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猴子不禁微微一呆，随后神色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其间亮起无数星辰。

他想起了斜月三星洞的景，想起了洞外的初遇。

那日洞门打开，师傅拂尘微杨，化掉了积雪，看见了自己。

他的眼中有赞叹，有怜惜。亲自把冻僵的自己抱入洞内，悉心照料。

收自己为徒，教导自己变化之术，上天入地筋斗云。

那时的师傅常因自己的捣蛋而无奈，因自己的进步而欣喜。

猴子想起了众师兄看自己学成时的羡慕目光，他知道，那时候的师傅是真的很疼爱自己，很喜欢自己。

他也很尊敬师傅，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师傅。

可这场师徒情为什么就会走到如今的这般境地了呢？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师傅看自己的目光似乎变了，心思变了，随后连人都变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不是师傅变了，而是因为自己冥冥之中知道了一些什么，所以看他的眼神逐渐变了。

为了他所崇尚的道，他开始设计自己，驱赶自己。

导致自己因为屈辱与愤怒而斗天兵，与整个仙界为敌。花果山的一众猴子也拿起了长枪，站在整个三界的对立面。

他发誓，那不是他想走的路。他只是想好好的生活，乖乖的呆在师傅身边，如此便心愿足亦。

哪怕天荒地老，阴阳乾坤，他心不移。

可这点小小的心愿，师傅为什么就不能满足自己呢？

渐渐的，他的棋子越来越多，布局也越来越大，誓要打破天道，而自己，便是最最重要的那枚。

想到这里，猴子猛地回过神来。

再往后的故事，他便不愿意去想了。开始心有多甜，接着胃便得有多酸。

他开始相信了那句话，一个人所能够承受的福报，或许真的是有限的。

他曾经恨仙界，恨老君的束缚，更恨自己的师傅。

然时至今日还会有恨吗？

其实这些年来，他早就已经不再恨了。

只是不愿意承认他自己有这样的一个师傅罢了。

……

“若我回去，你当真舍得放下你的道？”他问。

太上轻抚胡须，微微一笑，道。“非也非也，不是放下，只是有所悟而已。”

“怎么说？”

“老夫的道本就是自然，所谓道法自然。自然既是道，道亦是自然，一切由天而定。”

“然在这个世界生活数载，老夫似乎清醒了一些。在这个世界上，老夫见过一些病人，命运注定他们将会面对痛苦，面对死亡。他们的道便是在病魔的揉捏之下跪倒屈服，然他们却一刻也不曾放弃过生的机会。他们不屈于命运，誓要与天抗衡，虽然最终依旧死去，却留下了微笑，留下了最美的希望之花。”

“说实话老夫虽有不服，然不得不承认这与你那师傅的所做所为颇为相似。是他让老夫明白，自然是多变的，道是无法料定的。人生不光光只有一条道。面对命运，人们可以有不同的选择，所以此番回去，老夫定会给世人一个选择的机会，给天地自然一个选择的机会，给三界苍生一个选择的机会，自然也会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这便是老夫的选择。”

太上的话说得诚恳。

天空风流涌动，猴子抬头望天，看向那处夹层。