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要了老命。”
夜幕降临,阿兴摆弄着壁炉里面燃烧着的篝火。
左前臂捆上了白布,缠得一圈又一圈。
害怕衣服压到伤口,索性上半身只穿了一件内衣,斜披着鹿皮大衣。
阿兴脸色苍白了不少,嘴唇有些发白。
有些失血过多的症状。
从冰窟回来,需要从平坡绕过来,耽搁了不少时间。
但倘若慌张,径直走缓坡,湿滑的雪,加上只有一只手臂能用,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急救箱里的绷带还有一些应急止血药物还是挺管用的。
狼牙很锋利,但毕竟有着鹿皮防护,这头老驼鹿的皮起了关键作用。
手臂上主要是狼的上颌犬牙留下的两道血口,下面只是刮伤。
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伤到动脉,否则就算选择求救,也等不及专业医护赶到。
“受伤在这种环境下是很要命的事情,不过,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并不缺乏食物,也没有必须完成的工作。”
“只要伤势不恶化就没什么大不了。”
阿兴对此很看得开。
跳动的篝火里倒映着狼最后的目光,阿兴并非对它感到抱歉和怜悯,只是想到它的孤寂。
“狼的宿命...”
这个词引起了阿兴某种思绪,一头荒野里游荡的狼,能够安享晚年吗?
即便付出了很多,狼王老后,也会被驱逐。
最终,死在更年轻的生命手里。
阿兴不想继续思考,目前的境况,让他感到疲倦。
侧躺下,半眯着眼,睡一会又起来加热炉火。
伤口愈合需要合适的温度。
第二天见到绷带上没沁出血,他悬着的心慢慢放下。
没有外出,他一连宅着蜗居养伤了四五天。
食物充足,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连日的风雪也阻挡了他的外出,不然去看看风景,走动走动也是好事。
“今天天气好了很多。”
阿兴面色好转不少,他用绷带给自己做了个支架,也就是一圈布,抬着手,绕到脖子上挂着。
让手臂随时处于静置状态,以免牵动伤口。
外面的雪埋得很深,这几天不时用木棍捅出通风口。
壁炉上面也被雪遮掩严重,需要好好清理。
“更要紧的是我的工具,都遗留在了冰面上。”
阿兴小心翼翼地走在雪道上,绕过u型谷,然后从平坡进入冰湖。
苍茫一片,他的东西,都不知道掩埋在了何处。
凭着记忆走了会,他看见了标杆:风雪中屹立的支架摄像机。
就像一杆路标,指引他方向。
凭着它所在的方位,依次找到了斧子,还有冻僵的鱼。不远处有某处凸起,走过去扒开,果然是狼尸。
旁边躺着被冻住的猎刀,因为鲜血的原因,雪覆盖后粘连到了一块。
“多谢这把猎刀,否则我的命就交代在了这。”
工兵铲也离得不远,看到这些东西,他就回想起当时的险境。
各种有利因素交合在一块,他才保下了这条命。
用工兵铲将狼尸铲了出来,鱼线捆好,捡拾起冻成冰块的鱼揣兜里。
单手拖拽着狼尸往回走,路过支架处时,阿兴瞟了一眼,镜头方向正是狼死去的位置。
想来当时应该拍下了画面,就是不知道冻成这样,还能不能用。至于拍摄的内容,阿兴倒不担心。
毕竟这昂贵的荒野款设备早就考虑到了各种极端情况。
取下上面的摄像机揣兜里,阿兴亦步亦趋地朝原路赶。
这具狼尸,他不想放弃。
……
“美味...”
阿兴喝着狼肉汤露出舒服地笑容。
狼肉和狗肉实际上差不多,都带着独特的味道。
吃得习惯的人会觉得香,吃不惯的人闻着味就受不了。
没有狗肉香(薄荷)压制腥味,不然味道会更不错。
“很补!”
阿兴半靠在床上,心情不错。
“父亲常说,把咬你的东西吃掉,缺失的伤痛就会补回来。”
“看来有一番道理,至少心境上,会有一种快意。”
“这头狼的肉,足够我吃很久。”
“和鹿肉、獾肉,以及鱼肉交替,换着口味来,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完全不担心食物,至于孤寂...
阿兴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一直都是独处。在父亲去世后,更是不常与外人打交道。
从伤痛中走出来,已经过了四五年。
他仍记得下到村子里时,没人认识他,小孩说,只知道大山里住有个叫阿兴的野人。
“很有趣...”
阿兴回想起这些笑了笑。
由于和村子里的人疏于交往,他们对自己甚至都只是有个模湖的概念。
阿兴...
喊习惯了,又好叫。
又有几人记得自己的真名?
他自己也是下山补办身份证时候,沉默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姓名。
很可笑,但...
神色略有几分落寞。
无人相识,他回归社会后,找了份工作得过且过。
年龄也不小,成家似乎成了某种奢望。
两年如一日,没有任何期待。
当那个苛刻的老板拿着手机给他看时,说:“阿兴啊!你不是当过几年野人吗?”
“要不给你报个名试试?”
就这样,带着运气成分,他来到了这。从事这档节目的,都偏向热衷荒野生活,也算有了不少能交流的人。
所以,他没有任何值得挂念的。
即便死在这片荒野也是一种归宿。
能静看春暖花开,盛夏繁景;能欣赏秋景余光,蔓越莓长边山野;更能品味隆冬春雪。
这儿倒是一处很合适的“安身”之地。
……
时间在一天天地走过,三人顽强地生存在这片荒凉之地。
节目组一次又一次地担忧几人是不是没了生命迹象?无人机来回察看后,又放下心来。
时间这度过,经费也在燃烧。
租来的直升机按时间算钱,工作人员的高额补贴工资,各种费用让幕后的投资人差点掀桌子。
要不是以往的收视率不错,挣了大钱,这些家伙早叫停了。
一百二十天,显得是那么短暂。现在已经迫近第五个月,也就是节目组从未达到过的一百五十天。
特意将参赛时间调后,让冬来得更早。
却不料,三人硬是不受影响。
往往到后面,决胜的关键是意外和忍受不了孤寂。
可这三人就像本地居民一般,以各自的角度,适应这种残酷环境,并且过得有滋有味。
“再这样下去,怕他们还能熬一年...”
出品方兼主持人的琼斯揉着太阳穴,这个竞赛没有设置时间上限。
但再这样熬下去,总不能放着他们不管,等第二年冬天再来看看吧?
有一年的时间储备食物,修缮庇护所,熬过冬天显然更简单。
“杀了我吧!”
琼斯作为负责人被投资者还有电台的大老反复催促,一个头两个大。
“老大,有人退赛了。”
“什么?”
“直升机,快快快!”
琼斯高兴得跳起来,生怕对方反悔似的,催促着直升机迎接。自己更是换好衣服,一同前去接人顺便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