉。
“哈哈哈!”
琼斯像个疯子一般手舞足蹈,旁边的摄影师一刻不停地对着阿兴拍摄着。
“呃...”
阿兴掀开狼头兜帽,缓坡风大,他戴着御风。
看着俩个有点神经病的人,他在想,竞赛是否结束。
“兴!”
克来挎着医疗箱在溪谷上来的缓坡处朝他招手。
“嗯!”
阿兴也招了招手,更多的人挤了上来。
“你赢了!阿兴!”
沉寂了一会,阿兴才回应到:“是吗?”
“哥们,六个月啊!”
“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熬下来的。”
克来满是好奇,阿兴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他说话有些需要时间去想。
太久没说过话,最后两个月,即便对着镜头,他还是习惯了沉默。
“你拍了吗?”
“拍了!”
“那就好!”
琼斯松了一口气。
“前面的也拍了。”
摄像师委屈道。
“前面?”
“嗯,从踏到地面那一刻,我就开了机一路跟过来。”
“干得漂亮!”
琼斯抱着摄像君脑门亲了又亲。
这可是钱啊!如此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他不敢想象能为自己捞到多少美刀。
野性美、自然与人、溢出画面的张力。
琼斯觉得拖这么久,这一段画面,一张照片就足以挽回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